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無悔兩人認不清

無悔兩人認不清

雨落檐滴，竹葉青青。

沈淵站在窗邊，看着屋外的涼雨，這雨從半夜就開始下，起初還是細雨綿綿，似歌女吟唱，過了半晌便是傾盆大雨，又如萬馬奔騰，百鼓齊鳴，到了清晨醒來還沒有停，本來今日就打算帶葉湘竹出山的，可是雨不停，山中路又不好走，只得推遲。

聽葉湘竹說這浮沉山中只要一下雨，位置就會變幻，所以每次下雨他都不會去山上，怕找不到原來的路，回不去了。

沈淵想了想應該是奇門遁甲導致的，天地萬物息息相關，關關利用，這便是奇門遁甲獨特之處。

沈淵思索了會兒，用指尖劃破了一道傷口，以血為引喚出了淩鳶蝶，此蝶花紋詭異，全身金粉，帶着隐隐的白，通人性，又認主。

那蝶圍着他轉了幾下，便停在他的身前，扇動着翅膀。

沈淵只是在虛空中寫出幾句話便讓那蝶傳達給九重樓，今日怕是出不了山了。

沈淵揮了揮手，那蝶懂了他的意思，便向遠處飛去。

“你一個人對着窗戶揮什麽手呀？”葉湘竹端着藥碗，疑惑的看向沈淵，他發現沈淵這幾天奇奇怪怪的，不是對着窗戶揮手，就是一直盯着自己發呆？

沈淵笑了笑，未有一絲慌張，轉過身，揚了揚手，将方才自己劃破的傷口露了出來，輕聲道：“手疼。”

“怎麽流血了？”葉湘竹放下藥碗，蹙眉，快步走到了沈淵面前，握住了那只受傷的手。

從懷中掏出一瓶藥粉，将藥粉灑在了傷口處。

沈淵饒有興味的看着他的動作，這種小傷對他來說不過是斷了根頭發的程度，根本不需要上藥。

“不過是個小傷，何必浪費了葉大夫的藥呢？”沈淵動了動手腕。

葉湘竹聽他這麽說，只是搖了搖頭，素聲道：“用在你身上從不浪費，更何況小傷雖不致命，但是也疼。”

葉湘竹聽他那一句葉大夫有些不舒服，怎麽這稱呼還變來變去的，只好別扭道：“你怎麽還叫我葉大夫？”

沈淵沒想到這人反問了一句這麽個問題，見他頗有些置氣的模樣，笑道：“原來葉大夫是氣我對你的稱呼，你既然已經叫了我一聲夫君，那我便以後都稱呼你為娘子，如何？”

“什麽？”葉湘竹大驚，看着面前壞笑的人兒，娘…娘子？他又不是女子，但看這人雖然壞笑，但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讓葉湘竹心中真的忐忑不安。

沈淵見他臉都憋紅了，還一副快要相信的認真模樣，調笑道：“為夫騙你的，不過你确實是我娘子，這一點總沒有錯的吧？”

葉湘竹點了點頭，這确實沒說錯，理是那麽個理，但是怎麽就那麽奇怪？

“那你想讓為夫喚你何名？”沈淵靠近一步，摟住他的腰。

葉湘竹臉微紅，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叫什麽好，又想到了師傅叫他的表字，于是說道：“若是不介意，那你叫我臨清如何，我師傅經常這麽叫我。”

沈淵聽他這麽說，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臨清。

“那好，為夫以後就喚你臨清。”

