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簡單嗎複雜嗎
這一次自然醒來時,夕陽已經透過我房間半拉着的窗簾照了進來,映在靠在我旁邊的征十郎的身上,像是罩着一層金色的紗,雖然有時候他随便站在哪裏都好像發散着金光。
不是的,我并沒有說他是佛祖。算了,我好像又無意識在吐槽了。
右手上拿着的書反扣過來放在大腿上,他身子微微偏向左側,眼睛輕輕閉上正處于淺眠的狀态,實際上他也沒有過得很輕松吧。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撐着自己直起身,慢慢湊近去看他的臉,冬季杯那時剪掉的頭發早就已經長回了原來的長度,低着頭的時候稍微會蓋住他的一邊眼睛。征十郎的五官精致到讓作為女生的我都會不自覺地羨慕,想到赤司先生和秀氣二字壓根挨不上邊的臉,我日常會感嘆夫人的基因還是很強大的。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掃了一下他的睫毛,我在心裏笑着,能夠這樣和他在一起我想我是真的很幸運。
可這份幸運我卻無法再輕易地去感受到幸福。可能是他把我寵到開始貪心了吧,更有可能是我終于逐漸意識到自己并不是真的只願意走這條既定的路。甚至有的時候我希望征十郎不是姓赤司,而我也沒有住在他的家裏。
應當是什麽,應當做什麽,是現在我字典裏唯一剩下的詞句,什麽時候開始「我想」全部都被「應當」取代了,這樣的掙紮感終于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然而掙紮也只是掙紮,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掙紮是最無用的反抗呢。
高中第二年籃球隊的夏訓,在這個其實什麽都沒發生的約會日後也正式開始了。
現在是午後的一軍籃球館,七月末的天氣實在無法讓人感覺到舒适,運動服裏的背心因為出汗而黏在了身上,雖然已經穿了寬松的上衣和短褲,但看我這個樣子應該是沒什麽用了,更別提那群在籃球場上堅持訓練的家夥了。
扯着領子長舒了兩口氣,我看向正在進行的三對三迷你籃球賽,征十郎運球出罰球線,然後從身後擊地傳球給已經突破了葉山防守的間宮蓮,配合得很是默契流暢,至少在打籃球的時候這纨褲子弟還算是乖巧的。
剛收到東京那邊傳來的比賽視頻,我迅速看了一眼比分同結果然後收起手機,把放在一邊的幹淨毛巾遞給因為成員替換而走出場外的征十郎,擡頭說道:「關東大賽最後兩場比賽是今天結束的,青峰和黃濑還沒有被國青隊放回來比賽,火神雖然暫時沒有回美國,但木吉似乎還不能上場,今年的關東最後是由秀德稱霸了,真是意外,綠間似乎也開始參與進攻了。」
「綠間聰明而且勝負欲重,會有轉變并不令人吃驚,」征十郎把毛巾随意挂在脖子上,被汗水打濕的短發貼在額上,眼睛看着還在進行比賽的其他人,「不會有人願意面對敗北。」
「我可沒有覺得會再發生一次冬季杯的事,」我拿過毛巾走到他身前與他面對面,無視了周圍人的眼神替他擦着頭發,「那這次抽簽就我去吧,過兩天我反正也要回東京一趟。」
他應了一聲,微微低頭與我對視,我不自覺把眼神移開,只是看着他的頭頂然後輕輕擦着他的頭發,看着我的他嘴角微微上揚,只是一個很淺的弧度罷了,卻讓我心跳加速了,他擡手撫上我手将毛巾拿下來,又用另一只手梳了一下我耳邊落下的碎發,便又回了球場內。
回過身看着他的背影,我想我比想象中還要更喜歡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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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件事我希望您可以不要幹涉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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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訓練結束後,赤司征十郎站在在空無一人的部室中同在東京的赤司征臣打着電話。
「不要太愚蠢了,她已經不再是聽話的狗了,要等到她離開家再後悔沒有安項圈,你竟是如此懦弱之輩嗎?」赤司征臣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過來,冰凍般的距離感像在侵蝕他的心髒。
「我想要她留在我身邊,但不是控制她,」赤司頓了一下,「對不起,父親,請您允許我為她再任性一次,她如果沒有下定決心,我不會用任何外力影響她。」
「軟弱的人才依賴愛,征十郎,我對你很失望。」
電話被挂斷,只留下一片忙音,他拿着手機的手用了一點力,指節有些發白,然後無力地垂下,部室的門被突然推開,赤司略驚了一下偏頭看到了綁着高馬尾嘴裏咬着一個蘋果、眼裏全是笑意的滿島遙,很快将表情放松下來,盡管父親應該會馬上給她下達一切指示,但他自己并未想好如何開口。
