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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糟糕。
尬住了。
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
因為靳聞西看上去不怎麽都像是缺賠償的人。
見她不搭話,男人清清淨淨地凝視着她,淺淺“嗯”了聲。
那聲音尾調輕輕向上勾着,低沉慵懶的語調好似呢喃。
戚舒然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被他那聲“嗯”給——勾到了。
“你想怎麽補償啊?”
她嘴唇微張,問他,問完又覺得自己現在這樣肯定特別傻,傻裏傻氣的。
“吃完了嗎?”靳聞西擡了擡下巴。
戚舒然點點頭。
靳聞西拿着車鑰匙,“走吧。”
戚舒然想說你都沒怎麽動诶,就這麽走啦?
你不餓嗎?
但又一想,這是天之驕子,是豪門精英,人能衣冠楚楚的陪自己屈尊降貴在這種地方待上幾十分鐘,就已經很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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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将那句話咽了回去。
上車後,靳聞西調出她的住址,掌着方向盤,漫不經心說道:“周末爺爺奶奶可能會來,到時候需要你配合一下。”
戚舒然以為他會要什麽補償呢,原來是這個,長舒一口氣,道:“就這個啊?那我周五晚上清東西搬過來,我東西清得也差不多了。”
靳聞西掉頭,手肘撐在車窗上,往她那瞥了眼,話鋒一轉:“他們可能會住一晚。”
“也可能不住,說不好的事。”
他只是按照老人家以往的習慣揣測。
戚舒然緩緩看向他,好似猜到他要說什麽了。
靳聞西一點頭:“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戚舒然:“……”
她就說,靳聞西這樣的人,怎麽會随便要補償?
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光是搬去他那就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現在告訴她,入住第一晚就得跟他睡一個房間,甚至一張床上……
戚舒然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在不停地抽抽。
有些麻辣燙,就不該吃。
咽了咽口水,她艱難開口:“沒問題啊,”她故作輕松地聳聳肩,朝他微笑:“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不是嗎?”
靳聞西頓了幾秒,看她,“那你抖什麽?”
戚舒然:“……”
她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喜歡當面戳穿她的一些小動作。
有些事,天知地知,就不用點出來了吧!
空氣沉寂一分鐘之後,戚舒然覺得自己笑得更爛漫了,“是嗎?可能只是因為太開心了吧。”
靳聞西唇角虛勾,散漫收回視線,“希望如此。”
……
到了麗水佳苑,戚舒然破天荒的在下車後沒說謝謝。
靳聞西在車內看着她健步如飛,輕便地避開雪堆,無聲笑了。
--
去菜鳥驿站拿到快遞,戚舒然将剩下的東西再次打包。
她的小房子不大,堪堪十二平,這樣能帶獨立衛生間的小單間在江城其實很難租到,除非去群租房,否則根本找不到價格低廉的單間。
就是選擇了群租房,對室友選擇的餘地就小很多了,只能盼望新室友是個講文明有素質的人。
戚舒然隔壁的一個女生剛搬走,最近搬進來一個中年男人,不知道是做什麽的,只是半夜在房間裏加班時,總會聽到他跌跌撞撞的走路聲,還有意無意碰她房門的聲音。
她把這個情況跟二房東反饋,得到的結果是二房東會跟那個人溝通。
然而才兩天過去,男人的碰撞聲又來了。
戚舒然今晚一直在收拾行李,到十二點才準備洗漱睡覺。
誰知,剛拿好衣服去衛生間,整個房間忽然一黑。
我靠。
她小聲罵了句髒話,心生疑惑,交的電費這麽快就用完了嗎?
她放下毛巾,裹着棉睡衣準備出去看下電閘時,門忽然被人撞了下,在夜晚發出砰砰聲,震得人耳膜都在顫動。
!
戚舒然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馬上反應過來,電閘應該不是無緣無故跳的。
果然,下一秒,隔着房門就聽見男人醉醺醺地自問自答:“這門怎麽回事啊?一點都不結實!”
“小姑娘,你的門不行啊?出來哥給你看一下。”
“喂!”又是咚咚兩聲,“哥說幫你修門,聽到沒?!開門!”
戚舒然站在一堆行李中氣得渾身發抖,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半點聲音都發不出,她哆哆嗦嗦攥緊手機,想打“110”,撥通的一瞬,又驟然停下。
警察來了,就會發現這裏是群租房。
接近年底,江城正在整治群租房,被警察發現了肯定要整改,那她也租不到又便宜又方便的單人間了。
她雖然明天就要搬去水岸香榭,但萬一以後會發生什麽她也不敢說,如果到了要搬出來那一天,那麽現在這個小房子是她唯一能落腳的地方了……
這麽想着,她壓抑着內心的恐懼,指尖顫抖着給二房東撥了個電話過去。
“……陳哥嗎?我是麗水佳苑17村2單元的戚舒然,你帶的房客又在騷擾我了,如果你再不警告他,我就報警,說你違規亂改房子,說你——”
男人睡得好好的被吵醒,話還沒等她說完,就非常不耐煩地吼了句:“知道了!小赤佬!”t
吼完她就挂斷了電話。
戚舒然握着手機,煎熬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攥着充電寶,內心惶惶然。
明天就搬走了,再熬一天就好了。
一定要堅持住戚舒然。
一刻鐘後,男人終于罵罵咧咧地走了。
門外恢複寂靜。
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戚舒然跌倒在地,眼淚不知什麽時候滑落,眼前一片模糊。
“好了好了。”她擦掉眼淚這樣哄自己。
沒有時間沉浸在悲傷中,她還要安排好下一步要做的事。
戚舒然打開靳聞西的微信,指尖停頓了下,給他發了條微信。
是七七不是戚戚:【對不起,我改主意了,明天搬家的時候,能讓趙叔過來幫個忙嗎?】
--
靳聞西看到這條微信的時候剛醒。
現在是早晨六點半,他有晨跑的習慣,他拿着一瓶水進了家裏專門開辟出來的健身房,站在跑步機前給她回微信。
J:【可以 】
J :【怎麽改主意了?東西很多嗎?】
發完就将手機擱在一側,做一下熱身運動。
“嗚嗯”一聲震動。
靳聞西原地停下,凝神思忖了幾秒。
是戚舒然回微信了嗎?
