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再遇

再遇

林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剛剛還在的,被收走了麽?”

“可能是收走了。”服務生推測道。

随即又十分肯定:“但我們确實沒有叫‘雲峤’的同事,今天是有同事請假,但沒有安排代班。”

林岑皺了皺眉,可看眼前的服務生确實和他一樣困惑,估計是真的不知道雲峤是誰,林岑也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人家的工作。

他又在咖啡廳等了一會兒,直到手機上的叫號小程序提醒他前面只剩下2個號了,他才趕往附近的火鍋店,想着雲峤說不定先過去了。

可等他到了火鍋店,發現排隊的人群中,依舊沒有雲峤。店內的叫號器叫到了他的號,林岑卻不死心地往四周張望。

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只有叫號器在不斷重複着他的號碼,但林岑已然沒了胃口。

良久,林岑嘆了口氣,心想可能是自己莫名其妙把人拉來假冒男友,把雲峤吓到了,這才趁他去衛生間的空檔火速跑路了。

失落之餘,林岑越想越氣。

先前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得那麽自然,一見面就熊抱,現在想想,林岑都盤不清到底是誰被占了便宜。

這個雲峤倒好,一聲不吭溜得飛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林岑是什麽圖謀不軌的法外狂徒。

*

不知是不是跨年日過得太不順利,新年這一天,林岑起床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強制開啓了保護機制。

他還記得昨天「爛劇之王給他表白了」這樁恐怖事件,但之後發生了什麽來着?他是不是又被另一個人鴿了?

林岑坐在床上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回憶昨天的經歷。

可回憶了半天,自周考川表白之後的事情就像是籠上了一層水霧一樣,朦朦胧胧的,怎麽也記不清晰,只知道自己昨天很不開心。

有一瞬間,林岑都懷疑自己是老年癡呆了,真是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

雖然心裏很不服氣,但身體還是很卑微地在備忘錄打上:「記得買核桃」。

洗漱完,林岑給自己熱了一杯巧克力牛奶,當香甜彌漫唇齒時,那模糊的記憶如撥雲見日,竟然漸漸清晰起來。

想起雲峤的輪廓和話語,想起那杯消失的巧克力牛奶,以及沒吃成的火鍋,林岑的氣又來了,手裏剩下的半杯牛奶也食之無味。

他把杯子洗了,套上外套準備去商場采購,卻不想一出小區門就和一個行色匆匆的過路人撞了個滿懷。

對方個頭幾乎比他大了一圈,林岑覺得自己差點都要飛出去,好在對方及時伸手扶了他一把。

真是時運不濟,林岑心裏暗嘆。

“哥哥!”

真是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和稱呼。

林岑猛地擡眸,只見扶住他的人正是雲峤!對方臉上挂着喜悅,和昨天第一眼看到他時一模一樣。

林岑既尴尬又震驚。

震驚這小夥子的演技真是甩了周考川幾百條街了,昨天都驚恐跑路了,今天遇上還能面不改色。

林岑不是社牛,看在昨天雲峤還幫了他的份上,他覺得自己應該自覺離開,不要自讨沒趣免得再吓着人家。

于是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就沒再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哥你去購物嗎?”

哪知雲峤居然主動跟上來了,走在他身邊歡樂得不行,“買點泡面好不好?”

林岑剎住腳步,轉身面對着雲峤,莫名其妙道:“雲先生,我們很熟嗎?”

剛才還眉開眼笑的雲峤瞬間繃緊了臉,“我是不是……”

他小心翼翼道:“又惹你生氣了?”

又?

林岑覺得更莫名其妙了,他們還沒熟到可以用“又”字吧?但街上寒風陣陣,他也沒工夫給人家摳字眼,“天冷,我先走了。”

林岑邁步要走,雲峤卻先一步擋在了他跟前,“我錯了,你別不理我。”

見他像只做錯了事的大狼狗一樣,低着頭卻時不時擡眸瞅自己一眼,林岑一噎,腳還真的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原來自己這麽吃這套的嗎?真是發現新大陸了。林岑面無表情,心裏啧啧稱奇。

“昨天說好一起吃火鍋,你怎麽不吱聲就跑了?”

林岑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在意這事,如果雲峤敢說一句“因為覺得你是壞人”,他今晚就把對方寫進新劇本,判他一輩子吃不上泡面和麥當勞。

雲峤頓了頓,看了他的棉服外套一眼。

林岑還沒來得及疑惑,又聽雲峤問道:“你是不是……第一次約陌生人吃飯?”

“我昨天純粹是想感謝你,你到底跑什麽啊?”

林岑将手揣進了口袋,頗不服氣:“我看起來像壞人?”

