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紅酒竟能助眠，周日，趙淇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下了幾個速凍餃子當早午飯，她出門去買菜，打算晚飯自己做。

剛走出樓棟，趙珩打來電話，說是到了上海，約她晚上吃飯。

不用再買菜，但既然都出來了，趙淇就折去濱江步道溜達，見見自然光。

心想，怎麽聚會紮堆來，難道身邊人都擔心她的狀态嗎？

其實她也沒那麽脆弱啦。

到了晚上，趙淇才知道是自作多情了。

趙珩是跟齊舜一起來的，齊舜是來看妹妹的。

她堂哥號稱也是來看妹妹的。

但一見面，就神色複雜地問：“她……還好嗎？”

趙淇當然聽懂了他問的誰，挑眉反問：“嫂嫂還好嗎？”

她最不耐這樣的男人，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現在擺出一副痛失所愛的失意模樣給誰看。

趙珩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昨晚，齊舜在朋友圈刷到齊歡發的聚會合照，意外在裏面看到了某個人，立刻轉發給了他。

多年未見，她結了婚，生了孩子，卻一點都沒變，只是不再是他的薏米。

對紀嶼洲他是嫉妒得要死。

看着照片喝了很多酒，失眠了，跑來上海是淩晨的一時沖動。

他有些偏執地問趙淇：“韓薏她究竟好不好？”

趙淇冷眼看他：“薏米姐姐好不好，跟你這個有婦之夫又有什麽關系？”

趙珩垂眸。

沒錯，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趙淇跟韓薏一向親厚，怼他一兩句也無可厚非。

堂兄妹間氣氛劍拔弩張。

齊家兄妹相視一眼，趕緊轉移話題打圓場。

齊舜問：“明天大家有什麽安排？”

齊歡：“明天周一呀，我約了人談合作。”

對妹妹說要創業，齊舜不看好，但也不打擊她，沒接話轉而問趙珩：“你呢？”

趙珩情緒不高：“晚上回北京，明天上班。”

這個答案齊舜是滿意的，但面上卻不顯。

他将視線落到趙淇身上，笑說：“我明天休假，想在上海轉轉，看來只能請淇淇撥冗當個向導了？”

齊歡正低頭啃着鵝掌，暗自翻了個白眼。

她想，趙淇早知道你的司馬昭之心了，等着被拒絕吧。

沒想到一旁的人卻說：“好啊，齊總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沒有的話，我來安排，如何？”

齊歡不敢置信地側頭看去，趙淇滿臉真誠。

另一邊的齊舜則心花怒放。

前段時間為了甩掉一個牛皮糖似的小網紅，他費盡了心思，如今屁股擦幹淨，終于可以全力追趙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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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一點，按趙淇給的定位，齊舜讓司機送到了世紀大道。

下車的時候，他打量四周，地标日晷就在不遠處。

今天沒有風，陽光和煦。

趙淇沒有按時出現，齊舜耐心地等在路邊。

女孩子嘛，出門前工序多，他能理解，而且她出門越慢，說明對他越重視。

齊舜心裏不是沒有期待。

二十分鐘後，趙淇終于姍姍來遲。

丸子頭，素面朝天，沒有精心打扮的痕跡，但天生的好底子在那兒，桃花眼瞥過來時帶着三分笑意，齊舜倒也不算失望。

“不好意思齊總，我時間沒估準，出門晚了。”

“我也剛到，早知道我順路去接你。”

“不用，6號線轉2號線也挺方便的。要不進去吧。”

跟她單獨出來，齊舜滿心歡喜，倒沒留意過她安排去什麽地方。這時，才看到前面混凝土色建築的挂牌：上海博物館。

他遲疑了一瞬：“……我們去看展？”

趙淇嗯了一聲：“去看三星堆，上博東館的開館之展。”

又問，“齊總是不是不太感興趣？”

明顯她是感興趣的，齊舜當然不能說自己确實不感興趣掃她的興。

他笑起來：“走吧，我漲漲見識去。”