越是相處越是明白滿島不過是看起來被馴服的的野貓,她需要更多的機會更多的空間,也有能力為她自己争取更多的東西,這就是赤司如今不願同滿島提出任何關于訂婚的話題的原因。他看出了她的動搖,如果讓她就這樣真正踏進了赤司家的大門,然後融進那個連自己都并不樂意參與的圈子裏,去面對那些太太或像她即将要成為的準太太,在還沒有實現她自己的時候就要丢掉自己,那麽對滿島遙也太過殘忍。她還需要時間去找自我,被她喜歡着當然是讓赤司開心的事,也更是因此他才不會去利用這種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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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把和三軍鬧了矛盾的間宮給抓回宿舍,」我倚在桌子上扭了扭脖子,無奈地說道,「你說這世界上居然還能有人比我還容易和人結仇,這是不是太諷刺了?我就算是成天被人約架也沒這麽多仇人,那家夥不愧是要做段野家五代目的人。」
聽着我随口的抱怨,征十郎沒有回什麽,他只是繼續着我推門進來的那一刻沒有做完的收手機的動作,接着走近兩步從我的身後緊緊抱着我,微微俯身将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脖子感受到的溫熱的鼻息在炎夏變得更是令人燥熱,尤其是當我透過半開的部室大門看到宛如狗仔隊一樣帶着狡黠的笑容從外面的經過的實渕玲央時,更是噌的一下臉頰發燙,試圖轉過身掙紮兩下的我,卻只是回過頭不小心嘴唇在他的側臉上碰了兩下。
想要讓開去,征十郎倒慢慢在我的嘴角邊親吻着,每個吻都只是淺淺的,沒有深入的趨勢,放在我腰上的手順着我腰側的肌肉線條緩緩地用手指輕輕撫摸,反而弄得我有些癢,身子不自覺顫抖了兩下。左手拇指沿着我的肋骨向下,然後稍稍用力讓我轉過身來看着他。我眨着眼睛,呼吸開始有些急促,不自覺就松開手把才啃了三分之一的蘋果掉在了地上,來不及低頭去看他就伸手撫上我的面頰,将我的注意力全部拉回來。
「征,」我大概感受到了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你是不是剛剛和先生通過電話?」
他的手僵了兩秒後很快便恢複過來,然後将我一把拉近,靠在我的耳邊說了一句是,之後就不再有其他的動作,只是慢慢俯下來将頭埋在我的頸肩,像個沒有安全感需要擁抱的人。我将手放在他緊繃的後頸上,一點一點地替他放松着,讓他操心的事情多到令我想不過來,我能做的其實比預想中要少很多。
「遙。」他喚我的名字時柔軟的嘴唇像是在故意觸碰着我,為了響應他的呼喚,我的雙臂又用力抱緊了他一些,「我很愛你。」
在這個年紀總是能夠很輕易地談及比喜歡更甚的愛,就算是沈穩如征十郎也還是會選擇直白的說出這個詞。而對于他會這樣說的原因,我只有些許的不太好的預感,餘下的是我的迷茫帶給我的一種無力感,雖然這時的我還并沒有真的體會到什麽叫做沒了自己,他到底是怎麽保護我的,我還沒有很清晰的認識。
抽簽日前一天我回了東京,前前後後忙了小半年,赤司先生将收購的公司合并改名正式成為財團旗下主力産業,我的任務總算是告一段落,和往常一樣在書房和先生下棋的時候他的表情似乎比平時還要令人恐懼一些,以至于我好幾步棋都走得很是驚險失了理性。
「你今天失誤異常多,有什麽解釋嗎?」三局畢他拿起Ronald剛剛端進來的一杯紅茶喝了一小口,低頭冷淡地掃了我一眼。
「羊在野獸逼近時會緊張,人亦然,」我捏着玻璃杯吸管喝了一口加了冰塊的檸檬水,「許是先生有什麽要通知我的,我是個相信直覺的人。」幾年的相處下來,對這個人的恐懼當然是不會減少的,但我知道在他面前軟弱的話只會造成更不好的後果,他需要的是聰明人。
「一開始我沒有想過你能對征十郎有這麽大的影響,」他放下茶杯,「赤司家的人不存在被無用的情感左右這一說法,你們可以在一起,但不是這麽簡單的事。」
「看來是我做的不夠好……」
他打斷我的話,直視着我的眼睛繼續說道:「問題不在這裏,你的位置在哪裏,你自己清楚嗎?給你和他出現在同一場所的機會,你便可以以赤司家一員自居了嗎?看清楚你的處境和初衷,這一切是你還不起的。」
我用右手拇指緊緊扣住玻璃杯的邊沿,另一只手放在脖子裏挂着戒指的項鏈上,不斷告訴自己赤司征臣的話沒有問題,我确确實實開始貪心了,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躲開他的眼睛,我想要的結局是和我喜歡的這個赤司征十郎永遠在一起,就算未來在大家族裏沒有任何的地位,或者是在家族間的交流中我沒有足以作為後盾的家庭,似乎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迷茫和害怕當然會有,可我還是認為自己可以堅持。
「擺正你的态度,收起你的野心,」他站起來走到我的身後稍稍用力地将手掌按在我的肩膀上,「這是你能夠留在這個家的唯一辦法。」
