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醉桃源·歸隐(上)青鸾篇
醉桃源·歸隐(上)青鸾篇
青鸾篇
(一)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中,我走進了一座高聳入雲的蒼青色大山之中。
山巒疊翠,雲霧缭繞,陽光透過雲的縫隙中灑落,給山林染上一層金色。山泉從懸崖峭壁落下,形成一道道飛流直下的瀑布,濺起無數細小的水珠,閃爍着晶瑩的光芒。
山中百花盛放,姹紫嫣紅,如詩如畫,宛如仙境。
一只蒼鷹在空中展翅飛翔,黃莺鳥的歌唱響徹山林。
我感覺身後似乎有一雙眼睛凝視着我,驀然回頭,看到一只身姿靈巧的白狐站在山石之上,眼神深邃,含蘊無限柔情,仿佛穿越了時空,直抵心底。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前行的腳步,轉過身,緩緩朝它走去……
忽然,一道神秘的光華罩住了我,把我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
“清鈴,醒醒!”
我睜開眼,便看到了白澈。不知道我們分開了多久,他頭發淩亂打結,臉上滿是灰塵,衣服髒兮兮的,也不知道被什麽荊棘撕扯,一道道的滿是裂痕,有些地方還挂着細刺。
只是他的眼神依然明亮,和夢中的白狐有幾分相像。
我依稀記得暈倒前的場景,白澈告訴我,他抱着我跳入河中來到了這裏。
難怪他如此狼狽。我伸手去撫摸他的臉,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
白澈幫我拭淚:“別哭,哭多了就不好看啦。這裏是北夏的泛山,咱們先在這裏養傷,等你傷愈就返回大巽。”
“阿澈,我暈倒了多久?”
“大概一天一夜。好在我帶了很多療傷的靈丹妙藥……”他拍拍腰間的藥囊,得意地笑道:“有備無患,出入平安!”
“那兩個怪物會追來嗎?”
“應該不會,這裏離白虎山不遠。聽說白虎山裏住着神仙,他們不敢來。”
白澈扶着我找了一個山洞暫且住下,有了一個遮蔽風雨的地方,又撿了一些樹枝取火照明。
我雖然傷勢無恙,但體力還比較虛弱,我們便在泛山休養生息,住了小半個月。
這裏地處偏僻,人跡罕至,白澈每日捕獵、打漁、摘取山果,運功助我補充體力。
我看他為我忙忙碌碌,自己消瘦不少,心疼不已。這一生能夠遇到他,不知道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待我內力差不多恢複了七八成,我們便啓程返回大巽。
白澈把侍衛腰牌扔到了河邊的草叢之中,對我說:
“咱們許久未歸,成弼和康王他們一定覺得兇多吉少。若有人發現腰牌,想必以為你我二人已經落水死了。如此正好,咱們就不用回京城了。皇宮朝堂都是險惡之地,實在不知道前方還會發生什麽。這次差一點失去你,我害怕得很。咱們喬裝改扮回到大巽,找個地方隐居去。”
我想起師父的逍遙谷在大巽的北方,離這裏不算太遠。
“阿澈,我想先回一趟逍遙谷,看看師父。”
白澈好像總不樂意見到我師父,神色有點勉強。
我趕緊說:“咱們既然不回京城,那麽成親還是需要一位主婚人的,師父最合适不過。”
他笑了笑:“你師父不喜俗務,這種事他未必樂意。”
“那可不一定,師父他很疼我的。”我得意道。
“可是他似乎很不喜歡我。”白澈皺了皺眉頭。
“我喜歡你呀。師父願意主婚固然好,不願意的話……”我急道。
“那我們就私奔!”我倆同時說出,相視而笑,心中皆是甜蜜。
(二)
去逍遙谷的路上,我們經過了帛城,這裏已經是大巽的地盤,盛産絲帛,故而得名。
我們用完午膳,白澈讓我在酒樓稍等片刻。他到街上商鋪轉了一圈,不久就提了一個鼓囊囊的包袱回來。
“阿澈,你都買了什麽呀?” 我問。
他神秘地笑了笑:“無可奉告,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猜阿澈大概為我買了新的漂亮衣物,內心充滿期待,便甜甜地笑了笑,不再多問。
我們到了逍遙谷,發現師父并不在這裏。
三間茅屋還在,只是有些破敗,屋內落滿厚厚的塵土,說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住過了。
“這裏群山環繞,與世隔絕,外人難以發現,是個隐居的好地方,我們就住下吧!”
“也好,說不定哪天師父就回來了,屆時給他一個驚喜。”我興沖沖地說。
白澈臉色一變,扁了扁嘴。
“怎麽你又吃我師父的幹醋?拜托,他可是我師……”還沒等我說完,嘴唇已被他封住。
我們把茅屋徹底打掃了一遍,白澈又從屋頂到牆壁統統修補加固了一下。
“這裏空地多,我打算再多建個十間八間,怕我們以後有了孩子不夠住。”白澈一邊幹活一邊說。
我羞紅了臉,嗔道:“誰要和你生那麽多。”
“清鈴,天地為媒,日月為證,我們今晚就拜堂成親吧。”他停下手中的活兒,認真地看着我,态度誠懇,眼睛發亮。
雖然不是我想象中的正式提親場面,顯得有點随意,但我毫不猶豫,爽快地點了點頭。
“阿澈,我願意。”
這一天,我已經盼望很久很久了!