雲峤又頓住了,但很快,就說道:“我前天剛到這座城市,行李被偷了,在附近那警局報了警,昨天他們的人外出認出了我,說找回了一批失竊的行李,讓我去認領一下有沒有自己的。”

林岑一愣。

雲峤垂下了眸,看着自己的鞋尖,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所以他們一說可能找回行李了,我就急匆匆跑過去看了。”

林岑:“那找回來了嗎?”

“沒有,都不是我的東西。”

雲峤看起來更可憐了,像顆蔫搭搭的小白菜,“我在那裏待了很長時間,回來找你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

雖然無法證明,但不知道是不是臉的原因,林岑覺得雲峤解釋得挺可信……

他放緩了語氣:“那怎麽不先告訴我呢?”

“我一個人,什麽都被偷了,一時心急,就……”

雲峤神情誠懇,“對不起。”

一陣狂風刮過,林岑差點凍得一哆嗦,他這才注意到,雲峤身上只穿着一件寬松的長袖衛衣,倒是襯得剛才的解釋更可信了。

“那你昨晚哪裏過夜的?”

林岑想起昨天雲峤說自己是代班,幾小時的代班工資估計也付不起附近的旅館費。

雲峤有點不好意思:“在麥當勞坐了一晚。”

林岑微嘆了口氣。

但這似乎讓雲峤誤會了,連忙道:“我真的知道錯了,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你別生我氣。”

“不至于。”

林岑家離學府巷的咖啡廳和麥當勞都很近,走路就能到,但這會兒在這裏見到雲峤,還是有點出乎意料,“不過你大清早的怎麽又跑這兒來了?”

“找工作呢,總不能一直在麥當勞過夜。”

雲峤指着前邊不遠處說道:“剛看到有一家畫室在招人,正想去問問,沒想到遇到了你。”

林岑順着對方的指尖看去,發現是他小區門口的成人畫室。

也分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或許是昨天陰差陽錯沒來得及感謝雲峤,他現在還是挺願意幫幫對方的。

“那老板我認識,”林岑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早,便示意雲峤跟他走,“幫你引薦引薦。”

“謝謝林大善人!”

雲峤周身像綻滿了小花,随即又故作矜持,模仿唐僧作了個揖,“大恩大德,貧僧沒齒難忘。”

知道自己昨天沒有被當成法外狂徒,林岑心情好了不少,想到雲峤總叫他“哥哥”,不知道的還以為演四大名著呢,于是他也逗對方:

“那禦弟哥哥請随我來。”

話音剛落,只見雲峤面上很淡定,但耳朵卻從膚色瞬間變成了緋紅。

*

兩人剛到畫室門口,就迎面撞見一位滿面春風的姑娘。

“樂什麽呢?”林岑好笑道。

姑娘還沒來得及收斂表情,裏頭又走出來一位年輕小夥,只見那小夥禮貌地跟姑娘道了別,姑娘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林岑看了一眼小夥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傻笑着的姑娘,揶揄道:“一見鐘情?”

姑娘不好意思地抿唇,對林岑發出了靈魂之問:“你覺得‘一見鐘情’靠譜嗎?”

林岑聳肩,“慚愧,母胎單身,尚不了解感情問題。”

姑娘“啧”了一聲,恨鐵不成鋼道:“你可是編劇啊。”

“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林岑說,“從來不寫愛情劇。”

“一見鐘情當然靠譜。”

一旁的雲峤突然插話,“不要小看人類一見鐘情的力量。”

姑娘估計是情窦初開,求知欲旺盛:“為什麽?”

雲峤:“不知所起,卻威力巨大。”

林岑:“怎麽就威力巨大了?”

雲峤:“可超越生死。”

“這位聖僧還挺有經驗的樣子?”

林岑挑眉道,“要不你別應聘了,我的筆給你,你來寫愛情劇。”

話剛說完,姑娘又激動了,“帥哥來應聘啊?”

她熱情地将兩人帶進了自己辦公室,“是應聘老師嗎?擅長哪種畫?”

雲峤立正站直,“我來應聘前臺。”

林岑接過話道:“這是我朋友雲峤,剛來這邊,急着找工作,這不,剛好你這招人。”

他說完又向雲峤介紹:“這是吳青,畫室的老板。”

雲峤和吳青互相打了招呼後,吳青介紹了一下工作內容,其實就是處理除教學之外的瑣事,而且雲峤長得陽光開朗,畫室急需這種顏值的人拍照片和錄vlog來吸引新學員。

“對了,你朋友剛來這邊,是住你家嗎?”

吳青看向林岑,“我比較希望招一個家住得近的,因為我們是早中晚輪班,如果住你家的話,上班很方便。”

雲峤尴尬地看了林岑一眼,林岑自己也怔住了,一時不知道怎麽接,他想說不住自己家,但想到雲峤現在身無分文,自己又實在不忍心看人家露宿街頭。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弄得吳青也有點尴尬,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不知過了多久,雲峤正要開口,林岑卻搶在了他前面:

“對,他住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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