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顧元恺這次出差，是因為顧氏在江西的碳酸锂生産企業被舉報存在锂渣處理不符合環保要求的問題。

顧氏作為多個行業的龍頭老大，一舉一動一向備受矚目，舉報的消息經各路媒體及營銷號轉發發酵，輿論嘩然。

上個月顧元恺剛應邀在礦業大會的企業高管論壇上演講，表态顧氏一直關注并積極承擔社會責任。

這個月子公司就遭到了惡意舉報，顯然是競争者的有意狙擊。新能源板塊騰飛的當口，市場挑戰者比比皆是。

公司環保手續齊全、锂渣處理合規，無可指摘，顧元恺并不擔心，但為表重視，還是第一時間飛抵宜春。

顧氏官方賬號同步發表了聲明，公司上下将積極配合環保部門審查，并重申了顧總在論壇上的表态，表示顧氏說到做到，顧總已親自坐鎮迎檢。

趙淇不怎麽關注財經新聞，這幾天生病連微博都刷得少。

還是齊歡轉發給她，才知道一邊是顧氏正在經歷信譽危機，一邊是顧元恺上了文娛版熱搜。

這麽受關注，一來因為這位鑽石王老五的顏值。

二來，因為他的疑似前女友趙妤似是而非地發了條微博：【清者自清，加油！】

對此，齊歡在電話裏諷刺了一番。

“趙妤還挺聰明的，這波熱度蹭得，怕是唬得一些小投資人又要揣摩掂量一番了……”

“幹嘛說人家蹭熱度，也許是真心實意想為前男友加油呢？”

“是不是前男友還不一定呢……”

齊歡這會兒特別看不上趙妤，“再說了，就算是前任，也應該老老實實躺在那裏，別輕易詐屍。”

趙淇：“……”

“淇淇，你沒生氣吧？”

“我生什麽氣？”

“那就好，就算趙妤真的是前女友好了，一起上個熱搜也說明不了什麽……你只要知道，現在住在他家的是你，就行了。”

對于齊歡的安慰，趙淇滿頭黑線。

她好跟人家前女友相提并論嗎？

不對，是她沒必要跟人家前女友比，大家訴求又不一樣。

結束通話，趙淇開始收拾行李，她準備今天搬回去。

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不過幾件溫姨幫她從對面小區拿過來的衣服，還有幾樣護膚品。

剛将衣服疊好，溫姨來敲門。

趙淇昨晚退了燒，今天有點咳嗽，她特地做了鹽蒸橙子端上來。

溫姨就是顧元恺請過來照顧她的阿姨，在顧家已有三十來年。

趙淇一邊吃，一邊與溫姨閑聊。

溫姨年紀大了，沒一會兒又回憶起當年。

說自己初來顧家是作為月嫂，因為人踏實責任心強，後來顧元恺的母親就将她留了下來。

“我父母關系不好的，我就不想結婚，太太心地好，我做得開心，所以一心一意帶小恺……

“可惜好人不長久，小恺考上大學那一年，太太生病去世了……”

溫姨與顧母感情深厚，說到這裏有些淚目。

“沒多久顧先生就再婚了……”她嘆了口氣，沒繼續往下說。

趙淇一愣。

顧先生是在妻子過世後再婚的，可顧元晖跟她年歲相仿，那那那……

顯然其中有一樁隐秘，溫姨及時打住了。

轉而說起顧元恺。

“小恺小時候很皮的，尤其中學的時候不要太叛逆哦，周末總是跟朋友出去，不是賽車就是爬野山，太太跟我擔心得不得了，又攔不住……

“直到家裏有了變故，他才變得內斂了很多。”

趙淇吃完了梨子，溫姨端走碗，起身時留意到她整理好的衣服。

“淇淇，你這是要回去了？”

趙淇點點頭，笑了笑。

“是啊，燒一退，我就松泛了……這幾天給您添麻煩了。”

溫姨蹙眉：“小恺沒說什麽時候回，要不你等他回來吧？”

趙淇頓了幾秒，點了點床頭櫃上的手機：“我一會兒給他發個消息。”

溫姨颔首往外走，走到門口停步回過身來。

“淇淇，小恺跟你聊得來吧？”

“啊？”

“這些年小恺話是越發少了……”

在溫姨的眼裏，如今的顧元恺沉默而孤獨。

“你有空的時候，多跟他聊聊天，我擔心他壓力大，又沒人說話……”

溫姨來海上灣是直接住顧母當年住的房間的，她在顧元恺心裏的份量可見一斑。

而她也是真的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別人看到的是他越走越高，她在意的卻是他越來越累。

頂着長者期冀的目光，趙淇只好含糊地應下了。

她跟顧元恺聊不聊得來，無法界定，只不過最近都在踐行着睡前聊上五分鐘的約定。

聊的話題不外乎，顧元恺問她“燒退了嗎？”“又燒了？”“藥吃了嗎？”

而她除了有問必答，就是在胡攪蠻纏，什麽“燒暈了”“躺廢了”“好無聊”“好難受”……毫無營養。

趙淇決定挽救下聊天記錄。

給顧元恺去了條消息：【今天我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麽。】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顧元恺卻秒回：【忙着上熱搜。】

顧大總裁的自嘲，趙淇一下沒接住。

原來顧總也是5G沖浪的人，既然他看到了熱搜卻沒叫人撤，趙淇琢磨着趙妤是前任這件事幾乎可以板上釘釘了。

她起了壞心眼兒，回他：【清者自清，加油！】

顧元恺再回過來，已經轉移了話題：【今天有再發熱嗎？】

【沒。】趙淇順勢說道：【我下午就回去了。】

這回，隔了好一會兒，才收到他簡短的回複：【好。】

.

