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抽煙有害健康, 可養出了溫澤念太過特別的一把嗓子。

她一開口便和夜色融為一體,似薄薄的霧往一片幽暗裏擴散,那裏藏着誰最不為人知的肖想和貪念, 碰不得, 一碰就再也收不住似的四散開來。

只是一個過分绮旖的夢總令人心生惶恐, 不知什麽時候就醒了。

孟寧拈着溫澤念清妩的下巴,指腹輕輕的揉,卻并不急着吻,而是小腿微動。

溫澤念眼尾微垂,看到她是在蹭去自己的鞋襪。

行政套房King-size的大床承接了兩人。孟寧兩只手肘陷落在柔軟的鵝絨枕上, 把溫澤念圈在裏面, 像圈禁住一個美夢讓她逃脫不得,是不是就沒有那麽容易醒。

溫澤念阖上眼, 緩緩吐出的一口氣裏有清淡的酒味, 濕潤潤的。

孟寧勾下脖子, 最引人的不是溫澤念那張薄唇,而是那原來不需盤發來襯托的纖長頸項。太久的肖想促發了她的急切,她的吮吻并談不上溫柔。

換來溫澤念阖眸似嘆:“孟寧。”

孟寧肩膀一顫。

她甚至只需要溫澤念用這樣的語氣叫她的名字:“孟寧。”

吻向上移,擴展到耳後。或許早在她收藏溫澤念靠在牆面、一手輕撫耳釘的那張偷拍照時,便已然起了這樣的貪念。她拱在溫澤念的耳後說:“好苦。”

溫澤念似同她閑聊,嗓音卻微微的顫:“什麽味的?”

“苦杏仁。”

溫澤念的香水聞起來像晚香玉,舔到舌尖卻像苦杏仁。

她穿着救生隊的海霧色制服, 貼着溫澤念那身人魚般的晚禮服。手指繞到溫澤念頸後,拈住那挂脖的絲帶。

拆禮物的一瞬,如同星期五的夜晚, 總讓人想要永遠留駐在那一刻。

她停了停,才指尖加力, 輕輕抽開那絲帶。

然後便後悔,禮物的美好讓任何一秒的停滞,都可被視作奢靡的浪費。可她也不敢妄動,只是盯着瞧。

溫澤念掀開眼皮,看着她視線,狀似無奈的嘆口氣,一手摁上她後頸,往下壓。

等她真正開始,溫澤念又想推開她。她卻明白那樣的本能并非溫澤念本意,制住她纖細的皓腕壓在鵝絨枕上。

溫澤念喚她的名字:“孟寧。”

又喚她的名字:“孟寧……”

提醒她:“要去洗手。”

孟寧擡起頭,這句話有點難以啓齒,但她必須要說。

因為——“我不會。”

******

溫澤念難以置信的睜眼瞥她,一向優容的神情頭次破開了真實的驚訝。

一般來說,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都會随着性征的發育,主動去習得其中的原理。

可孟寧不同,孟寧刻意回避了這一切。

所以她是真不會。

溫澤念推開她,她坐起來壓坐在自己蜷起的腿上,有一絲迷茫的尴尬。

溫澤念系好了挂脖絲帶,從床上下去,她準備跟着下床,溫澤念回身,指尖對着她虛虛一點:“你坐着,別動。”

有點霸道。

然後便是水流聲傳來,應當是溫澤念在洗手。

溫澤念回來了,坐到床畔,壓住自己的一條腿,勾着她後頸吻上去。窸窣聲傳來,她意識到那是溫澤念在撥弄她的制服拉鏈。

她想說什麽,溫澤念半含着她的舌:“噓。”

溫澤念的吻和動作都溫柔,如若抵抗,又會發現其中暗藏某種強勢。

可當溫澤念剝開了她的一切僞裝、最後想來摘掉她繞在腕間的那條佛珠時,她死死捂住:“不行。”

她甚至主動去吻溫澤念,咬溫澤念微熱的舌尖,聽溫澤念“嘶”一聲。

溫澤念勾着她的腰:“你在發抖。”

“嗯。”

“要繼續嗎?”

“嗯。”但她問:“可不可以把晚禮服脫了?”

