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江遠把自己的東西搬到了楊平家裏，然後去公司找楊平，正好和楊平一塊吃個飯。

楊平帶着江遠去公司的食堂，一邊介紹食堂的什麽東西好吃，一邊還有不少的人和楊平的打招呼。

江遠說：“沒想到，你這人氣可以啊。”

楊平端着飯坐下來，把筷子遞給江遠，頗有點嘚瑟地說：“還行吧，沒有當年你的一半啊。”

江遠給了一個白眼給他，說：“鄭師剛剛找我，讓我去找他一趟來着。”

“嗯，估計是想和你具體聊一下，中午午休之後我帶你去找他。”

“我午休去哪啊？”

“待我辦公室呗，怎麽你還要去哪？”

江遠想了想說：“也的确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了。”

“那最好，呆在我身邊，我反而放心一些。”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說。”江遠擡眼，停下筷子指了指他。

楊平忍不住地笑，小聲地說：“這是男朋友專屬的懂不懂。”

江遠“啧”了一句，桌面地下的腿踢了踢對方：“在公司呢，你們公司不管這個的嘛？”

楊平：“我們公司很人性化的，誰管的這麽寬，寧願在公司談一個正兒八經的，千萬別在公司養小三小四的就謝天謝地的了。”

江遠哈哈一笑，說：“看來公司的八卦你也知道不少啊。”

Advertisement

楊平：“不想知道有時候也沒有辦法。”

吃過飯之後，兩個人說起了很多的以前的事情，有說有笑的進了電梯，電梯裏還有不少的其他員工，看到江遠的時候，女員工的眼神偷偷瞄了好幾眼。

楊平固然帥，奈何在公司的口碑不怎麽樣，兇名在外，江遠不一樣，看上去就好說話極了。

公司最近就一直在傳要組建一個新的部門，結合最近的分向來看，楊平身邊的這位估計就是和新部門有關的人了。女員工的八卦群聊裏面聊得熱火朝天，小楊總帶回來一個帥哥的事情很快就在公司傳開了。

出電梯的時候，衆人還沒有察覺到什麽，直到眼神追随江遠的背影到了楊平的辦公室門口。楊平習慣性地把手搭在了江遠的肩膀上，低着身子和他說話，那一幕和諧有些閃眼睛。

辦公室裏面有一個休息間，楊平讓江遠在這裏休息，他出去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着急嗎？”江遠問。

楊平本來要起身出門的姿勢頓了頓，轉身回來，說：“怎麽有事情？”

江遠拉住他：“要是着急就算了。”

“沒什麽着急的事情，就是想去看看郵件，早上還有幾個沒有看完的。”江遠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意思讓楊平坐過來。

楊平：“哇，這有了名分就是不一樣啊，主動讓我過來啊。”

江遠：“我請問，以前哪一次不是我主動的？”

楊平低着頭笑了，說：“我覺得我以前挺傻的，我那時候真的只是單純覺得你好看所以才喜歡和你待着，就算那些人說我抱你大腿什麽的，我也不在乎，就是死皮賴臉的湊在你面前我就是開心，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怎麽回事。”

江遠：“啊，原來是看中我這張臉了。”

“不知道啊，反正看到你之後看誰都沒有感覺了。”

“講正經的，過陣子我媽要回國了。”江遠說：“嗯，我，有點想，想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一下行嗎？”

楊平沒想到這麽快，他張了張嘴，半響說：“我不是早就和她認識了嘛？”

“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的關系，和我媽講清楚。”江遠偏着一點腦袋，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楊平。

楊平蹭的站起身，臉上止不住的笑，說：“你說真的假的，我怎麽感覺這麽不真實呢？”

江遠想了想說：“算了，我也覺得太快了，主要是我總有種抓不住的感覺，心裏特別沒底。”

楊平垂下身子扣住他的肩膀說：“誰才更應該沒有安全感啊！你一走這麽多年，前兩天還一副拒絕我的樣子，我都恨不得把你抓起來拴在我身邊。”

江遠：“你坐下，我跟你說。”

“我爸在國外住着，和我媽算是，算是重新在一起了，這次我會回來，主要是我媽想回國了，人到老了，就想着回家，因此讓我回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合适的話他們兩就想回國。”

楊平如臨大敵：“你爸也要回來！那我，那我以什麽身份去見面啊，得準備點什麽啊？！”

江遠：“別一驚一乍，我爸也清楚我取向。”

“你爸也知道？”

江遠點點頭：“嗯，不然呢，我媽估計都把咋們兩個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和他說了無數遍了。”話畢，江遠沉默了片刻接着說：“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楊平，我只是真的感覺腳踩在棉花一樣，早上起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飄飄然，怎麽都不像是真的，我怎麽可能一回國就和你碰到了呢，怎麽可能你還在等我呢，你怎麽可能就和我表白了呢”

說着江遠抱住楊平，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些害怕。

幸福就在眼前的時候，反而有些膽怯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回國遇到楊平會這麽的順利，更沒有想到楊平竟然一直在等他。

楊平反抱住他，說：“按你的意思吧，等你爸媽回國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接，行不行，你別害怕啊，我才應該害怕來着。”

江遠擦了擦紅的眼角，有些感慨地摸着楊平的臉，紅着眼睛說：“楊平。”

“嗯？”

“你怎麽這麽好啊？”

楊平：“沒辦法，就是被你釣住了。”

江遠被他逗笑，說：“那就說真的，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去接我爸媽啊？”

楊平點點頭：“哎呀，我怎麽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你要不掐一下我——”

江遠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說：“疼了吧？”

楊平故作驚恐地說：“完了，沒感覺，這下子兩個人都是在做夢來着。”

