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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高三開學了，明因他們從原來的教學樓搬到了高三的教學樓，和高一高二隔着一整個廣場。

明因終于成為了高三教學樓的新主人，他光明正大的來到這邊，看到熟悉的灌木和假山，感覺心情頗為複雜。

其實他有點遺憾不能搬進徐泊衡的教室，但想想每天回家都可以看見徐泊衡，又覺得有點釋然了。

不過他開學之後徐泊衡也很快會開學，他們見面的機會就會變少了。

換了個地方上課之後，整個年級的氛圍忽然就變得緊張起來。開學考考過之後更是哀嚎一片，因為這次會根據成績重新排班，幾家歡喜幾家愁。

明因估了一下自己的分，也不知道會被分到哪個班去。下課之後他跟程喬喬趴在走廊的矮牆上聊天，說到分班的事，她憂心忡忡地說：“不知道咱們還能不能繼續待在一個班。”

憂愁完，她忽然又說：“哎，你知道嗎，明珏知這次好像從重點班掉出來了，比你還少幾分呢。”

明因沒有跟他們說過自己跟明珏知的龃龉，但程喬喬這個人護犢子的很，他喜歡明因，理所當然把明珏知放在了對立面，更別說她還見過明珏知排擠明因的場面。這下讨厭的人失利，她立刻就告訴了明因。

明因怔了一下，緊接着抿了抿唇，心裏的感受很奇異。

原先他跟明珏知較勁，是因為他想要在明誠松和柯若蘭面前證明自己也不差，後來發現這種證明簡直毫無意義。對不愛你的人來說，優秀或差區別都不大。

那時候超過明珏知這件事對他來說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現在他不再執着于這件事，反而輕易做到了。

不過他仍然很讨厭明珏知，這種厭惡或許永遠不會消除。于是他順應內心，不怎麽真善美地表示：“挺好的，喜聞樂見。”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很重的腳步聲，他們回過頭，看到明珏知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了這層樓。

他惱怒地看着明因，勾起嘴角冷笑道：“你跟你的朋友就這麽喜歡背後說人壞話嗎？”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一貫裝出來的開朗、天真都裝不下去了，看着明因和程喬喬的眼神充滿惡意。

程喬喬沒想到說壞話的人就在自己身後，剛才真應該左右看看偵查一下敵情，一時間尴尬的有點手足無措。

其實她也有點被明珏知的表情吓到，之前見他都是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種咄咄逼人的态度來。

她心想這人果真表裏不一，人前陽光少年，人後陰險狡詐。

明因卻沒有絲毫尴尬，他面色冷淡地看着明珏知，揚起一個不怎麽熱絡的笑，那笑容裏頗有種譏諷的味道：“當你的面我就不會說了嗎？反正我讨厭你人盡皆知。你來是想聽聽我當面罵“你活該”的嗎？”

明珏知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他盯着明因那張令人讨厭的臉，恨不得他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抱上泊衡哥的大腿你很得意嗎？”他目光陰沉地看着明因，語氣嫉妒又不屑：“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攀上泊衡哥的，但他遲早會看透你這個人，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或許只是看你死纏爛打可憐一下你，或者感到新鮮。”

明因不為所動地看着他，一雙黑色的眼眸毫無波瀾：“不要再叫“泊衡哥”了，你不配，聽着有點惡心。”

明珏知死死地盯了他一會兒，然後在路過他身邊時猛地撞向他的肩膀，走向了辦公室。

“哎！你會不會走路啊！”程喬喬不滿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摸摸明因的肩膀：“撞疼了沒有？”

“不疼。”他糙養着長大的，骨頭硬，剛才撞上還不知道疼的是誰。

“我現在可以理解你為什麽這麽讨厭他了，确實很讨厭。不過你不要在意他說的話。”程喬喬皺了皺鼻子，知道明因這人敏感又不敏感，對于他不在意的事，他可以不敏感，對在意的事又非常敏感。她表情認真地說：“我看的出來，徐泊衡學長是真的很喜歡你的。”

其實剛剛猜到他們關系的時候，程喬喬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徐家的背景、優異的成績、俊美的外表和極具距離感的氣質，早已讓“徐泊衡”這三個字在江城一中神話。

誰也猜不到這樣的人，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喜歡的人會是什麽樣的。

但她看到過徐泊衡看明因的眼神——像在看世界上最珍重的事物，帶着他自己或許都無法察覺的占有欲，還有小心翼翼。

她看小說、磕CP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具象化的、飽含愛意的眼神，于是得出結論非常篤定。

明因微微一怔，緊接着抿着唇笑了一下，輕聲說：“嗯，我知道。”