我從小無父無母,之前的親人便是兩位師父。
塵靜師父半生自怨自艾,白衣師父跳脫自在随性。他們雖然都是很好很好的師父,但遇見白澈之後,我才知道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呵護關愛是什麽感覺。
他的眼中只有我,視我如世上最重要的珍寶,給了我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慰藉。
我亦願意為他生,為他死,為他不顧一切。
和他成親是我最大的心願。從此我就有了一位相守一生的夫君,有了一個真正的家。
是夜,明月高懸,繁星璀璨,幾只喜鵲繞枝鳴唱,清脆悅耳,仿佛在用歌聲為我們助興。
白澈打開了在帛城買的大包裹,裏面是全套的婚禮用品。
龍鳳紅燭搖曳中,我穿上了華美的紅色嫁衣,戴上了璀璨的鳳冠,披上了絢麗的霞帔。
我對鏡理妝,發現鏡中人螓首蛾眉,明眸皓齒,雙頰泛紅,嬌豔欲滴,宛如仙女般秀美不可方物。
都說女子出嫁當日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時刻,果真如此。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白澈穿上大紅的婚服,面如冠玉,劍眉星眸,越發顯得英姿挺拔。
我看着他的俊秀模樣和脈脈含情的眼睛,心情激蕩,還未飲酒已有醺意。
我們在皎潔的月光下敬拜天地,遙拜先人,然後夫妻對拜。
白澈用玉如意挑落我的蓋頭,與我攜手,共飲合卺酒。
我們各剪下鬓邊的一縷頭發,纏繞在一起,放入錦囊。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從今往後,我和白澈就是夫妻了。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三)
光陰似箭,我們在逍遙谷隐居了十年,師父始終沒有回來過。
不知是不是我上次被巫術所傷的緣故,一直沒有懷上孩子。白澈說沒關系,只要我們兩個人相親相愛就很快樂。
“沒有孩子,你心中便就只有我一個人;有了孩子,你對我的愛就會被分走了。”他抱着我說,“娘子,別再胡思亂想了,現在這樣不是很好?”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我還是覺得不安,想為他生兒育女的渴望越來越強烈,占據了我的心頭。
我開始研究各種秘方,食補、藥補、十全大補,但都沒有什麽結果。
直到白澈受不了每日裏奇奇怪怪的飲食,對我說:
“命裏無子,無需強求。再這麽吃下去,等孩子出世可能已經沒有爹了。”
“休得胡說八道。”我不管,依舊逼他和我一起進補。他雖難以下咽,還是繼續乖乖由我折騰。
白澈每年會出谷一趟,扮成普通人采買物品,順便打聽一下外面的情況。
大巽永昌二十一年,也就是我們回到逍遙谷的一年後,皇帝立堂侄康王為太子。北夏那邊,月影公主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成煜;嬌燕公主嫁給了北夏右相衛徽之子。
大巽永昌二十三年,北夏二王子、趙王成弼羽翼豐滿,終于不再掩飾野心,在舅舅古爾紮和右相衛徽的擁戴下,起兵發動宮變,殺死長兄成賢,絞死皇後,逼父王退位,成為新的北夏皇帝。北夏左相司馬儉因支持成賢,在宮變後被斬首,右相衛徽升任了左相。
成弼登基後,立了大巽公主獨孤月影為皇後,立月影所生的嫡子成煜為太子。
大巽永昌二十五年,皇帝獨孤衍駕崩,太子獨孤昭繼位,新君年號建德。建德帝推崇儒學,廣納賢才,以仁君著稱。
同年,北夏太上皇去世。成弼開始實行新政,整頓朝綱,改革軍制,秣馬厲兵。
對于我們的朋友們,白澈格外留心,一回來便告知我他們的近況。
新皇帝繼位後,将禦前侍衛統領龔啓擢升為殿前司指揮使,統率禁軍;高倫退隐到皇陵給先帝守墓,徐芳當上了新的總管太監兼神機堂門主;神機堂的總護法仍是燕沖,茜娘在白澈“死”後做了左使,張枭升了右使。
“康王性情溫厚,希望他能做個好皇帝,不過也不能太綿軟了;龔大哥忠肝義膽,是國之棟梁;徐芳精明能幹,我早就覺得他非池中之物;”我點評道,“茜娘姐姐終于如願以償了,我着實有些記挂她;張枭為人機警,辦事穩妥,要是武功再高點就好了。”
“張枭這小子很有豔福,娶了微雨樓的花魁霍楚楚。茜娘一直沒有成親,年過三旬還是單身。”白澈知道我愛八卦,打聽得很是詳細。
“茜娘姐姐有過心上人嗎?”茜娘曾是京城花魁,追求者衆,但對于她的感情狀況,我一直不清楚。
“這個我倒是聽張枭提起過,大概是楚楚告訴他的。茜娘曾經與靖遠侯家的次子連紹威兩情相悅,可連家嫌棄茜娘出身,一定要娶名門貴女,只能讓她做妾。茜娘性情剛烈,不肯伏低做小,就與那連公子一刀兩斷,再不相見了。”
