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又來?

又來?

“等一下,這個戲,是什麽意思?”

次日,沈靜姝在縣衙為餘下幾人講述昨日他們離開縣衙後發生的事情,葉朗突然打斷了她的的講述,問道。

“這麽明顯,你也不懂?”沈靜姝歪着腦袋看着葉朗,她此時的表情若是用一個詞來概括,那應當是鄙視。

“其實,我也沒懂。”馮青山也适時地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将我們查到的信息告訴外人,不是會打草驚蛇嗎?”

沈靜姝只能一臉無奈地扭頭向靠在一旁的許承澤看去:“許捕頭,要不你來說?”

許承澤保持着雙手環在胸前的姿勢,靠在門邊,道:“打草驚蛇是不好,可蛇要是一直沒動靜哪裏來新的線索?告訴她我們已經查到了她頭上,你覺得她還能穩得住多久?”

“噢,有陰謀。”葉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搖了搖頭表示否定,“可這蛇要是沒動靜,你倆的戲不就白演了嗎?”

“想賭嗎?雲雨樓前面新開了一家館子,據說味道一流,就是這花費嘛,你這一年可就白幹了。”沈靜姝話音剛落,大門口值班的捕頭匆匆忙忙沖到了幾人跟前:“幾位,李家來人了,說是又出事了。”

這麽早?

沈靜姝也有些驚着了,但還是挑釁地看向了葉朗。

葉朗自然知道她着眼神是什麽意思,那裏敢搭話,只着急忙慌地走到報信人跟前,問他:“出什麽事了?”

“好像說是……二小姐不見了。”

葉朗愣愣地轉過頭看着眼前均是呆若木雞的幾人,愣愣地問道:“方才,我們話說到哪裏了?”

無人回應。

良久,還是一直靠在門邊的許承澤先反應過來,他站直身子,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才道:“不急,先去李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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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行四人才直奔李府而去。原本不短的一程路,幾人卻只花了半盞茶左右的功夫便趕到了李府門口。

此時,不知為何,李府門前已經聚集起了一堆人。人們烏泱泱地站了一片,将李府門前圍得是嚴嚴實實,連一支多餘的腳怕是也伸不進去了。沈靜姝只得抓了一位從人群中離開的大娘想問問為何這些人都湧到這裏來,大娘卻只是神神秘秘地念叨着什麽“因果循環,福報孽障”之類的,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封建迷信不提倡啊。

沈靜姝聽得是一頭霧水,卻再無他法,只能等着葉朗和馮青山将這群人疏散到一旁,裏面被衆人圍起來的信息才緩緩地展現在她眼前。

那是沈靜姝第一次來李府時,便連連感嘆的灰瓦白牆。如今,白牆不在,密密麻麻的全是紅色的字跡,引得她呆立在院牆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連得知李雲鬟出事時也很快恢複平靜的許承澤,此時也靜靜地立在沈靜姝旁邊,許久沒有說話。

人群全部散去,許承澤才走到牆邊,用手指蘸了那字跡,送到鼻尖聞了聞。

“怎麽樣?”葉朗問着。

“顏料。”許承澤邊用衣角将指尖的紅色擦掉,邊将自己的結論告訴了衆人。突然,他又擡手指了指牆腳處,沖沈靜姝道:“你站這兒來?”

“這兒,為什麽?”沈靜姝不明就裏,但看着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便乖乖站到指定地點立定。

“擡手。”

“嗯?”

“擡手。”似乎是怕沈靜姝理解不了這麽簡單的動作要領,許承澤說着,還将自己的右手臂到一半做了示範。

沈靜姝尚未理解他的用意,木然地跟着他将自己的右臂擡到一半,又随着他的指揮上下移動了片刻。等周圍幾人都陷入了一團霧水裏,他才點點頭示意沈靜姝将手放下。

“許承澤,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覺得這些字對你來說,太高了嗎?”許承澤已然有了自己的結論,才開始為另外三人答疑解惑,“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許捕頭,你猜錯了。”沈靜姝打斷了他的話,道。

“錯沒錯的,還是要進去看看才知道。”許承澤說着,便移動步子往李府內部走去。

幾人剛跨過門檻,李蒙便迎了進來。若是前幾日的李蒙還只是有些慌不擇路,今日的李蒙則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靈氣一般,連說話的時候,手都在不停地抖。

他尚且如此,前日便失魂落魄的李夫人還不知會是個什麽光景。

想到這兒,沈靜姝忍不住問道:“李夫人呢?”

“一早聽見消息便暈了過去。好在大夫說沒什麽大礙,只是憂思過度我讓她在房間裏好好歇息。”提到夫人,原本還能勉強支撐起自己情緒的李蒙,當場紅了眼眶,一時間,沈靜姝也不知道應當用什麽樣的言論才能安慰到他。

許承澤仔細打量着李蒙身後的人群,卻沒有找見自己想要找的人,便開口問道:“方公子呢?”

