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工作人員做了個請的手勢。

“顧總說，提前祝您聖誕節快樂，樹下還有禮物，您過去看看？”

距離聖誕節還有一個多月，這個“提前”未免也太提前了點。

趙淇說不上是不是驚喜。

她快步走到樹下，發現摞了五六個紅色、綠色的禮物盒。

仔細一看，包裝紙上印的竟然是東北大花，紅底綠花，綠底紅花。

不知誰這麽有才，一個小心思就将洋節本土化了。

她将禮物盒從小到大排好，不舍得破壞這美好的創意，小心翼翼地依次拆開包裝紙。

一個凍梨，一包野生松子，一袋米腸，一瓶米酒，一件大花襖馬甲。

趙淇沒忍住，笑了出來。

把禮物碼整齊，她拍了個大合影發給顧元恺。

【謝謝顧總，這是我收到過的最有意思的聖誕禮物了！】

收到照片的顧元恺：“……”

不由扶額。

那天她說好多聖誕樹，他想着下個月聖誕節的時候可以再來一次。

結果她說不想來了。

于是，他交代度假村的客戶經理，提前讓她感受下節日氣氛。

陳經理請示過準備什麽樣的禮物。

顧元恺想着小姑娘嘛，喜歡的不外乎耳環啊項鏈啊之類，于是随口說：“小禮物吧。”

……不是讓他們準備土特産的意思。

到底不是常跟在他身邊的人，不能準确領會精神。

第一次送她禮物，送成這樣，顧元恺捏了捏眉心。

想了想，他一本正經地回道：【度假村的聖誕策劃，體驗如何？】

堅決不會承認，這是他送的禮物。

原來這是想讓自己當體驗官啊。

趙淇恍然，她說呢，他怎麽突然送自己禮物。

這兩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她認真地思忖了片刻，給出中肯的評價。

【整體創意非常有意思，建議包裝紙上可以加個度假村的LOGO，這樣大家發朋友圈或者自媒體賬號時，也順帶幫忙宣傳了。】

見小姑娘當真了，顧元恺摸了摸鼻尖，也松了口氣。

.

回程的飛機上，怕他們還有工作要談，趙淇自覺坐到最後一排。

暖氣很足，其他人都穿着單薄。

趙淇卻覺得冷，沒脫外套。

結果還是越坐越冷，背心發涼，她暗道不好，趕緊請空乘接了杯熱水，一個勁猛灌。

落地北京，趙淇頭重腳輕地跟着一行人走出機場。

到了停車場，邢秘書特地過來道別，她暈乎乎地笑了笑。

坐進幻影裏，顧元恺見小姑娘靠在座椅裏，蔫蔫的，以為她困了，沒作他想。

車子停到小區門口後，他側過身，見她似乎睡着了，便開口喚道：“趙淇。”

沒動靜，他打開頂燈。

“趙淇，到了。”

趙淇這才半睜開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身。

感覺兩頰發熱，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意識到她的狀态好像不對，顧元恺問：“不舒服？”

趙淇搖了搖頭，看了眼窗外：“到了？那我走了，拜拜顧總。”

剛想去拉車門，一只手探過來貼上她的額頭。

觸手滾燙，顧元恺沉聲道：“發燒了怎麽不講？”

他的手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全身滾燙的趙淇不由地有些貪戀，但他立馬就收回去了。

恍神間，聽見他交代司機，“去醫院。”

趙淇趕忙說：“不用，應該是下午着涼了，到了醫院也就是配點退燒藥，不想折騰了。”

她這會兒只想倒頭睡一覺。

“家裏有退燒藥？”。

“應該有的……我先走了啊。”

不想顧元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今天就住海上灣。”

“啊？”趙淇一時沒反應過來。

.

趙淇坐在床邊，懵懵地看着顧元恺端着一杯溫水進來，又把一顆藥遞到她面前。

他沉着臉，比平時更嚴肅。

趙淇莫名心裏犯怵，十分乖巧地把藥丢進嘴裏，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沒敢問他幹嘛這麽犀利地凝視着她。

顧元恺從邢秘書那裏得知，小姑娘頂着濕發在零下二十度的戶外吹了一下午冷風。

成年人了，還這麽不知輕重地胡鬧。

上樓時，批評的話都已經到嘴邊了。

這會兒見她老老實實地吃了藥，耷拉着桃花眼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只好摁下不提。

“睡吧，兩小時後我會過來量體溫，沒退燒的話，要去醫院。”

