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第 41 章

到了北京，顧元恺将人送到大院。

趙淇說了句“拜拜”就要下車，他握住她的胳膊将人拽回來。

欺身上前，給了個goodbye kiss。

直到警衛上來敲車窗，他才松開她。

趙淇的反應卻始終淡淡的。

拉着行李箱走進大院，甚至都沒有回頭。

進了家門，趙宗海在廚房忙活年夜飯。

“爸爸，媽媽呢？”

趙淇倚在廚房門口問。

趙宗海回頭，哼了一聲：“難得回家，只想着媽媽？”

但明顯，舒頤回來，他很開心。

馬上又忍不住笑意，往樓上揚了揚下巴，“我讓她休息去了，她膝蓋又疼了。”

趙淇趕忙跑上樓去。

主卧裏，舒頤正坐在床邊貼膏藥。

“媽媽，很疼嗎？”

趙淇滿臉關切地蹲下身，幫她輕揉，“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舒頤笑道：“不要緊的，你買的膏藥很管用，貼兩天就好了。”

怕女兒蹲着吃力，她将人拉起來。

“這些膏藥，是你去香港買的？”

“沒有，找人代購的。”

“誰啊？”

迎上舒頤了然又逗趣的目光，趙淇恍然：“媽媽，你故意套話呢？”

舒頤哈哈大笑：“我聽你外婆說了，我家囡囡不得了，談了個很優秀的男朋友。”

趙淇沒特意瞞着媽媽，但因為剛開始談沒多久，也沒特意提起。

既然說起了，她就沒再藏着掖着。

挽住了舒頤的胳膊，問：“媽媽，你也覺得他優秀嗎？”

舒頤點點頭。

“各方面都很優秀，不過這些對談戀愛來說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跟他在一起覺得開心。”

本來是挺開心的，但今天……

趙淇沉吟了兩秒，不欲在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圓的日子，拿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給父母添堵。

于是轉移話題：“媽媽，你會在家待幾天呀？”

“初四我就回去了，要值班。”

趙淇點頭。

那自己這幾天得有點眼力見，少當電燈泡。

年夜飯十分簡單，趙宗海做了六個菜，趙淇一看，四個是媽媽愛吃的，兩個是她愛吃的。

她笑嘻嘻地看了眼趙宗海，積極幫他助攻，有意無意地cue兩人交談。

趙宗海和舒頤自然配合，回憶她小時候的趣事，與她分享工作上的感悟。

談笑風生，靜寂了多年的家裏終于又變得熱鬧溫馨。

夫妻二人當年是雙向奔赴的自由戀愛，結婚多年一直感情穩定。

只是人到中年後，表達欲漸低，近幾年又聚少離多，才讓距離逐漸演變成了疏離。

今日這番，他們起初是為了女兒，故作熱情。

可言語之間的投契，只需一個眼神的秒懂，漸漸地讓兩人找回了當年的情投意合。

一頓和和美美的年夜飯後，陪他們看了會兒春晚，趙淇就借口要打電話，躲回了卧室。

女大不中留，趙宗海搖頭嘆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舒頤淺笑着給他遞了杯茶，他的注意力又立馬被轉移了。

回到房間裏，趙淇并沒有電話要打。

今天她和顧元恺之間，說起來也沒什麽事發生，可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她說不上來，就只好不去多想，窩在床上補綜藝。

北方的暖氣太足，暖融融的很舒服，加上吃飽喝足血糖飙升，沒一會兒，趙淇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房間裏依然亮着燈，電視裏已經自動播放其他的節目。

趙淇迷迷瞪瞪地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五點半。

解鎖後，微信全是紅色的新消息提示，都是親戚朋友們的新年祝福。

她眯着眼睛，在家庭群裏給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嬸一家拜了個年。

退出去後，置頂的聊天框內，顧元恺在00:01發了消息。

【寶貝，新年快樂。】

寶貝……

趙淇睜大了眼睛。

從小到大，除了舒頤，連趙宗海都極少這樣親昵地稱呼她。

她愣愣地看着這個詞眼，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反正已經過了許久，要回也不急在這一時。

她索性切出了微信，卻看到有兩個未接來電。

都是顧元恺在00:00打過來的。

所以，他是踩着點想給她新年祝福。

結果自己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不知他會怎麽想。

趙淇抿了抿唇。

她重新點進了微信，摁住了語音鍵。

“給顧總拜年，顧總新年快樂，健康平安。”

聲音裏還帶着睡意惺忪。

松開，發送，她放下手機，把頭埋進枕頭。

新年的第一天，從滿懷心事開始。

手機震動，她擡起頭，抓過來一看，顧元恺回了電話過來。

她将手機貼上耳朵。

剛接通，就聽見他含笑的聲音：“寶貝新年好。”

大清早的，誰受得住他這樣惑人。

趙淇瞬間被撩紅了耳朵，一顆心怦怦怦地跳亂了節奏。

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字：“……早。”

顧元恺輕笑了一聲：“昨晚這麽早就睡了？”