葉湘竹面上歡喜，這是除了師傅外第二個人叫他表字的人。

沈淵見他眼底笑意冉冉，一雙眼眸彎成月牙，滿心歡喜的模樣印入他的眼中，卻刺的他心中生痛。

又是和上次一般的痛覺，沈淵極力壓制着那股怪異的感覺，不似毒發的痛覺，卻又與之相似。

葉湘竹并未發覺沈淵的異常，只是覺得時間久了，藥該涼了，這才從他懷中掙脫，端起桌子上的藥向他遞去。

卻見他表情不對勁，又立馬放下藥碗，抓住他手腕枕脈。

又是上次的毒！葉湘竹也說不出那是個什麽毒，只是這毒已經是第二次發作了。

沈淵覺得心中莫名怪異，撥亂他的心弦，七絕只是護體，心法則是護心脈。

這才讓他活到現在，可是這毒怎麽折磨的他那麽難受？

葉湘竹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了，這普天之下的毒，沒有他解不了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沈淵身上的毒好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只需要靜養，喝藥就足矣，可是這毒一點跡象都沒有。

其他的毒不能壓，唯獨這毒可以。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讓他更疑惑了。

沈淵用內力調息了一番，又利用心法中和，如此一番才徹底沒了感覺，只是他總覺得沒這麽簡單。

單看葉湘竹的表情，他就知道這毒怕是無解了，連他都不知道，這天下也沒人能解了。

他毒中的太多，根本記不清，只知道這些都是要他命的。

葉湘竹安撫他，讓沈淵先喝藥，将碗遞給他，他這像毒又不像毒的的毒，是在詭異。

只怕這毒會反噬！

“在想什麽？臨清，”沈淵喝完藥，看見葉湘竹在發呆。

葉湘竹被他一聲臨清給喚回了神，緩緩道：“你種的這毒太奇怪，身上其他的毒都快好了，唯獨這是才開始發作，而且沒有規律，”說到後面隐隐有些自責語氣，他先前還義正言辭的說要替沈淵治好身上所有的毒。

只怕是要打臉了，不過也無妨，這毒不是要命的，也不确定，只是現在無害。

沈淵笑了笑道：“若是治不好，你可就我陪我一輩子了，這樣不好嗎？”

葉湘竹見他還是那副開玩笑，不以為意的模樣有些生氣了，他固然想陪沈淵一輩子，可是！這是關于他性命的事情，怎麽能如此不放在心上？

沈淵難得見葉湘竹黑了臉，竟沒想到這人還會生氣？

“臨清為何生氣了？”沈淵放下了碗，将人摟抱在了懷中，坐了下來。

葉湘竹被他這麽一問，頓時蔫了，生氣？他也會生氣！擡頭見沈淵一直盯着自己，只好靠在他懷中，說出心中所想：“我答應過你的，會治好你身上的所有毒，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以後也不許說治不好的話。”

沈淵聽到這些話笑了出來，竟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一人如此關心他。

葉湘竹擡起頭看他，這有什麽好笑的？如此不惜命，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救呢。

沈淵難得沒了往日的假笑，一雙戾氣眉眼也柔和了起來，發絲從耳後垂落，眼眸深邃，如墨的瀑布長發落下，宛若畫中仙人一般。

葉湘竹看的情不自禁，柔軟的觸感和微涼的溫度讓他有了別的邪念，口中還有苦藥的餘味。

坐在沈淵懷中扶着他雙肩，只是靜靜的看着他，這主動的行為怕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了，若是在讓他有別的想法，還不如讓他去藥房煎藥。

沈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調戲意味更甚，調戲自己的小娘子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又恢複了如往日一貫的邪笑後，。

“你…”葉湘竹感受着來自身子骨發軟，又想起了上次發生的事，自然食髓知味，可是沈淵就像是故意似的，總是變着法的吓他，讓他實在承受不住。

沈淵雙手發顫，葉湘竹看的卻是不安，主動握住他的雙手，在防止他顫個不停，體內的毒已被壓制住了，尤其是胸口處的疼痛，明顯緩解了不少。

看着葉湘竹眼中的真切，這一切就像是在無端的給他下着藥，引他犯罪。

讓他一步步淪陷。

與其說讓他淪陷，倒不如說是引誘葉湘竹動心。

可沈淵何許人也，又怎麽會被眼前短暫的溫馨給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