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城隍的請求(16)

第22章 城隍的請求(16)

冥府中。

看着又去忙着收集信息的謝禮幾人, 看直播的鬼衆們都生出了疑惑。

“這看起來有妖怪作祟!這群人都沒特殊身份,就有個城隍是特殊的,城隍卡還是張必死牌。”

“城隍的請求看起來是降妖無疑了, 可就他們這, 怎麽降?”

“是啊!就這幾個!還想降妖?這不開玩笑!別說上去打架了, 妖怪動動手指頭他們全都得死!”

抽水煙筒的老頭吐出一口煙。

“所以我覺得謝禮這小子說得有道理,既然他們打不過,神明也不會發布玩家完成不了的任務,那最後一定不是讓他們打架!”

女鬼也說:“游戲關鍵應該還是找到城隍吧?只有找到城隍, 才有可能完成城隍的請求, 那些二代們思路沒錯,只是想的太常規了。”

“有沒有可能其實最後是城隍和妖怪打一架, 城隍的請求可能只是讓他們找找東西來幫城隍恢複?”一只鬼說。

“誰知道啊, 總覺得怪怪的”老煙鬼吸了一口煙筒,“說來也怪, 城隍可是有編制的, 這懷仙鎮要真這麽久沒城隍, 上邊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收不到……我們縱觀全局都懵,局中之人恐怕更難了。”

“興許只是我們知道得太多, 反而把事情想複雜了。”女鬼推了推眼鏡,“再看看吧。”

謝禮三人到處打聽那位二夫人的事, 可分明只是二十年前的事, 但他們得到的消息并不多, 甚至無限接近于無。

整個懷仙鎮, 就跟沒人見過那二夫人似的, 零星的相關的兩三句都說不上來。

別無他法,謝禮又去了沈家, 先去看了沈小少爺的情況,又拜會錢管家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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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得了一點點有用的消息。

“确實,二夫人自從嫁入沈家之後,鮮少與母家聯系,老爺也不曾提過夫人母家相關”錢管家也有點困惑,不過對沈老爺的信任讓他無視了心中生出的疑窦,他繼續說,“大少爺倒是關心過幾句,不過二夫人嫁進來那兩年,正是大少爺病情最嚴重的時候,他昏迷的時間占了一年中的絕大多數,即便有心想要關懷,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謝禮:“任何一點有關二夫人家裏的信息都沒有嗎?比如在什麽地方?家中還有什麽人?”

錢管家回憶了好一會,才猛然想起來。

“有,有一點。”錢管家回答,“大概是小少爺出生前幾個月的時候,二夫人曾交給我一封信,讓我寄往隔壁縣一個幾乎沒人聽過的偏遠山村裏。”

“信?偏遠山村?”謝禮頓了頓,“二夫人能識文斷句?”

讀書歷來都是家境略微寬裕的人家才能做的事,普通人能混個飯飽實屬不易,遑論極其偏遠的山區,若非家傳影響,幾乎沒有讀書的可能性。

錢管家搖搖頭,又突然點點頭:“這就不确定了,應該能吧……平日只見二夫人燒香拜佛,從未見她用過筆墨,佛經什麽的,二夫人似乎是能看的,只是大家都知道,鄉下地方有些念經的,不一定真的能看佛經,所以……”

“那二夫人和沈老爺的關系怎樣?”謝禮問。

“說不上很好,但也沒有不好。”錢管家瞟了謝禮一眼,好像想說點什麽,最後又沒說。

謝禮見了管家神情,沒強迫他說,只問:“二夫人當時寄信的地址你能告知我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麽?”錢管家問。

謝禮:“這關系着沈小少爺能不能醒過來。”

錢管家定定看了他一會,似乎在确認他說的是不是真話,一會後終于妥協:“好吧,我寫給你。”

拿到地址後,謝禮正要去安排,錢管家突然有幾分結巴地問:“玉、玉蘭那裏有問到消息嗎?”

謝禮目光一沉,回頭:“她說是大少爺把她毒啞了。”

“大少爺?!”錢管家驚呼出聲,“這又關大少爺什麽事情……這件事它、唉……”

錢管家面色糾結,最後認命似的:“那毒藥它,它是我,是我給——”

“不需要你在這時候假好心。”一直在屋裏的錢夫人突然出聲,“那藥是我下的。”

錢夫人提着衣裳下擺從屋裏走出來:“當年說服錢庚後,只剩玉蘭這個變故,她是唯一見到小少爺已經死了的人。我與錢庚本想将她直接發賣,可那丫鬟畢竟是大少爺院裏的人,我們不好輕易處置,得有借口,于是我便給她下了藥,讓她開始發昏說胡話,可我又擔心哪天她清醒過來把事情說漏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又給她下了一副啞藥。”

“想來大少爺當時應該就從玉蘭口裏知道了真相……”錢管家臉色灰敗,“只是大少爺宅心仁厚,明白府裏再經不起任何磨難,就把這事瞞下來了。”

錢夫人來到謝禮身邊緊緊抓住他的袖子,通紅的眼睛帶着懇求:“謝先生,你還要問什麽?我什麽都能告訴你,你一定要救救他!”