我由衷感嘆:“茜娘姐姐果然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白澈又戲谑道,“她對你師父很是仰慕,若你師父回來,咱們可以為他倆撮合撮合。”
可惜師父仿佛人間蒸發一樣,再無半點音訊。
我本是個愛熱鬧的性子,雖然有白澈在身邊已經知足,有時實在也很想念師父和朋友們。
尤其每逢過年,想起永昌十九年那個除夕之夜與衆人把酒暢飲、言笑晏晏的場景,難免傷感。
(四)
白澈還會種地,這讓我十分驚喜。真不知道這世上除了生孩子,到底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他在逍遙谷中開墾了兩畝薄田,種了小麥和瓜蔬,又栽了桃杏梅李等果樹,教我養了一群小雞小鴨小鵝,把這裏打造成了自給自足、怡然惬意的世外桃源。
谷中日子過得很快,白澈偶爾出谷的時候,我很想随他一起到外面去轉轉,他總不讓。
自從北夏那次死裏逃生,我覺得他對我的安全有些過度擔憂,像是生怕有什麽人把我奪去似的。
我不忍拂了他的心意,只得耐住性子,留在逍遙谷中看家。好在白澈每次都是當日往返,快去快回,從不在外過夜。
白澈自己動手做了一張琴,在逍遙谷日日為我彈奏,後來又教我撫琴。
每次聽到他彈奏《青鸾》,我便覺得心緒平和安寧。但我在撫琴這方面似乎沒有什麽天賦,學了大半年也不甚好,幹脆就放棄了。
“有阿澈彈給我聽就夠了,我還是專心研究廚藝吧。”
我又好奇問他: “阿澈,你漁樵耕讀、琴棋書畫、醫術樣樣精通,還會說北夏、西域的語言,都是跟誰學的?”
“我出生于農家,父母早亡,認識你之前已經流浪了多年,四海為家,所以學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技藝。”
說到這裏,白澈癡癡地看着我,眼睛如夜空般深邃,好像還藏着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我的心莫名發疼,一頭鑽進了他的懷裏。
“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不知苦是何種滋味了。”白澈輕撫我的頭發,溫柔地笑道。
他總是那麽會說話,我很愛聽。
(五)
這天夜裏,我夢到我們回到了京城。
走出玲珑小築,過了幾條街道,我拉着白澈一頭紮進了喧鬧的夜市。
夜市中心的舞臺之上,一名婀娜多姿的美女輕歌曼舞,正是微雨樓的花魁霍楚楚;端坐一旁,行雲流水般撥彈着琵琶的,可不就是茜娘?另一側,張枭全情投入地吹着橫笛。
臺下人群中,一名挎刀的彪形大漢格外引人注目,國字臉虎虎生威,正是龔啓。
我手拿羊肉胡餅,看表演看得入神,一轉頭不見了白澈。我焦急萬分,四處尋找間,卻見歌舞散去,龔啓、茜娘等人與幾個黑衣人正在激烈搏殺。
我連忙把胡餅往懷裏一揣,拔劍就去相助……
只聽得“哎呦”一聲,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做夢,剛剛一伸手打到了白澈的臉上。
“我剛夢到了龔大哥和茜娘他們。阿澈,你說他們有沒有為我們立個衣冠冢,每年拜祭一下?”我摸了摸白澈的臉以示安撫,靠在他肩頭,突發奇想。
白澈閉着眼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沒有回答,只是伸出胳膊把我緊緊摟住。
“要不過幾年,咱們去京城偷偷找他們敘敘舊,一準吓他們一跳。”我越想越來勁,睡意全無,“順便讓徐芳給我們介紹個好太醫,興許能有求子秘方。”
“太醫要有求子秘方,還能輪到康王繼位?”白澈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
“也是。”我想起悲催無子的永昌皇帝,又想起了月影公主,“那麽應該去北夏皇宮,他們子嗣衆多,肯定有秘方。”
白澈沒有再搭話,我轉頭一看,他已沉沉睡去。
我已三十有二,白澈大我五歲,我們在山中待的日子久了,容貌和十年前相比幾乎沒有什麽變化。
白澈的睡顏十分俊美,睫毛長長,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有幾分稚子般的可愛。
我忍不住輕輕在他額頭、鼻尖、唇上吻了幾下,然後低頭依偎在他的胸口,數着他的心跳,酣然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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