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時間

第73章 時間

這個世界很不好,有很多很壞的人，他們在算計着早柚，甚至害死了爸爸。

可是早柚卻不想否認這個爸爸曾經存在過的世界。

為什麽呢？

其實這并不難回答。

當初雷神推行眼狩令,無數的人被剝奪了夢想，稻妻各個地方都有着不小的問題,人民也飽受災害，苦不堪言。

這樣的國家，或許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稱為是一個好的國家吧。

神明為了她所追求的永恒，從她的角度或許沒有問題，可對于她的國民而言，卻充滿了各種傷痛。

盡管如此,早柚也不會否認自己的國家，不會否認神明的決斷。

因為，那是她的家。

她的國家有再多的不好,那也是她的國家,她必須守護的國家，因而早柚配合着社奉行的任務，配合着旅行者,完成了一件又一件的任務。

終于，旅行者走到了神明的身前,将人們的願望帶到了神明封閉的空間之中。

稻妻變好了。

鎖國令解開,各國來的商人，活動的舉辦，五歌仙的故事,試膽大會的召開……許許多多新的事物甚至是早柚以前都不敢想象的。

看着來自各國的人們,看着稻妻的人們臉上洋溢的笑容,早柚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笑一笑。

你看,現在的稻妻多好，就算早柚因為睡過了耽誤任務也不會有別人受到傷害，也不會帶來不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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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國家，在她，在他們所有人的努力下，正變得越來越好。

而這裏，也是一樣。

早柚擡起頭，看向站在她身前的魔術師，高大的身影，純白的西服，他的背挺得筆直，以一種保護的姿态站在她的身前。

魔術師是個好人，這一點早柚一直都知道。

就像魔術師說過，他不能幹涉這個世界，卻在早柚遇到危險的時候主動出現。

而之前看不清的魔術師的臉此刻也清晰了，這是一個中年的男性，棕色的發，湛藍的眼瞳，略有些憔悴的臉上尚且能看出青年時的帥氣。

他對早柚是溫溫和和地笑着的，轉過身面向敵人時卻變得冷酷，擡擡手便擋住了所有攻擊。

看了那麽多次魔術師，早柚其實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他的路數。

作為忍者，早柚和魔術師其實是有類似之處的，比如他們都會變一些東西。

所以早柚清楚，所謂的變幻，大多依托于視覺欺騙，只有一些被稱為秘術的東西才會需要用到一些特別的東西。

比如她的元素力，再比如——魔術師所掌控的能力。

他擁有着什麽樣的能力呢？

“時間。”

幾乎是同時，早柚在說出這個詞語的時候，魔術師也開口了，他贊賞地看着早柚，露出笑容：“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普通的手杖無法擋住子彈，但是時間可以。

作為魔術師，他最大的魔術，就是欺騙時間。

早柚擡起頭，表情鄭重：“我知道這個世界很不好，但我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這也是爸爸的願望。”

頓了頓，她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可以這樣做嗎？”

魔術師看着她，像是在透過她看什麽人，最終，他彎下腰，抱起了早柚。

“你是個敏銳而善良的孩子，像你們這樣的好孩子，總該擁有一些特權的。”

早柚覺得他話說得有些奇怪，然而剛升起這種思緒，便被魔術師手中的光吸引了視線。

她無法形容這是什麽，但在看到的瞬間，她便明白了，這，就是時間。

“你們想要做什麽？”

琴酒第一時間冷冷發問，手上的動作不停，連開了好幾槍，然而子彈卻懸停在魔術師的身前，在早柚點出“時間”的那一瞬，他便不再用手杖掩飾了。

他讓子彈經歷了漫長時間的摩擦，到達他面前的時候已然失去了動能，無力地墜落。

随後魔術師沒有再看琴酒，而是轉過身看向了太宰治。

在他的目光下，太宰治甚至有種自己所有陰暗的情緒都無所遁形的感覺。

這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注視并沒有持續太久，魔術師先是看向了與謝野晶子，他禮貌地點了點頭：“醫者總是偉大的。”

“他們需要與時間賽跑，可最難以抵擋的，也是時間。”

與謝野晶子的臉白了白，這說的不就是這回嗎？他們沒有戰勝時間，所以安室透才會死去。

“你是一名優秀的醫生，卻也要優先保護好自己。”

安室透的死亡是早已注定，如果與謝野晶子真的及時趕到，恐怕第一個遇到危險的就是她了。

魔術師遙遙地看着，便已經看到了不少針對她的殺機。

點到即止，魔術師沒有對與謝野晶子多言，而是看向了太宰治，一瞬間，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回到了太宰治的身上。

壓力讓時間變得漫長，連太宰治都不确定過去了多久，魔術師開口了。

“她們是一群很純粹的孩子，只有用真心才能換來真心。”