“文軒啊,一早帶着人去路鳴山腳下找人去了。”路鳴山,便是院牆上那封勒索信上寫的贖金交付地點,只是這一次,金額變成了雙份。

許承澤和沈靜姝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下,李蒙正處在極度的悲傷當中,也沒什麽精氣神再與幾人周旋,從他這裏怕是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沈靜姝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們幾位想去二小姐閨房看看,不知道您可否行個方便?”

“這……”李蒙略有些遲疑地看着她身後齊刷刷站着的三位男子,良久才松了口:“秋水,帶幾位去二小姐房間。”

站在人堆裏的秋水聽見老爺喚她,迅速走出人群來到了幾人眼前。于是,沈靜姝便能看到,那日雖然哭哭啼啼但眼神清亮的姑娘,也變得暮氣沉沉。想來這兩日,她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諸位随我來。”秋水欠身與面前的各位都行了禮,便一言不發地領着衆人到了李雲鬟的住處。

推開門,此地與昨日沈靜姝來時,并沒有什麽變化。

依然是如同撞進了天幕一般的溫柔色彩,和空氣中漂浮着的淡淡的梨子香氣,甚至連床鋪都整整齊齊地鋪在那裏,沒有一絲褶皺。

葉朗忍不住發問道:“你們收拾過了?”

“沒有。”秋水連連擺手,“除了早上來察看小姐情況的丫鬟,都沒有人來過。”

“那這裏這麽整齊?見鬼了?”葉朗拍拍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許承澤便為他的問題給出了答案,他從地上撿起一小截迷香遞到了葉朗跟前:“不是鬼,是藥。”

葉朗眼巴巴地湊到他跟前觀察起那截迷香,眼裏的疑惑時半點兒沒有消散:“上次的現場沒有發現迷香啊,你們确定這次是同一個人?”

“至少兩封勒索信,字跡看起來是同一個人。”許承澤說着,将手裏的那一小截迷香交到了馮青山手上,囑咐他道,“你去查查,這迷香可有出處?”

馮青山接過那迷香也接過任務,道一聲是,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而此時,沈靜姝才剛剛将屋裏轉了個遍,正撞上許承澤看着從進屋便異常安靜的她,便問她到:“沈姑娘,有何見解?”

“沈姑娘,不會是被吓傻了吧。”葉朗也注意到了沈靜姝沒說過話,打趣她道。

沈靜姝沖葉朗強擠出來生硬的笑容,而後正色道:“算不上見解,只是說不上來的怪異。上次,她在雲雨樓并未用迷香,便悄無聲息地就将人帶走了。這次既然用了迷香,反而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将這半城人都引來圍觀?”

“反常之事,往往正是案件的突破口。”許承澤似乎對沈靜姝的回答甚是滿意,他點點頭,道,“何時我們能解答姑娘的這問題,我們離破案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我看啊,不過是沈姑娘和許承澤多待了幾日,也染上了這疑心病。”葉朗撇了撇嘴,對兩人的這番言論不以為然,“按我說,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兩件事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人幹的。”

“要賭嗎?”這次,說出這句話的是許承澤。

葉朗瞬間變了臉色,說出的話裏都帶上了哭腔:“怎麽連你也……”

“新開的那家館子,吃喝随意。”許承澤沒等他把話說完,已經将自己的條件盡數開好。末了,還不忘順帶揭了葉朗的老底:“上次那件案子,你該請的客還沒請呢。這次你要是賭贏了,連帶着上次的一筆勾銷。”

“行,才幾天就學會和聯合起來欺負我了。”葉朗将牙咬的咯咯響,仿佛那不是吃飯的家夥,而是沈靜姝和許承澤的森森白骨,“我就不相信了,這劫匪一夜之間還能變笨了不成?不過有個問題,你倆一個莊,要是輸了,誰請客?”

這話倒是問到點子上了。

沈靜姝聽見這話題,只顧裝傻充愣,往門邊緩緩移動着腳步想悄悄溜走。可是,還沒等到她順利出門,便破天荒地聽見許承澤主動擔了這責任:“我出錢,算沈姑娘的。”

此言一出,葉朗看向兩人的目光不免又變得暧昧了起來。

可此時的沈靜姝,只覺得寒毛倒豎,脊背發涼,她緊緊貼在門上,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他許承澤,那日提議要自己成為衙門的線人時都一毛不拔,今日主動擔此大任,還不将自己吃幹榨淨,扔到垃圾堆裏去了。

果然,下一秒,許承澤便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沈靜姝。

他盯着沈靜姝,道:“今夜,恐怕就要勞煩沈姑娘,跟我們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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