怎麽這麽快?
難道她也有晨跑的習慣?
緊接着,手比腦快地摁亮屏幕。
還真的是她。
是七七不是戚戚:【謝謝,還得再麻煩你把趙叔微信推給我,我跟他說一下我家怎麽走。】
“我家”。
她把麗水佳苑形容成她的家。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只覺得她總是這樣不合時宜的跳出兩人現在的身份說話。
過了會,唇畔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們可不就是比陌生人稍微好一點的關系嗎?
他需要她的配合。
一個不懂分寸,不知進退為何物的女人,才是他要注意的。
于是調出趙叔微信推給她,末了還很“體貼”的提醒。
J:【導航儀上有你在麗水佳苑的地址,去過幾次,很熟了】
J:【以後水岸香榭也是你的家,記得提前适應一下】
戚舒然在一堆雜物中,裹着棉衣棉被,熬了一宿,終于等到天亮。
看到靳聞西的回複,她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說,無非是察覺到自己順嘴把麗水佳苑的房子稱為自己的房子,怕在靳爺爺靳奶奶那露餡了。
她抿了抿唇,輕輕打下一行字:【好的,我會注意的。】
走廊傳來洗漱聲和匆匆開關門的聲音,應該是裏間幾個租戶在收拾準備去上班。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至少她還有工作,能幫她暫時擺脫這種莫名反複的情緒。
--
趕到公司時,小暢正好抱着一疊資料過來,見戚舒然眼下烏黑,嘴唇發白,看起來很疲倦,關切地問:“昨晚沒休息好啊?”
戚舒然點點沒,虛弱地笑了笑,她是一晚上沒睡。
“你們運營下午開會嗎?”戚舒然拿過她那疊資料順嘴問她。
“開啊,”小暢說,忽然剁了下腳,“還要和張海一起開,啊,真的感覺好惡心。”
戚舒然一頓,看着自己光禿禿的手指,有點心虛地低下頭。
“我問你啊,”戚舒然想了想,說:“結婚不戴婚戒,真的很罪惡嗎?”
小暢:“那倒也不是。”
“?”不是你剛剛說張海惡心的嗎?
小暢聳聳肩:“女的不一樣啊,出軌概率遠低于男性,就算不戴婚戒,日常聊天總會聊到自己老公家庭什麽的,也就知道她結婚了啊。”
“但是有些男的!”小暢叉腰,“結婚孩子都生了還愛裝單身騙人,就很惡心!”
好奇怪的邏輯。
但聽上去竟然有點道理?
啊,戚舒然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
她一定是沒睡好,才會失去思考能力,一時分不清小暢這個詭異的說法是對還是錯了。
但如果照小暢這麽說,那靳聞西回國上班第一天就戴了婚戒,說明他是個好男人嗎?
不對。
不能把這種邏輯套在靳聞西身上。
對他來說,已婚身份才可以幫他略一些沒必要的麻煩,比如無意義的聯姻什麽……
這樣才對。
這樣才是靳聞西。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戚舒然沒吃飯,拿了眼罩直接去了旁邊小會議室。
那裏有個躺椅,如果中午沒人開會,可以來這睡一會。
剛剛她在會議室預定那看了,正好沒人用。
于是把手機調成靜音,打算睡一個半小時。
園區內的便利店。
小暢正在和同事買便當,她在藤椒雞飯和香菇滑雞中猶豫。
忽然,一陣香氣襲來,接着就感覺自己肩膀被人拍了拍。
一個帶着墨鏡的女人朝她嘴唇高高揚起,墨鏡遮蓋住了她大半張臉,能看得出面容姣好。羊絨大衣質感溫潤,小臂上挽着一個包包。
她認得,那是某奢侈品家的新款,公司好多主播同事想買都買不到。
這誰啊?
“你是花束傳媒的?”連佳佳眨眨眼。
小暢見她盯着自己的工牌,愣了愣:“是啊。”
“那你認識戚舒然嗎?”
“認識啊,我同事,你找她有事?”
連佳佳嘴唇粉嘟嘟的,“她怎麽不接我電話啊?”
昨天和表哥視頻後,她和戚舒然互加了微信。
今天她要來複試,表哥早上還提醒她,不要遲到,面試要有面試的态度。
這不,下午2點的面試,她12點就開到了方特科技園。
本來準備找嫂子一塊吃個午飯的,結果打了好幾個電話都不接。
這小破公司有這麽忙嗎?
小暢就說打扮這麽時髦的女人怎麽會主動跟她搭話,原來是來找人的啊。
就是不知道她跟戚舒然是什麽關系。
“她今天有點不舒服,中午直接睡覺了,等到了上班時間再找她吧。”小暢說。
不舒服?
連佳佳一把拿下墨鏡:“她怎麽了?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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