一個小時後，齊舜笑不出來了。

他談過那麽多女孩子，哪一次約會是對着一堆埋了幾千年剛出土的死物的？

也不知道這些有什麽好看的，工作日竟然還爆滿。

他略一停步，就被人擠到後面去了，幸好他個子高，沒跟丢了趙淇。

他看了眼前面不遠處的人，正戴着耳麥，每個展櫃都認真地閱讀、聽講解。

随着人群往前挪，齊舜逐漸沒了耐心。

他在微信上給趙淇發信息，說去買點喝的，問她想喝點什麽。

趙淇沒回，他看到她正端着手機，全神貫注地在拍一個青銅酒器。

他嘆了口氣，逆着人流往外走。

在大廳裏緩了口氣，買了杯咖啡，又給趙淇帶了杯奶茶。

齊舜給她撥語音。

好一會兒，她才接起來。

“喂，齊總？”

“淇淇，你在哪兒？我買了喝的。”

“我剛出來，在大廳裏。”

齊舜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走過去，遞過飲料。

趙淇擺擺手：“謝謝，我不喝奶茶的。”

“那你喜歡喝什麽？我去買。”他好脾氣地問。

她從帆布袋裏掏出保溫杯：“不用，我只喝溫開水。”

齊舜悻悻地捏着奶茶收回了手。

“齊總，去對面看黃金面具嗎？”

桃花眼注視着他，齊舜一時語結。

他瞥了眼裏頭的人頭攢動，心裏厭煩。

輕咳了一聲：“你先去吧，我有個工作電話要打。”

趙淇心裏暗笑。

“好，那您忙。”

齊舜找了個地方坐，無聊地刷手機。

咖啡喝完了，手機也刷無可刷，趙淇還沒聯系他。

他直起身子給趙珩發消息。

【你妹妹喜歡逛博物館？】

趙珩不知道在忙什麽。

很久才回，等得他又是一番心焦。

趙珩說：【她的志向是文物保護工作者。】

齊舜：“……”

他不死心地又問：【那她平時有什麽愛好？】

補充：【除了逛博物館。】

趙珩本想說她的愛好可多了，旅行追星買包……

忽然覺得不對，齊舜反複提博物館幹什麽，難道趙淇帶他去博物館了？

趙家兄妹昨天雖然有些話不投機，但平時感情好，還是有一定默契的。

琢磨了一下，明了了堂妹的心思，趙珩不由失笑，于是故意吓唬齊舜：【研究古籍古畫，看考古論文，或者看考古紀錄片。】

齊舜：“……”

這樣的青春美少女竟然是老學究？

等兩個小時後，趙淇找到齊舜：“不好意思齊總，我一時看得入迷，讓你久等了。這是我剛買的書，送給你聊表歉意。”

看到她手裏那本《博物館裏的中國史》，齊舜春潮湧動的心終于涼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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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趙淇不動聲色地勸退了自家二哥，齊歡握着手機笑到滿床打滾。

她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

“淇淇你心腸真軟，拒絕我哥這種渣男，其實不用這麽費心思的。”

“要不是顧及你跟我哥，我也不會這麽客氣。”

趙淇撇了撇嘴，真是費了好多腦細胞，才想出這樣一個不下人面子不損和氣的辦法。

不過她也不虧，這個展她本來就要去看的。

“我哥也太沒紳士風度了，竟然也不請你吃個晚飯。”

“齊總是個人才，一看形勢不對立馬就撤，很果斷。”

趙淇忍不住笑起來。

那邊齊歡也揉了揉笑酸了的腮幫子。

“辛苦你應付他了，畢竟是我親哥，他不周到我來替他善後，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巧了，我晚上有約了。”

齊歡猛地坐起來：“有約了？約誰了？”

“我發小。”

“男的女的？”

“男的……你問這個幹嘛？”