溫澤念說:“不可以。”

穿禮服和全妝的溫澤念看上去更顯強勢。她那嚴絲合縫的完美面具在反複提醒你如何抛開了一切,在她手下沉淪。

然後她微微眯着眼,好似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只有眼尾邊近乎病态的一抹緋色,不經意将她心底的躁湧瀉了底。

孟寧攥着她皓腕小聲呼痛,她暫且停下,問:“要繼續嗎?”

她自己喘息也不穩,可好似很冷靜的俯身看着孟寧。

孟寧點頭。

溫澤念看似給了她很多選擇,其實從她摘下溫澤念發間的那枚小夾開始,她就已經沒有選擇。

做過美夢的人哪舍得回歸現實。只有绮夢似的溫澤念,來滿足她的欲壑難填。

作為一名海灘救生員,孟寧無數次提醒過其他人:“呼吸,記得呼吸。”

而這時溫澤念撫弄着她的額發,在她下意識的屏息間提醒:“呼吸,孟寧,記得呼吸。”

******

溫澤念是帶着酒意的,結束後幫孟寧清理完,跌入孟寧旁邊柔軟的鵝絨大床上,綻開的裙擺令她看上去像朵墨色的花。

臉色的緋色褪了些,變成一層淡淡的霧萦在鬓間,然後就一直沒再消褪,始終盤桓在那裏。

她揚起一只手臂搭在額上,阖着雙眸,呼吸微微發沉。

孟寧瞥一眼她這樣的情态,說:“辛苦了。”

她沒睜眼,阖着眸子笑了聲:“孟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孟寧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經驗欠奉,連相關的小電影都沒看過。

大概她沉默,溫澤念轉過身來,壓着自己一條蜷曲的手臂枕着鵝絨枕,全身唯一不規整的地方大概是一頭散落的烏發。

方才她俯身下來吻,發絲掃過來,癢癢的。

還有她的肩。

一道齒印,透着淡淡血痕,在一片雪肌上像某種異化的妝點,美得令人心驚。

剛才孟寧要求她繼續,可痛是真的痛,她說:“你可以咬我。”

送上自己柔潤的肩頭,孟寧咬下去。

那樣的情形下大概很難控制力道,她傷孟寧,孟寧也傷她。極致的歡愉大概總伴着永恒的痛楚。

溫澤念自己卻不以為意,瞧了孟寧一會兒,孟寧仰躺着望向天花板。她一只手搭上孟寧的纖腰:“困麽?”

孟寧點點頭。

溫澤念說:“那我們多少睡一會兒。”

孟寧根本不知那時是幾點,卧室窗外的天是一片瑰玮的深紫,好像夜還長,夢也長,清晨那般遙遙。但那也有可能是那绛紫的窗幔作祟,映得天色都改換。

畢竟在這裏一切都太像绮夢,時間和空間的界限都模糊。

溫澤念懶着調子說:“關燈。”

倒是她的聲音有一些啞。

床頭的燈應聲熄滅,只剩窗外皎皎的月與星。孟寧當然知道這是C酒店的聲控系統,可被溫澤念那樣的聲調說來,讓人一念恍然的相信她當真會魔法。

在她的境域裏,她是唯一的造夢師,風花雨露信手拈來,一切只為她想要營造的夢境服務。

孟寧不知道真正沉淪進她夢境的人該如何脫身,那樣對比現在,現實會蒼白的叫人難過。

她搭在自己腰際的手帶着柔和的溫度,像是對剛才一番激烈的安撫,可分明她冷着面孔皺眉的模樣那般迷人,叫人甘願放棄抵抗,做她虔誠的信徒。

孟寧阖上眼,聽她帶着酒意的呼吸越來越沉。

然後輕輕挪開她的手,停一停,發現她沒醒後,才悄悄起身下床。

孟寧一點都不困,她只是不知如何在兩人都醒着的時候離開。

她穿回制服,然後發現绾發的皮筋剛才激烈時蹭掉在床上,這會兒根本不知去哪裏找。

她伸手撥了撥頭發,找出手機輕觸屏幕,看清現在是淩晨四點。

正是夜最深的時候。

她溜出溫澤念的行政套房,乘員工電梯下樓。

快步走過連接酒店和員工宿舍的碎石路,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散着頭發在C酒店宿舍以外的地方活動,為着一根不知所蹤的皮筋。