「先生是認為少爺可能因為我做出什麽僭越之事,還是認為我會借由他去追求更多的東西,」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不遲鈍,也知道您從未信任過我,若無野心我也不會成為先生要求中的樣子,我當然沒有資格對您的指令說不,也不會故意瞞您,如果可以我确實希望得到更多。」轉過身擡起頭我又對上他的眼睛,「與此同時,您提出的所有要求,我全都可以做到。」
「那麽,」他緩緩開口,「你們是時候訂婚了。」
沒有意外也無任何驚奇,我不過面無表情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在他的示意中退出了房門,然後像是脫力一般地走在走廊上,這種既定的結局太過安定,我幾乎都能看清這之後還會發生什麽,我想我應該已經放棄了作為滿島遙活着的理由,因為在赤司征臣看來憑愛意形成的我和征十郎的羁絆是無力而膚淺的,當然了誰會懂他那種愛就是弱點就是錯誤的鬼邏輯,也不知道夫人和他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麽,怎麽可能沒有愛,不然的話這十年怎麽也會再有另一個赤司夫人進家了。
隔天上午進入IH的各校代表都來抽簽,聽到廣播裏叫洛山高校,我理了理校服領子便起身上去抽簽,拿着簽條我瞥了一下公告欄上的對應數字,不禁撇了撇嘴,看來首戰就要碰上讓人不太愉快的隊伍。那個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灰崎祥吾,這一次要在正式比賽裏再次見面了。
風評同樣不太好的學校還有另一所霧崎第一,他們趁着同地區的桐皇失去了王牌球員的情況下再一次以高犯規的狀态進入了IH,而抽到同他們比賽的是誠凜,我回頭望了一眼坐在我左側後排的皺起眉頭的對視的相田麗子和日向順平,木吉無法上場,對于他們的內線而言果然還是有巨大的影響的,這下今年的勝局大概已經定了。
趕上下午最後一班新幹線,我到集訓地時晚上的加訓也都結束了,小跑着往征十郎的單人宿舍過去,拉開門就看到剛剛洗過澡的他半倚在床上,單手拿一本書正靜靜讀着。我放下挎包,在他的身邊坐下,他對着我微笑了一下,用手臂還住我的肩膀,我靠在他的身上和他一起看書。
「先生希望我們年底以前訂婚。」雖然我不會覺得征十郎對此沒有了解,但是我還是覺得應該主動開口說一下。
「你同意了?」征十郎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如我猜想的一樣,甚至聽不出一點喜悅。
「你希望我不答應?」我反問道。
「不,」他緊緊抱着我,「我只是需要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我垂下眼睛。
「可是嫁給我的人是滿島遙嗎?」他甩出一個我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
我手撐着床邊立刻坐起來,轉過身看他說:「我沒有去想這個問題的資格,也不會去想,不過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我需要你看清你自己,遙就是遙,你不是我父親的奴隸,更不是我的所有物,我不會做任何以後可能會讓你後悔的事。」征十郎擡手撫上我的面頰。
「後悔?」我開始有些着急了,「不管先生說什麽我都說自己能夠搞定,結果反過頭來不僅是他不信任我,連你都在懷疑我,征十郎,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因為留在你身邊而後悔。」
「這是你未來的人生,不是我的。」
「我沒有未來,也不需要未來,」我深呼吸了一下,「你們父子兩個這樣把我夾住是不是覺得很有成就感?不可能放手讓我走,又不願意放手讓我做奴隸,我難道必須像你一樣把自己分裂開嗎?」
被我說中了什麽的征十郎也不會完全平靜,他握住我的手腕剛要繼續說話的時候被我把手甩開,我站起來在轉身前停住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不是我在利用你的喜歡做什麽,是你在利用我的喜歡讓我變得更混亂,我回宿舍了,晚安。」
簡單嗎?我從來都沒有說過兩個人走到一起是一件簡單的事,天真的是我們兩個,不僅是我,也不僅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之中有三種矛盾,赤司父親希望全權掌控滿島和赤司本人希望給她自由的矛盾,滿島喜歡赤司所以願意做任何事和赤司不忍心看她這樣的矛盾,赤司父親認為滿島已經翅膀硬了和滿島認為自己不會因為任何理由離開的矛盾。
說的有點亂了,反正就是我要開始虐了啊啊啊啊。
到四十八章以後黛千尋會再次出場,提前問一下如果有小夥伴想看和黛千尋在一起的結局,我考慮一下大家的支持度,就來寫一個黛結局的番外。
第三卷正式開始前,我應該會寫一個夫妻相性問卷之類的小番外出來娛樂一下大衆,否則太虐了我也不忍心。
還有點擊破一萬啦謝謝各位喜歡!
以及隔壁《心配無用》跡部同人歡迎大家食用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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