謝禮:“……”他實在能理解、又不太能理解這一家人。

無奈地看了一眼錢管家,又望了眼錢夫人,他說:“能救他的人不是我。”

錢夫人猛地松開他的袖子,還推了他一把:“那你還問這麽多做什麽?!”

謝禮唉了一聲,朝錢管家道:“告辭,明日我再來拜訪。”

離開沈府後,他将消息告知餘可和章思宇,正要委托他二人去辦這件事,餘可就已經主動說:“禮哥,你這身體素質就別跟着我們瞎折騰了!你去還拖慢我和思宇的速度呢!二夫人老家這邊交給我們!你好好休息着,等明天一早就去堵那沈大少爺!”

謝禮心裏也明白,他點點頭:“那多謝了。”

餘可哈哈笑了起來:“禮哥你說啥呢!我們現在是合作共贏!唉,就是可惜柳哥不能和我們一起去,他那破身份真是麻煩!”

眼見距離天黑還有一點時間,謝禮拖着他病弱的身體把懷仙鎮走了一遍。

街上的店鋪已經關了門。

巷子裏的家家戶戶也大門緊閉,若不是有做飯的炊煙,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座有活人居住的小鎮。

他又回到香燭鋪門口,繞着沈家附近,把周圍的店鋪和居住的住戶都仔細看了一遍,暫時沒發現什麽特別有用的消息。

這一晚,他歇在了香燭鋪裏。

夜間的小鎮非常靜谧,可他沒有這種感覺。

頭一陣陣地在抽痛,像是不癫狂個撕心裂肺絕不罷休一樣,而四肢卻又像癱在床上的肉塊,與床粘黏在了一起,動一動都像肉從骨頭上脫離了一樣。

謝禮掃了眼虛空中的生命倒計時。

他有點擔心,這具身體越來越沉重了,幾天來無論他怎麽盡力,每天至多也就能往肚子裏塞進去鴿子蛋大的一小塊饅頭,水也喝不下幾口。

他恐怕撐不到倒計時那麽久的時間。

他略微閉上眼在休息,維持在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态裏。

睡眠對他來說又奢侈又讓人恐懼。

這一夜再沒聽見敲鑼的聲音,不知是無人死亡,還是大家已經習慣了死亡。

天還沒亮謝禮便起來了,他先去棺材鋪和棺材店老板問好,詢問了昨日買棺材的具體人數,又确認了店老板還有印象的死亡的人是哪些,住在哪裏,與餘可昨日勾出的位置做了校對。

回到店裏後又和香燭鋪老板一起用過早餐,他便出發前往沈家。

沈益箴已經候在大門口,看起來還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看他的模樣,似乎有幾分緊張。

錢管家也等在了大門口,只是低垂着頭,眼下烏青,臉色也越發頹白。

和兩位打過招呼後,謝禮問候了一句:“他現在怎麽樣了?”

沈益箴緊張消退了不少,臉上又染了擔憂:“錢夫人昨日試着想給他喂些水進去,卻全都吐出來了,如果再找不到原因,可能……”

謝禮看了一會沈益箴,似乎在确認他的擔憂是不是發自內心一樣。

沈益箴面不改色,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打量。

最後謝禮收回目光,問:“大少爺不知什麽時候才到,不如我們閑聊幾句?”

“謝先生想聊什麽?”沈益箴語氣和緩親切。

謝禮:“聊一聊沈公子對錢管家用自己孩子取代你身份的看法。”

沈益箴頓了頓,略低垂了眉眼,很快又重新看謝禮,自嘲地說:“看法?我能有什麽看法呀。”

錢管家聞言更是歉疚。

沈益箴卻笑了笑:“這件事說起來只能怪我沒挑好時候出生。丫鬟與守衛看護不當,可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錢夫人雖有私心,管家卻是為了沈家、為了我爹和大哥,我大哥都尚且難對錢管家提出責備,我就更沒什麽資格了,再說了,那時候大家也不知道我還活着。”

“之後錢管家遇見我,他完全可以當做不認識我,可他沒有,他将我帶回,供我吃穿,又請人教導于我,找到機會後,更是想讓我恢複真實身份,我又怎麽能責備他?換做是我,我都不敢确認自己能不能做到這樣。”

“至于那位小少爺,又更是無辜。”

“這當中的每個人,都有着發自本善的念頭。”沈益箴說,“我理解他們。”

謝禮沒有評斷他的話,只說:“沈公子沒提到你的母親。你就不奇怪,為什麽你的母親偏偏要在那個時候前往城隍廟嗎?”

沈益箴還沒回答。

錢管家充斥喜悅的聲音就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是大少爺!大少爺回來了!”

謝禮循着路看去。

一隊人馬正往這狂奔而來,人與馬都風塵仆仆。

打頭的是個青年人,二十八.九的樣子,盡管騎在馬上,卻依舊坐的筆直,體魄不算高大健壯,卻氣勢淩然。

謝禮目光中生出一縷詫異。

這是纏綿病榻多年、的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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