鑽進宿舍,祁曉今晚也喝了酒,睡得正沉。

她去淋浴,覺得觸感微妙。

躺上床的時候,大概累極,反倒很快的沉沉睡了過去。

她的睡眠不足兩小時,卻是停了安眠藥後難得的一次深度睡眠。

鬧鐘響起時連她都起得有些掙紮,喚祁曉:“起床,要遲到了。”

祁曉對折枕頭把自己的頭裹在裏面:“到底是誰定下了聚餐第二天一早還要早訓這該死的傳統!”

兩人趕到海灘。

終點即是出發點,孟寧第一個向着那邊跑去,遠遠望見溫澤念和隊長站在那,隊長好像在彙報什麽事。

孟寧緩下腳步,一個男隊友很快從她身邊超過,笑道一句:“怎麽了孟姐?讓我啊?”

孟寧笑笑,收了跑步的姿勢,反而向終點那邊走去。

溫澤念在被一陣海風揚起碎發、把那縷發往耳後勾時,好像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沒有。

她個子高,列隊時站第一排邊沿,這會兒便站在那,微垂着頭。

直到溫澤念叫她:“孟寧。”

她一怔,擡頭。

溫澤念只是沖她淺淺點了下頭:“Morning,孟寧。”

孟寧蜷了下手指:“Morning,Gwh。”

爾後溫澤念轉向那名男隊員:“Morning,Billy。”

雨露均沾。

也許唯一出格的是她沒喚孟寧的英文名。可這也太好解釋,她甚至不需說她們先前認識、中文名是個更熟悉的稱呼,她只消說一句覺得孟寧的名字好聽,人人都不會質疑。

很快隊友們先後撞線,走過來列隊。

溫澤念今早是來正式宣布救生隊不會裁員的消息,只要通過年後的體能大測,人人都能留下。

祁曉尤其松了口氣。

或許直到所有人都望向溫澤念的時候,孟寧才好也向她望去。

不知是否妝容的功效,溫澤念分明昨夜也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看起來卻容光煥發。

畢竟她是一個夢,夢是一切美好的聚合。就像她不給孟寧看自己的素顏一樣,你也看不到她只睡兩三個小時的黑眼圈,宿醉後的困頓,又或者,對昨晚春宵一度後一絲絲帶些脆弱的迷惘。

沒有,什麽都沒有。

甚至她的講話也是無可挑剔的:“安全是立身之本,尤其作為酒店行業的從業者……”

她的嗓音和她矜貴的制服一起構成了關于酒店經理人最熱切的想象。讓人絲毫不能想象,昨夜她是如何用同樣的一把嗓音,喃喃喚孟寧的名字。

“孟寧。孟寧……”

在溫澤念發表完講話的最後一秒,孟寧收回視線。而在她的最後一眼裏,她看到溫澤念擡起手臂,輕揉了下自己的左肩。

隊長細心而關切:“有勞損麽?”

大概人人知道溫澤念最近工作量大。

溫澤念淡聲道:“沒事。”

看上去她與孟寧沒有絲毫牽連,大概唯有缭繞過她鬓邊發絲的風也拂過孟寧的手腕。可這世界上除了孟寧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曉,她那像一片瑩白雪地的柔潤肩頭,襯一絲血痕齒印會美到令人心驚的地步。

像天使,也像修羅。

而這兩者的共性是,擁有虔誠的信徒。

******

列隊解散後,溫澤念留在原處與隊長多說了兩句話。孟寧和祁曉一同往員工淋浴室走。

“孟寧。”

孟寧回眸,溫澤念的表情看上去很公事公辦:“有空麽?”

孟寧頓了頓:“抱歉,我今天當第一輪班,時間有點趕。”

她轉身,倒是祁曉還愣在原地,被她拽一拽袖子:“快走了。”

祁曉三兩步跟上:“你倆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孟寧摘着手腕上的計步器。

“她找你,你躲什麽?”祁曉問:“說不定她找你談離職的事呢?”