所以你做的一切，早柚都看在眼裏。

她看到了你的卑劣，也看到了你的猶豫，所以她沒有責怪你，卻也不會幫助你。

魔術師轉過身，他的手輕輕一揮，子彈便返回了琴酒的方向，就在琴酒想要躲開的時候，卻發現子彈一個個回到了□□之中。

正當他驚奇擡頭的時候，卻發現魔術師的身影不見了。

他就像是一個謎，帶走了所有人想要的東西，于是制作了一個新的謎。

“把人變沒，可真是一場了不起的魔術啊。”

太宰治自嘲地笑了笑，随後對着與謝野晶子揮了揮手：“回了。”

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在橫濱擺了這樣盛大的一場舞臺，卻什麽也沒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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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魔術師抱着早柚，他們離開了橫濱的土地，到達了一片純白的空間，前後左右上下都看不見道路。

然而魔術師卻像是十分熟悉這裏一般，直直地往着一個方向走去。

純粹的白色看久了多少令人內心焦慮，早柚沒忍住抓緊了魔術師的衣服，而注意到早柚的緊張，魔術師的腳步也頓了頓。

“我來與你講一個故事吧。”

他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沙啞，語速卻不快，像是在一邊回憶一邊講着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享譽世界的魔術師，他擁有一雙靈巧的手，有着很大的名氣，還有他心愛的妻子和女兒。”

“他的人生令所有人豔羨，每日的生活就是去世界各地表演，還能帶着他的妻子女兒一起，四處旅行。”

說起這些的時候，魔術師的表情都柔和了，他像是回想起了十分溫暖的過去，恨不得永遠沉浸在其中一般。

“然而有一天，世界融合了。”

他的表情變了，帶上了淡淡的憂愁與痛苦，可盡管如此，他依舊在逼迫着自己講述，去回憶他最痛苦的記憶。

“那時，他正在表演，他的妻子是他表演魔術的助手，而那場魔術，表演的是人體切割。”

說着，怕早柚不懂，他還描述了下：“就是把人關在盒子裏，然後用刀割裂盒子，一般我們這種盒子都有機關，是不會出什麽事的。”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重複了一下：“一般，是不會出事的。”

可是變故還是發生了，在他的刀切割下去的一瞬，世界發生了融合，一些物品所在的位置發生了改變，原本應該逃脫的妻子沒能離開，他親手切開了妻子的身體。

聽到這裏，魔術師幾乎難以繼續講下去，無論過去多久，這都是他無法逃脫的噩夢。

早柚拉了拉他的衣服，想要讓他別再講了，然而魔術師卻搖了搖頭。

“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

“魔術師是不幸的，因為他經歷了人世間最恐怖的事情，那就是殺死自己的摯愛，可他又是幸運的，因為他獲得了一種能力。”

“他可以逆轉時間。”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經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了，顯然這不是故事，而是屬于他的過去。

“可是愚蠢的他并不知道，時間從來就不是什麽可以玩弄的事情。”

魔術師在獲得能力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逆轉時間回去拯救他的妻子，他更改了魔術當天的計劃，選擇了別的魔術來進行表演。

然而有很多觀衆都是沖着這場“絕技”而來，魔術師的臨時更改帶來了很大的不滿。

魔術師完全沒有搭理這些觀衆的話，在他看來，與妻子的性命相比，觀衆的意願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女兒會繼承他的天賦，替代他，完成了她的第一場魔術表演。

女孩的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她學了很多父親的技能，早就可以出師了，而現在父親遇上了麻煩，身為女兒的她自然應該為父親排憂解難。

女兒和妻子兩個人微笑着拉着鈎，說好不能告訴魔術師，這是她們贈給他的驚喜。

滿心焦慮應對世界融合的魔術師并不知道這些。

直到他站在舞臺之下，看着自己的女兒親手切割了妻子，鮮血流滿了整個舞臺，他的女兒承受不住殺死母親的悲劇，當場瘋了。

“我逆轉了時間，卻帶來了更壞的結果，我甚至不敢再做什麽，即使我也知道，不會有比這更壞的結果了。”

“但我是個膽小鬼，我害怕自己死在時間的輪回之中，那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保護她們了……所以在團長向我發出邀約的時候，我同意了。”

“我想，如果我再見識更多，或許就會有足夠的覺悟去修正這些悲劇了吧。”

說到這裏，魔術師頓了頓，他擔憂地看向早柚：“你也知道了，時間帶來的不一定是好的結果，甚至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即使如此，你也要去嗎？”

早柚沉默了一會兒，随後，她堅定了目光，回答道：“如果什麽都不去做，那麽一切就無法改變。”

就像旅行者前往稻妻，如果她畏懼與神明正面交鋒，那麽就不會有今天的稻妻。

“很多事情在做之前，我們都是無法知道結果的。”

“但只要去做了，就算讓結果只是好一點點，那也已經很棒了。”

伴随着早柚的話語，魔術師停下了腳步，他們已經到達了純白空間的盡頭，在早柚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大片的櫻花。

櫻花樹下，五個青年正微笑着聊天，他們似乎聊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互相打鬧着。

在這其中有一個人的身影早柚無比熟悉。

深色的皮膚，金色的發……是安室透。

而這一天，是他們從警校畢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