程喬喬忍住尖叫，頗為矜持地說：“好了，我們回教室吧。”

開學考他和孫新的英語成績穩住了名次，徐轶确實沒有再跟他們計較抄作業趕進度的事。

“分班之後可能有的人很幸運就不在我手底下了。”上完課後，徐轶放下書說：“沒我拿着小皮鞭抽打在其他的班也不要松懈，考太差就不要說我曾經教過你哈。”

雖然徐轶是真的又兇又無情，但要是真分開了還是舍不得的，孫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老師，希望下個班還是你教。”

徐轶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天後分班表出來，程喬喬拉着明因和孫新第一時間去看了。

孫新和明因很幸運在一個班，程喬喬的分差了一點，排到了其他班。她很失望地說：“啊，好難過，不能跟你們在一個班了。”

孫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的，咱們班就挨在一塊的，還是可以一起出來玩。”

程喬喬很失落，但還是點點頭：“還好我的姐妹跟我在一個班。”

她又看了一遍分班表，緊接着驚訝地看向明因：“等等，明珏知跟你們在一個班！”

明因很輕地皺了下眉，孫新奇怪地問：“明珏知？怎麽了嗎？他這次确實失誤了，明叔還把他說了一頓。”

程喬喬有點無語地看着他：“你是真的傻還是假的傻呀？我們上次一起去KTV你就一點沒看出來嗎？”

她這麽說，孫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确實讀出了一絲劍拔弩張的味道，他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懵懵地說：“你們兄弟兩關系好像是不太好。”

明因沒什麽表情地說：“我們不是兄弟。”

雖然孫新早就聽過這樣的傳言，但傳言成真，他還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驚訝于明因如此直白。

但明因沒有想要多說的意思，他感到一些輕微的厭煩。對于明珏知，他始終感到厭惡和排斥，也并不想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裏，但他不會主動去跟明珏知起争執，只要明珏知不來找他的事……雖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唉，真是冤家路窄。反正你小心他吧。”程喬喬看上去就像是擔心孩子外出的老母親：“有啥事一定告訴我啊！”

“這不是還有我嗎？”孫新跟明珏知其實也不太熟悉，以他家的權重其實夠不到那個圈子的核心，但他一貫沒什麽心眼，大大咧咧，于是跟周聞良還有徐泊衡算的上熟悉，那兩個人是真的不在乎這些東西，但他也能感覺的到明珏知對他一直不太熱絡。

他沉思片刻，還是決定站在兄弟這邊，堅定地說：“放心吧，我肯定會向着你的。”

明因心裏産生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但并不讨厭，他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嗯，沒關系的。”

換班表出來的晚上他們就把自己的書全部搬到了新教室，他們的新教室是高三11班。

明因和孫新坐在了一起，明珏知是最晚來的，他隐蔽而怨恨地看了名義一眼，然後徑直走向了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想要巴結明家的人不少，有人提前給他占好了座位。

他們之間隔了兩排，沒有任何交流，誰也想不到他們兩個居然都是明家的孩子，不過明因覺得這樣剛好，他沒有那麽多功夫在這裏上演恩怨情仇。

新的班級裏大部分都是不熟悉的人，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的英語老師居然還是徐轶。

孫新看到徐轶的那一瞬間呆滞地張大了嘴，他當時因為受到情緒感染說出來的話像一只回旋镖把他紮的透透的。

拜托，他只是說說而已啊，真要選的話誰還願意繼續呆在這個殘酷的暴君手下啊！

徐轶對着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小孫啊，之前不還說希望下個班還是我教嗎？你看到我怎麽好像不怎麽高興啊？”

孫新笑的比哭還難看，他讪讪地說：“高興的，高興的。”

班裏因為這個插曲稍微活躍了一些，徐轶的目光落在明因身上，目光有些複雜，不過只有一瞬間。

明珏知也沒想到自己的新英語老師會是徐轶，臉上的表情多了些欣喜，下課的時候他主動上前去跟徐轶交談。

經過一堂課的時間，衆人已經很清楚地了解了這位老師教學的風格，一節課大氣都不敢出，現在看到明珏知如此自然地跟她交談，非常相熟的模樣，都朝他投去敬畏又羨慕的眼神。

明珏知很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目光，這種成為所有人視線的中心的感覺才讓他認為是正确的。

直到徐轶離開教室後，他才慢條斯理地從講臺上下來，傲慢又輕蔑地看了明因一眼。

但明因沒有看他，他低頭看着書，正在認真地寫作業，他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明珏知嗤笑一聲，又很不甘地咬了下牙齒。這次是他情緒不好失誤了才會考成這樣，他不認為明因能超過自己，跟他在一個班、被他超過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恥辱。一定不會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