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開業

開業

崔珩要接管的是千城山腳下的一片古老村莊。孟家與張家的先祖曾在這裏繁衍生息，留下了輝煌燦爛的建築遺産。如今已然荒廢，只有年輕的守山人偶爾回歸。

這些建築都被維護的很好，散落在山林與河流的各處，依山而建、傍水而居，甚至有專門的花園、林園、獸園，相連的路面鋪着石板，閣樓之間有廊橋。看得出村莊的主人在這片土地上花費了巨大的心血。

但此時的崔珩腦子裏面更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先祖孟娘娘的故事？”崔珩被孟姜姜的八卦勾得心癢癢。

孟柯聞言停住了腳步，指向身後村莊最高處的建築說：“那是孟婆祠。”

崔珩順着孟柯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古祠，屋檐上翹如飛，門前立着兩座石像。

“但是現在已經被封很久了。”孟柯繼續說道，“爺爺說孟婆背棄了我們，不允許我們繼續供奉。”

“她的事跡，也不曾對我們提起過。”

崔珩見孟柯眼神失落，就沒有繼續追問，他們足足逛到傍晚才返程。

招待所距離崔珩居住的小院很近，崔珩不生火做飯，飯點就拿着餐盒去招待所的食堂蹭。食堂的嬸子還記得她，見她來了就接過飯盒，拿大鐵勺給她盛了滿滿一碗，有肉有菜有飯，還附贈一碗湯。

她本來想在食堂坐下，還沒挨着凳子就被嬸子趕了出去，嬸子說，“院子裏在放電影，去那邊吃。”

崔珩好奇地端着飯盒走了過去，發現姜禺正在擺弄投影幕布的架子。他白天沒有跟着崔珩一起去巡山，崔珩還以為他已經回市裏了。

幕布正對着的不遠處架着一臺投影機，中間擺着幾條長凳。但長凳上的人不多，多放着一些水果瓜子，還有碗。崔珩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飯盒，心下了然，估計是村民們這會還在吃飯，提前過來占了位置。

姜禺調試好投影畫面之後，朝崔珩招了招手。他身邊有兩把椅子，在電腦和音響設備的旁邊，看向幕布的角度略微有點斜，但不影響觀看，也不會被村民們擋住。

崔珩很自然地過去坐下，把湯碗放到相鄰的椅子上，打開飯盒吃飯。忙碌了一天，中午只在外面吃了面包，她早已饑腸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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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禺在一旁整理線路、調試設備，确認播放影片沒有任何問題，就近找了一條長凳坐下，長腿跨坐在長凳邊緣上看起來既危險又憋屈。

飯扒得太着急，崔珩一不小心有點噎住。她把筷子換到另一只手上，想要去端湯碗。湯碗在她的左手邊，不太好拿，崔珩想了一下，又把左手換出來。不等手伸出去，湯碗已經遞到了面前。崔珩抿了抿嘴，從姜禺手中接過碗。喝過一口之後，姜禺又接了過去。崔珩繼續扒飯，高火大鍋炒出來的土雞塊真的很香。

姜禺看到崔珩把只剩下青紅椒和一點米飯的飯盒蓋了起來，問她：“吃飽了？”

“嗯。”崔珩點頭，接過姜禺拿在手裏的湯碗繼續享用。今天食堂炖的是冬瓜排骨湯，清熱解毒，跟農家辣炒土雞絕配。

喝湯的時候崔珩偷偷瞄了一眼姜禺，幸好姜禺只是好心幫她端碗，并沒有盯着她看。她有些懊惱，早知道剛剛應該把辣椒拌着米飯一起吃掉的。

崔珩把吃完的飯盒餐具放到一邊，打算等電影看完之後再帶回去。不多會，村民們陸陸續續地過來了，姜禺起身過去招呼。來的人多是一些嬢嬢伯伯，人數大概十來個，幾張凳子很快就稀稀拉拉坐滿了。後來的人直接帶着自家的凳子就過來了。

這些人都住在招待所附近，平時務農畜牧，将自家生産的農産品賣給招待所，招待所也會向他們賣出一些日用品。崔珩今天吃的土雞就是在座的一位嬢嬢養的。她記得自己在卷宗裏看到過，山裏目前還留居有一些人家，但人數不多，不足二十戶，想來大部分都在這裏了。

嬢嬢伯伯們都很高興，不停地在催促：“小夥子，電影什麽時候開始啊？”

姜禺手上拿着一個名單，湊着投影儀的燈光，一邊數着到場人數一邊核對：“再等一會，人到齊了就開始。”

很快，《倩女幽魂》開始放映。嬢嬢伯伯們看的尤其投入，院子裏嗑瓜子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姜禺在崔珩身邊坐下，把手上的名單塞給了崔珩：“這是村裏的所有人，大部分都在現場，你仔細認認。”這份名單上面有照片，崔珩很輕易地就能把人對上。她知道這是姜禺為了幫她盡早跟村裏人熟悉，忙活了一整天的成果，心裏有些感動。