江遠湊上去咬着他的嘴唇，說：“這下是真的嗎？”

楊平點點頭，“嗯，這差不多了。”

晚上回家，楊平開車，江遠還在和鄭師打電話，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鄭師在巴拉巴拉地說，他的廢話很多，一個概念問題要來回的捯饬好幾遍，江遠只能不厭其煩地和他解釋在國外的時候大型的電子商務平臺的知識。等快下車了的時候，總算吧電話挂了，扭頭就問楊平：“他一直都這樣子嘛？”

楊平：“習慣就好。”

楊明國在家燒了飯，今天晚上三個人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餐桌上楊明國倒是顯得話很多，一會問江遠的父母是做什麽的，一會問他們是不是也要回國，東問西問的把以前的事情打聽的都差不多了這才放下碗筷。

江遠今天匆忙的把東西從酒店帶回來，只是放在客廳，這會沒在客廳看見東西，以為楊明國給給行李箱挪到了客房去了，下意識地就去開客房的房間，結果發現客房也沒有收拾。

正在洗碗的楊平和他對視一眼，示意江遠去他的房間看看，江遠推門進去，發現在自己的行李箱果真就是在楊平的房間裏面。

真有夠吓人的，不清楚楊明國什麽意思。

江遠呆在房間沒敢出去，坐在床邊玩手機，等楊平安排。

楊明國每天吃晚飯就下樓溜達，溜達一圈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楊平坐在沙發上等他。

“爸。”

楊明國：“怎麽了？”

楊平放下手上的平板，側着身子說：“聊聊？”

楊明國順手把電視打開，坐在沙發的另外一端，說：“怎麽了？”

楊平欲言又止，看着對面滿頭白發的父親，意識到時間的就這樣在他的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楊明國是在北京做的手術，腎源的匹配不容易，匹配上了，後期還有各種排斥的藥需要吃，那一陣子，各種搗鼓，楊明國本來就不好的身體，差點就沒有扛過去，算起來也是在鬼門關走過一趟了。

也是那時候，本來咬定絕不在北京生活的他松了口。

楊明國雖然說是滿頭的白發，可實際上這兩年還精神一點，比前兩年看上去硬朗些許。他似乎是看出了楊平的意思，瞧了一眼他的房間，才說：“我看也不用收拾房間了，今天就沒收拾了，是吧？”

楊平沒做聲，點點頭，父子兩個人不用說話也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

“要是放在幾年前，我就是死也不會同意的。”楊明國很平靜地說：“現在好了，等你把人帶回來，我好像也沒有那麽煩。”

楊平說：“你早就猜出來了？”

“你錢包裏面的相片都要被你看爛了。好歹住在一個屋子裏，我還能不知道。”楊明國眼睛看着電視屏幕閃無意義地廣告，說：“我和你媽，風風雨雨也見過很多。那時候我是知識分子，被人打擊，你媽拼了命把我從死人堆裏面拉出來，她的腦子被那些人打壞了，我是說什麽都要娶你媽的，可是你爺爺不準啊，我已經算是洗清白了，你媽身體不好，腦子也時好時壞，可我是當時為數不多的教書先生，娶你媽的時候，很多人笑話我腦子有病。”

說到這裏，楊明國扭過腦袋看着楊平說：“我不覺得，我後半輩子過的很舒心的，你媽就是走得早，不然，帶她也來北京玩多好啊。”

楊平克制自己發啞的嗓子，遲遲地道了一句：“謝了，爸。”

楊明國：“你長大了，我早就管不住你了，我也看開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日子過，我一個老不死也用不着摻和。”

“那孩子，我瞧着，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兩個人在一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多互相的體量。”

楊平擦了擦自己臉上濕漉漉的痕跡，揚起一點笑意，說：“明白的。”

楊明國站起身：“明天早上吃什麽？”

楊平放松肩膀地靠在沙發上，擡起那張已經濕透的臉，笑着說：“你做什麽就吃什麽。”

楊明國踩着拖鞋，往自己的屋子裏走，慢悠悠地說：“那就吃面吧，吃面好啊，長長久久的好啊。”

楊平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江遠已經握着手機半躺在床上睡着了，床邊的行李箱打開着，放着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燈光落在他的臉上，細膩地鋪上一層白脂，黑色的長睫微微顫着，睡得挺平穩的，看來一點也不認床。

楊平躺在他邊上側躺着抱住江遠，把整個腦袋埋在江遠的脖子處，磨蹭磨蹭。

江遠醒了，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層薄薄的濕意，立刻驚地起身，說：“你爸罵你了？”

“我現在回酒店！”說着急忙地起身，要去收拾地上的箱子。

從床上猛地起身，腦袋回氧沒那麽快，眼前一花，江遠差點一腳被行李箱絆倒，好在楊平扶住了他。

江遠看到楊平臉頰微微發紅，以為挨打了，心疼地說：“我現在回酒店，你好好解釋。”

楊平擦了擦臉，笑着擁着江遠，在他的耳邊說：“我爸知道了。”

“然後呢？”

“同意了。”

楊平很輕地吐出這三個字。

江遠先是愣了愣，随即确認：“你再說一遍？”

楊平露出很舒心的笑意，眼睛完全彎着，目光溫柔平和地看着對方，然後把江遠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隔着一層薄薄地衣服，感受到裏面的那顆心髒撲通撲通有力的強烈的跳動着，說：“同意了。”

同意了。

“那，那咋們，算是，算是都，都出櫃成功了——”江遠腦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楊平緩了緩，最後說：“嗯，江遠？”

江遠張大了嘴，支支吾吾地“啊——”

楊平親了親他的臉頰，說：“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