好像是追問得有點不正常。

齊歡支支吾吾了半天，遮遮掩掩道：“這不是想問問帥不帥嘛，帥的話，我也一起見見呗。”

趙淇沒多想。

“長得還可以，不過是不解風情的IT男，應該不是你的菜吧。”

齊歡本來就不是去找菜的，剛想說不介意啊，卻聽趙淇說：“改天我組局介紹你們認識。今晚先不喊你了，我們随便吃點就去騎行，新買的自行車還沒上過路呢。”

齊歡只好說了句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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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過三巡，菜過五味。

季楓聊起前陣子林家明着給顧氏下絆子的事。

“林家膽子也大，不知道你顧總是什麽樣的人嗎？”

他顧總表面上隐忍不發，暗地裏肯定有一番計較的。這不，才多久，林家就開始內讧了。

商場如戰場，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顧元恺一向是有仇報仇，不講情面的。

這次只是區區反間計而已。

顧元恺沒搭腔。

季楓也不再深聊，坐等顧氏吞了林家，給他們吃點肉末。

他夾了塊肉餅吃，換了話題，點評起菜色。

“這家店很一般啊，怎麽入了你顧大總裁的法眼？”

難得單獨吃次飯，顧元恺點名要來前灘這家店，他還以為有什麽特別之處。

顧元恺沒回答，其實他也覺得一般，一晚上幾乎沒怎麽動筷子。

季楓突然笑了，還真讓他想起了這家店的特別之處。

前幾天顧總火急火燎讓他查的那個人，不正好就住在對面小區嗎？

之前他以為顧元恺查那個女孩子，真正的目的是攻略她的父親。

現在看來，不是這麽回事？

季楓十分稀奇地問：“你想追人家？”

顧元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要追了。”

季楓饒有趣味地問：“追人你不趕緊約人家吃飯，自己跑到人家小區對面吃飯做什麽？”

顧元恺喝了口茶：“聯系不上。”

“怎麽會聯系不上？不是把手機號什麽的都給你查出來了嗎？”

季楓被一個發現驚到了，“你不會被拉黑了吧？”

顧元恺沒回答。

季楓瞳孔地震。

“不是吧，你顧總什麽時候這麽卑微了？”

被小姑娘拉黑了，還要來求偶遇。

飯後，兩人走出大門，兩輛幻影已經等在路邊。

季楓沒着急上車，左顧右盼了會兒。

顧元恺不耐：“還不走？”

“不急。”季楓說，“陪你等會兒。”

顧元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擡腳上了車。

剛坐定，季楓來敲車窗。

他滑下窗玻璃，季楓下巴往馬路對面一揚。

“喏，還挺有緣分，你心上人來了。”

顧元恺往另一側窗外看去，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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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淇沒留意馬路對面停着的兩輛豪車，正推着車閑步，跟淩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這麽冷的天來回15公裏，希望明天我能掉點體重吧。”

最近大餐吃得比較多，腰上的肉感覺都要鼓出來了。

淩旭嗯了一聲。

“速度再快點就好了。”

“速度是快不起來了。”

現在這個速度騎下來，她的腿還是有酸痛感的。

“想減肥就要加速，慢騎沒什麽消耗。”

“靠運動消耗也太慢了，我還是從明天開始自己做飯，減少油鹽攝入吧。”

“你自己做飯？”

“對啊，我做飯還挺好吃的。”

“那正好。”淩旭說，“我也吃膩了附近的外賣，以後不加班，我去你那兒吃飯。”

趙淇直言：“……我并不需要飯搭子。”

淩旭一板一眼地解釋：“我不是打算蹭吃蹭喝。可以付你酬勞，或者房租再打個折。”

趙淇也公事公辦地說：“不是錢的問題，我只是單純不想攬這個活。”

就自己吃，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要多負責一個人，哪還有這麽自由。

淩旭颔首：“理解。”

趙淇駐足看向他，笑着說：“不過，淩總，念在我們是打小的交情，我哪天心情好，還是會送個菜給你嘗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