孟寧搖頭:“不會。”

雖然溫澤念的眼神很多時候都令她看不透,但至少她很清楚,溫澤念肯定不是找她談離職的事。

離職有什麽好談?她主動離職,集團又不需要開她三薪,她無所求,溫澤念只需在她辭職信上勾選個“同意”便好。

溫澤念望着孟寧背影。

隊長問:“找Cara有事?”

“沒什麽大事。”溫澤念淡然道:“只是我看過幾次早訓,她都成績出衆,我想找她多問兩句而已。”

“那我幫你安排她時間。”

“不必。”溫澤念搖頭:“空了再說吧。”

******

可酒店哪有空的時候。

孟寧忙起來是真的很忙,海岸線關閉的夜裏她還可以去幫同事給沖浪板打蠟。溫澤念來員工餐廳視察時她也剛好那麽巧吃完了皮塔,收了餐盤匆匆往外走。

也許還堪堪擦過溫澤念的肩。

之後溫澤念的名字被與一樁八卦聯系在一起。

祁曉神神秘秘說:“Gwh的前女友找來了。”

那時她倆在宿舍,祁曉蜷着一條腿坐在床上,正給腳指甲塗靛藍色的指甲油。孟寧靠在床頭,無所事事翻一本植物圖鑒。

這是C酒店發給每個員工的紀念品。在她還了那套挪威作家的科幻小說後,便沒再從圖書館借書了,也不打算再看任何小說。

還是植物圖鑒好,翻到哪一頁算哪一頁,随時放下再也不看也沒什麽打緊,她不會夢到桫椤樹和鹿角蕨是否能長在同一片森林。

說到底,不感興趣,才能随時丢得開。

祁曉說這話時她翻書的手停了一下,又繼續翻下去:“怎麽回事?”

沒有刻意回避,也沒興趣濃厚。

祁曉瞥着她問:“你是感興趣呢,還是不感興趣?”

孟寧笑笑:“我的興趣不比你更多,也不比你更少。”

看上去溫澤念就算有什麽意思,孟寧也不會跟她有什麽下文。

祁曉這才說:“今天有個大美女來找Gwh,身高腿長模特身材,寬肩西裝窄腿西褲,一頭一刀切及肩短發。”

說着忽然問:“你覺得Gwh是1還是0?”

“啊?”孟寧這時翻動書頁的手真實的滞了下。

“我,我不知道啊。”她說。

祁曉斬釘截鐵的說:“我本來覺得她是1,就是那種誘1,今天一聽說這另外一位大美女,又覺得她肯定是0。”

孟寧問:“你沒見到啊?”

“我和你一樣同屬救生隊,天天在海岸線溜達又不進酒店,我上哪見到去。”祁曉說:“這是群裏同事來的線報,說那位的顏值不輸Gwh。”

“可是,怎麽知道那是前女友?”

“因為她帶了一束玫瑰。Gwh臉色并不算好看,直接把她領自己辦公室去了,據說還鎖了門——當然,這也是有同事偷聽到的。”

“……偷聽得夠細的。”

“畢竟Gwh太江湖傳說了嘛。”祁曉旋上指甲油瓶蓋:“原來她只是低調,還是有悄悄談戀愛的,那她和大老板是沒什麽?”

孟寧低下頭,去看圖鑒上說“鹿角蕨的孢子葉形狀十分像梅花鹿角”。

祁曉斷言:“她們倆肯定不會言歸于好。”

“為什麽?”

“看Gwh的臉色就知道了。說起來,”祁曉忽然一拍巴掌:“倆人談完後Gwh就要送她出島了吧!你想看她長什麽樣麽?”

“啊?”