他交代了一句，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趙淇舒了一口氣，顧總的氣場實在太強。

她掀開被子躺下，剛在車上昏昏欲睡，這會兒卻沒了睡意。

可能突然成為海上灣9棟二樓客房的房客這件事，對她還是有着不小的沖擊，有一種飄飄然的不真實感。

所以，接近行動又有了極大的進展，她留在顧元恺家過夜了。

啊，這麽說聽起來太暧昧了。

應該說，顧元恺主動收留了生病的她。

有點熱，她把兩條胳膊伸出來，翻身側躺，給齊歡發消息。

【我覺得顧元恺人還蠻好的。】

齊歡今晚正忙着小姐妹聚會，但是誰的消息都可以不理，趙淇的不能不理。

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趙淇的對話框早就被她設了置頂。

剛進微信瞥見這一句話。

齊歡打趣：【淇淇，啧啧啧，形勢不妙哦。】

這幾天她跟顧元恺相處得不錯。

趙淇糾正：【形勢一片大好。】

齊歡拍了拍她：【我感覺，還沒把顧總搞定，某位女士的芳心先動咯？】

仿佛又被冰水潑到，趙淇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

【別瞎說，我只是基于事實客觀地評價一下。】

【基于什麽事實？】

趙淇說起今晚病弱少女被救助的事。

那邊，齊歡捧着手機，眼睛發亮。

【原來顧總吃病美人這一套，那你別好得太快了，多住幾天！】

趙淇：“……”呵，好塑料的一老同學。

她把手機往旁邊一放，後知後覺地想起，顧元恺怎麽沒把自己送回大院？

好像沒跟他說過，她搬到他對面小區了吧？

……難道說過了？

燒得暈乎，她一時疑惑，一時又懷疑自己忘性大。

兩小時後。

顧元恺敲門進去就迎上那雙亮晶晶的桃花眼。

“怎麽還沒睡？”

“難受，睡不着。”

“哪裏難受？”

剛剛發了汗，現在身上黏黏的難受，趙淇耷拉着唇角，可憐兮兮地說：“渾身難受……”

見她精神不錯，顧元恺沒接話，把手裏的耳溫槍遞給她：“自己量一下|體溫。”

趙淇搖了搖頭，抱着被子沒動，顧元恺挑眉。

“這麽高級的體溫計，我不會用。”

她睜着眼睛說瞎話，耍賴。

“……頭偏一下。”

大半夜的，不跟生病使小性子的小姑娘計較，他輕哼了一聲沒戳穿她，俯身給她測耳溫。

趙淇依言配合地側過頭。兩邊耳溫都測了，36度8，37度1。

顧元恺直起身子：“燒退了，睡吧。”

準備離開，小姑娘叫住他。

“你有沒有沒穿過的T恤？”

“做什麽？”

“我要沖澡。”

趙淇十分嫌棄汗津津的自己。

尤其是頸側貼着皮膚的頭發都濕了，又黏又臭。

“消停點，睡覺。”他蹙了蹙眉，沉聲說。

一聽這話，趙淇目露委屈：“你兇我。”

顧元恺望着她開始算賬：“淋濕了還要玩，不兇你兇誰？”

她抗議：“一結束我就趕回去了，本來想沖熱水澡換衣服，誰知道還要參加你安排的聖誕活動評測……”

重點咬字“你安排的”。

顧元恺：“……”

那他怎麽知道她當時被淋濕了。

打斷她的振振有詞，顧元恺：“這麽聽我的安排？那就趕緊睡覺。”

說完轉身走出房門，順手幫她熄了燈。

趙淇：“……”

.

次日清早，顧元恺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看了眼腕表，睡前吃的退燒藥藥效應該過了。

到客房敲了敲門，沒人應聲，他推門進入。

小姑娘側身睡着，似乎是嫌熱，被子被她踢到一邊。

顧元恺大步一邁，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果然又燒了起來。

一量耳溫，39度2的高燒。

他到樓下重新接了杯溫水，又上樓喊她起來吃藥。

手心腳心都發燙，脖子一圈糊着汗，黏膩膩的。

趙淇覺得難受，睡得并不熟，迷糊中聽見有人喊自己，她睜開眼睛。

“起來吧，吃了退燒藥再睡。”

她暈乎乎地朝他伸出手，顧元恺頓了兩秒，握住她的小臂，将人拉起來。

送服一顆藥，趙淇幾乎喝完了整杯水，這才覺得燒心的感覺壓下去不少。

人也清醒了，見他襯衫西褲，她問：“你要去上班了嗎？”

“不急，早飯想吃什麽？”他問。

她搖頭，沒什麽胃口。

“我讓餐廳做點吃的送過來，可以自己下去拿嗎？”

小姑娘一個人在家，他交代了管家這兩天不能随意進屋。

“可以的。”

她身上有些無力，但也不是走不動，想了想又說，“吃完我就回去了。昨天謝謝你啊。”

半真半假的病美人演到這份上，應該見好就收了。

不退燒不能洗澡，再待下去，怕是要适得其反了……古時候李夫人病中拒見漢武帝是有道理的。

“還發着燒，急着回去做什麽？”

“那也不能住在你家呀，孤男寡女的。”

“……放心。”

顧元恺幽幽了看她一眼，說，“我今天開始出差，中午會有阿姨過來，這幾天她陪你住這裏。”

趙淇驚訝：“你還特地請了阿姨？那我還是回去吧，這樣人情壓力有點大。”

顧元恺嗯了一聲：“那我馬上通知趙部長來接你。”

趙淇一噎，要是老趙同志突然被通知到一個男人家裏接她，恐怕血壓會飙升。

她吞咽了一下：“我爸最近挺忙的，估計沒時間管我……那就給你……家阿姨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