顧元恺進入顧氏後，一直重點布局新能源板塊。

十年來，顧氏旗下生産光伏組件、锂電設備的企業陸續在科創板上市，緊緊地抓住了全球能源供應綠色浪潮的風口。

顯然這次的舉報，在運籌帷幄的顧大總裁這裏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幾天後，官方通報了審查結果，有數據有依據，證明顧氏子公司環保合規。

與通報一起出來的，還有顧氏研發部的一篇關于最新的锂渣處理技術的論文。

顧氏官方賬號說，該項技術原本計劃申請專利，經過集團高層讨論，一致決定将其與社會各界共享，因為綠水青山才是金山銀山。

上億的研究投入就這麽無償共享了。

熱搜直接爆了。

至此，危機順利扭轉成企業形象的正面宣傳，甚至顧氏的聲望更上了一層樓。

與此同時，趙淇的微信也很熱鬧。

齊歡：【一晚上，五官和三觀都超正的顧總有了後援會粉絲群超話……顧太太們正商量着要去接機！巨星的排面！】

趙淇：“……”

程諾：【看到了吧，這位顧總可不是吃素的，對家這下慘了……淇淇你自己小心。】

趙淇：“……”她想知道對家是怎麽慘的。

顧氏一面在夕陽産業實施收縮戰略，一面在朝陽産業開疆拓土。開采锂礦、生産碳酸锂，只是顧氏完善新能源産業布局的其中一步。

江西的事情落定，顧元恺又飛去了江蘇，與幾家企業簽訂了投資框架協議，宣告顧氏正式切入氫能板塊。

這天晚上，霸占了一周熱搜榜的男人，低調地返京，回到了海上灣。

趙淇開着免打擾，在做行測。這幾天他忙，趙淇盡量不打擾，恢複了備考狀态。

快到十點，才拿過手機。

有顧元恺兩個小時前發的消息：【明天幾點起？】

最近趙淇都是定的八點半的鬧鐘，她如實說了。

顧元恺撥了語音過來。

趙淇捧着手機愣住了。

鈴聲響了一會兒，她才接聽。

“八點半太晚了，五點起，五點半到海上灣。”

手機放在耳邊，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充滿了魅惑，趙淇一時受到蠱惑，神思不屬地應了下來。

“那早點睡吧，明天別遲到。”

“啊？”

趙淇這才回過神，差點跳起來。

“五點？起這麽早幹嘛？”

“健身。你體質太差了。”

顧元恺淡定回答。着個涼也能燒上這麽多天。

.

第二天，五點十分，鬧鐘響到第二遍，才将人叫醒。

趙淇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起還是不起。

最後的最後，因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她艱難地爬起來。

五點二十五，她走出樓道門。

天色還暗着，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讓她終于清醒。

把臉埋在圍巾裏，她抱着胳膊，跑過空無一人的馬路。

豪宅的門衛素質就是高，她這麽早跑來，對方絲毫不見異色，連八卦的眼神都沒給一點點。

她繼續小跑到了9棟，熟門熟路輸了三位密碼，才想起來要按門鈴。

在門口蹦蹦跳跳等了一會兒，顧元恺才來開門。

“忘了密碼？”

外面太冷了，趙淇趕緊進屋，在暖氣裏緩了一會兒，才回答。

“沒忘，上別人家，敲門是基本素質。”

聞言，顧元恺看了她一眼：“給你密碼就是讓你自己開門。”

頓了頓，又說，“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給人開門這樣的小事上。”

趙淇：“……”

行，顧總的時間是真正的金錢，她懂了。

“走吧。”

顧元恺已經換了運動服，大步一邁往健身房走去，趙淇耷拉着腦袋跟在後面。

顧教練交代她在跑步機上走走熱熱身，自去力量訓練。

走了幾分鐘，趙淇有些無聊，不專心地回頭去看他。

見他正在組間休息，她問道：“顧總，我還要走多久？”

顧教練頭也沒回：“至少走二十分鐘。”

顯示屏上時間剛跳到20分鐘整，趙淇就摁了STOP鍵，她并着腿随着傳送帶滑行而後停下，是多一步都不想走。

注意到這一幕的顧元恺：“……”

趙淇已經累到不行，空腹有氧瘦得快，是因為餓得更快啊。

她走下跑步機腳發軟：“顧元恺，我好像低血糖了。”

顧教練充耳不聞，淡定地說：“第一天就做些适應性訓練，先練兩組背部。”

趙淇跟着他走到龍門架下，看他俯身調整重量。

“顧總，你怎麽會想把時間浪費在教人健身這樣的小事上？”

她懶懶散散地倚在牆上回怼他，雖然時隔許久。

顧元恺直起身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趙淇：“……”她也沒有這麽弱不禁風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