“海岸線還有誰能比我們更熟啊?我們悄悄溜過去,她們肯定發現不了。”

孟寧搖頭:“不要了吧。”

祁曉想了想:“也是,有點太過八卦了,不地道。”

孟寧這段時間入了夜,都沒去游泳或者去海岸線散步。今晚想着溫澤念應該沒心情去海邊,才套上制服一路走過去。

沒想到海邊有人。

“抱歉。”她立即轉身想走。

“沒事。”女人抽完最後一口煙:“我馬上走了。”

孟寧沒想到會無意撞見這位傳說中的溫澤念“前女友”。

女人禮貌的沖她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了。孟寧這才望見C酒店海岸線那邊等着溫澤念的臨時助理,看樣子應該是打算送女人乘快艇離島。

夜色混沌,視線不明,孟寧對女人的顏值并未留下多驚鴻一瞥的印象。

只是她臉上落寞明晰,反而是那樣的神情比五官更吸引人注意。孟寧原本對傳聞存疑,現在想來是真的。

女人看上去理智而幹練,不知為何會沖動至此。

孟寧想了想又覺得不是不能理解,她也曾覺得若真心沉淪進溫澤念那樣一個美夢裏,一朝夢醒,一定覺得現實蒼白得駭人。

兩天後孟寧和祁曉輪休,兩人乘快艇離島。

祁曉在快艇上就開始念叨:“小龍蝦我來了!”

還是輪休日的老規矩,中午一起做了家常菜,下午打掃衛生,又随意挑了部電影來看。祁曉新買了個投影儀,搬到孟寧房裏來。

“現在這投影儀挺牛的,不需要幕布,直接往牆上投。就是我房裏挂畫海報什麽的太多了,以後咱要麽在客廳,要麽在你房裏看。”

“好啊。”孟寧沒什麽所謂。

晚上一起去吃祁曉團購的小龍蝦。宋宵休着攢了好久的年假,還沒從老家回來,就她們倆。

祁曉兩手各帶着只手套,一副撸起袖子開幹的架勢:“我真不理解為什麽有人吃小龍蝦不吃黃,說什麽有重金屬,不吃黃的小龍蝦還有精髓麽?”

“祁曉。”

“嗯?”

“再過不久就要體測了,你這段時間減減脂,這将是你最近吃的最後一頓小龍蝦。”

祁曉哀嚎一聲:“你是魔鬼嗎?為什麽要現在提這個?”

孟寧笑。她看上去食欲欠奉,拿着只小龍蝦剝鉗子玩:“我陪你練一段時間長跑,達标應該還是沒問題。”

祁曉問:“你真決定離職了啊?”

孟寧點頭。

祁曉嘆口氣:“那明年可沒人陪我突擊長跑了,還有,也不知道我跟下一任室友處不處得來。”

“你這麽E,沒問題的。”

她擡頭看了孟寧半晌,張了兩次嘴,又合上:“不行啊一句‘我舍不得你’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孟寧胳膊肘搡她一下:“肉麻死了。”

她搡回來:“所以我沒說出口嘛!”

兩人笑鬧一陣。

孟寧覺得這樣的關系甚好,一起打發時光,又沒感情深厚到為對方的離開情深意切的不舍。

“我怎麽覺得今晚這盆十三香的小龍蝦有點辣。”祁曉吸吸鼻子:“好啦,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不管怎麽樣,還有機會再見嘛。”

孟寧只是笑笑。

祁曉問:“那你離職後什麽打算啊?”

孟寧給的都是标準答案:“去旅行。”

“哪兒?”

“還沒定。很遠的地方。”

“那你可記得給我帶手信啊。”

“食人魚要不要?”

“靠,你要去非洲啊?”

兩人閑閑散散的聊着。越過了春節,總覺得夜風又更和暖些。老式玻瓶啤酒的泡沫豐厚,好似坐在這裏,很快便要通往一個充滿希望的春。

“孟寧。”

孟寧回神:“嗯?”

“怎麽走神了?”

“噢。”孟寧輕扶一下後頸:“可能最近,有點累。”

祁曉又喝一口啤酒:“其實從以前你就經常走神。”

“是嗎?我自己都沒留意。”

“你一走神吧,就……”

“怎麽?”

祁曉撓撓頭:“我也不知該怎麽形容,就好像,誰都走不近你似的。”

孟寧與她玩笑:“你走得近,畢竟你就住我隔壁,咱租的老房子牆板又薄。”

“去你的。”祁曉也笑起來:“你多牛啊,姬圈天菜都撩不動你。”

吃完兩人上樓,祁曉想起:“對了,那你這房子怎麽辦?”

“轉租吧,找個單身女生,我先在網上把消息發布出去。”

手機就是在孟寧打開筆記本電腦編輯帖子時響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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