趙淇嗯了一聲，聲音輕軟。

然後問他：“你守歲了？那怎麽起這麽早？”

“給你發了信息就睡了，剛起來準備鍛煉。”

他自律的人生沒有假期。

趙淇暗暗佩服之餘，不好打亂他的早鍛煉計劃。

“那你鍛煉吧，我再睡會兒。”

“等等。”

好不容易聯系上人，顧元恺抓緊問清楚，“今天準備幹什麽？”

趙淇想出門去哪裏轉轉。

大年初一本來大家都不出門，但她想給難得見面的父母創造二人世界。

這倒正合顧元恺之意。

昨晚電話沒打通、信息沒回複，理智告訴他，她可能睡了或者在陪父母守歲沒看手機，但确實有幾分寝食難安的意思。

臨睡前，還在猜測，她是不是生氣了，氣到哪種程度。

後來，就琢磨着怎麽将人拐出來見一面。

“九點我來接你？”

“好。”

結束了通話，天色還黑着。

趙淇輾轉反側了一會兒，睡得很飽，以至于回籠覺睡不下去了。

她幹脆起來，洗漱完畢後，輕手輕腳地下樓，給父母準備早飯。

煮上雜糧粥，蒸上米糕，讨個“萬事周全，蒸蒸日上”的好彩頭。

等趙淇忙活完，又一個人先吃了早飯，也不過才七點。

于是她問顧元恺：【你鍛煉好了嗎？】

他秒回。

【嗯，在等着八點出門，時間也太慢了。】

趙淇不由失笑。

【深表贊同，那顧師傅方便現在來接我嗎？】

【等着，馬上。】

顧元恺抓起鑰匙就出了門。

·

大院門口車不讓久停，趙淇上了車，顧元恺就啓動了車子。

開過兩個路口，他一打方向盤，拐進了一處小支路。

城市仍未完全蘇醒，小路僻靜，沒有行人。

他拍到P檔駐了車，側過身看向她。

桃花眼濕漉漉地回視着他。

顧元恺喉結滾動，傾身上前。

趙淇察覺了他的意圖，微微臉熱地揚起唇角。

她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

“顧總，我沒準備新年禮物，不如就請你吃顆糖吧。”

說着，覆上了雙唇。

顧元恺欣喜萬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自己。

即使如同蜻蜓點水般淺嘗辄止，也足夠他激動好一會兒。

昨日的寝食難安，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只剩心滿意足。

商場游樂場都還沒開門，沒地方去，他重新啓動車子，将人帶回了壹號公館。

這是趙淇第一次來他常住的這套大平層。

與海上灣的暖色調不一樣，這裏是黑白灰的輕奢風格，倒很貼合他冷冽的氣質。

顧元恺接過她的外套，将兩件大鵝挂在一起。

趙淇打開鞋櫃找拖鞋，卻只找到兩雙男士的。

回過身見她對着敞開的鞋櫃發呆，顧元恺才想起來沒給她準備拖鞋。

“抱歉淇淇，我忘記買……”

趙淇突然擡頭，打斷了他的話。

“你最近為什麽老是道歉？”

說完，她取出了一雙男士拖鞋，穿着走去了客廳的沙發。

顧元恺也換了鞋，跟上去。

沙發上沒有抱枕，趙淇手裏空空不太自在，幹脆盤腿坐着。

她形容嚴肅地望着跟過來的顧元恺。

“我們能聊聊嗎？”

又解釋了一句，“新年第一天，不是想跟你吵架，我就是覺得……我們相處好像有點問題。”

顧元恺坐到茶幾上，手肘擱在雙膝，跟她面對面。

“好，你先說。”

趙淇斟酌了一番。

謹慎地組織好語言才開口。

“先說剛才，你着急道歉，是覺得我會因為一雙拖鞋生氣嗎？”

“不是覺得你會生氣，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她不能茍同：“沒有人能做到事事周全的。本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你一道歉，我就會想是不是你覺得我太任性了？”

顧元恺不假思索地回答，： “當然不是。”

相反，他希望她能對着自己任性一點。

那才代表，她已經完全接納了他。

“再說昨天，算上之前，你好像已經有三次試圖跟我解釋關于你和田芯的事。”

她終于想聊這個話題，顧元恺微微正色。

趙淇說：“你幾次想跟我聊她，是想說什麽呢？田芯對于我來說，是個陌生人，她說什麽做什麽，我真的毫不關心。

“我不是裝大度，只是覺得談戀愛是我們自己的事，一旦你跟別人有了正常社交以外的關系，那我們梳理好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好聚好散就是了。

“所以，我很困惑，你是覺得田芯重要到我該在意她嗎？該介意你們正常的社交嗎？”

桃花眼裏滿是疑惑。

原先她覺得很正常的事，因為他的幾次試圖解釋，變得有些別扭。

顧元恺的眼眸漆黑如墨。

但那其中閃爍着熾熱的光芒。

眼前的小姑娘，純真又通透，反而是他着相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是我怕你介意，又怕你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