在千城山裏，“人”不一定會是人，也有可能是偷跑上來的鬼魂，外表看起來與人類無異，甚至能夠正常觸碰人和物體。但要辨別起來也容易：鬼魂只吃香火，不會吃人類的食物。崔珩注意到在場的觀衆裏面，确實有幾個對滿地的瓜子花生無動于衷，甚至連砂糖橘都不曾炫一個。

崔珩眼神詢問姜禺，姜禺默默點了點頭。

崔珩了然，難怪即使有損陽壽，依然有這麽多村民不願意搬離。人之一字，情最難解。

被封閉的孟婆祠，人和鬼共同生活的村莊，神秘的後山，荒廢的舊居，千城山裏到底隐藏着什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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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區很快就開業了，這是地府督辦的項目，地駐辦很重視，陸銘和謝安親自過來主持開業大典。崔珩甚至發現孟姜姜也喬裝混了進來。

“尊敬的各位來賓：今天，我們在這裏隆重地舉行千城山風景名勝區的開業慶典，共同見證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崔珩站在臺上聽陸銘念稿，一眼就注意到了臺下穿着長袖氣質媽媽裝的孟姜姜，跟村裏被邀請參會的嬢嬢們融為一體。她用布巾包住頭，弓着背，手上跨着竹籃，甚至在向游客推銷飲品。

崔珩滿頭黑線：你知道什麽叫欲蓋彌彰嗎？

好在真正認識孟姜姜的人并不多，竟真讓她把自己自制的三無飲品推銷了出去。

現場來的人不少，除了原住村民和相關部門的職工及家屬以外，還有被陸銘以用包接包送包吃包住并贈送米面油為條件吸引來的散客，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周亦昶的粉絲，他們甚至是帶着燈牌和手幅來的。

周亦昶的心理素質不得不令人嘆服，他在這種場合面對舉着燈牌喊口號的狂熱粉絲不僅絲毫不感覺尴尬，還興致勃勃的跟他們合影，并且開起了直播。

他今天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連頭發絲起伏程度都固定好了。眼尖的崔珩注意到他的口袋裏裝着一只小奶貓，黑白色的，從口袋裏冒頭，被周亦昶不動聲色地按了回去。

周亦昶露出青春男大特有的标志微笑，對着手機鏡頭說，“家人們，我們在位于千城市郊的千城山風景區。”他把鏡頭轉向了臺上，“這裏正在舉行開業典禮。”

衆所周知，“富家公子勇闖娛樂圈”的周亦昶同學盡管備受矚目，但為人異常低調，平時很少開直播。今天的直播間一打開，瞬間湧入了上萬人，并且人數在不斷攀升，很快被打上了#爆#的标簽。

崔珩的手機調成了靜音，但在褲兜裏震動不停，一條接着一條。

“美少女拯救世界”群聊裏異常活躍。

[家人們看直播了嗎？]貓貓頭非常活躍。

[看了看了！@珩珩愛吃小鳥肉很好，很有成功女企業家氣質。]

[臺上站着的兩個帥哥是誰？介紹一下@珩珩愛吃小鳥肉]

[你眼拙了，你再仔細看看認不認識？]

[一種植物，打扮得這麽人模人樣的差點沒認出來。]

[我要周亦昶的聯系方式，我命令你今天私發給我@珩珩愛吃小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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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大腿肉都快要被震麻了，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動，僵硬的保持着直立的站姿。很快到了剪彩的環節，陸銘、謝安、姜禺和她四人共同剪彩。崔珩代表她個人，陸銘代表地字部，謝安代表地府和地駐辦，姜禺代表天駐辦督查司。

原本孟姜姜也應該上臺的，但她借口公務繁忙強硬拒絕，轉眼就混在人群裏兜售起了三無産品。臺上的人顯然都注意到了她，孟姜姜索性沒瞞着，對着臺上比出了一個“耶”的手勢，甚至跑到周亦昶的鏡頭下面合了張影。

直播間瞬間酸聲一片。

[我酸了]

[我也是，我想吃檸檬。]

[樓上注意文明發言，我先說，讓我來。]

[地址在哪裏？現在趕過去能捉到真人嗎？]

[同問，風景不錯。]

周亦昶看到終于有人對風景區感起了興趣，嘴角咧得更開心了，他把攝像頭轉向臺上，臺上拉着橫幅，寫着“千城山風景名勝區開業大典”，剪彩儀式正在進行。臺上沒有五光十色的華麗燈光，簡陋但質樸。

“等會帶着你們進去逛逛！”周亦昶高興地說道。

崔珩看着活躍的現場笑開了花，不愧是她一通電話叫來的人，真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