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救世主
下雨了?
抱着課本走下樓,我伸長脖子看了一下這陰沉沉的天和已經淋濕的地面,懊惱地低下了頭。難得下雨的這個城市,怎麽就偏偏趕上我沒帶傘的時候呢。
猶豫了半天,我把書用外套護住,扣上了衛衣的帽子準備往雨裏沖。
「蠢貨。」有人從後面拽住了我的領子,另一只手在我的頭頂撐開了一把傘。
「學長?」我把帽子拿下來轉頭看他,「我記得你今天沒課啊。」
「教授讓我來送東西。」黛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手臂圈住我的肩膀把我護在傘下,「走吧。」
我并不算矮,雖然平時和火神、冰室他們幾個打籃球的在一塊兒顯得我很迷你,但黛勉強才過一米八,要是現在我轉頭,應該會直接蹭到他的臉頰。學長一方面對過去曾對我說的那些話閉口不談,另一方面看起來卻并未放棄,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最近無論是上課還是在圖書館學習甚至是從公司回家,都時常能碰見他,我就是遲鈍成木頭也該知道黛千尋是故意出現的,和我一起上課的同學也很自然地以為我們是一對了,不知道怎麽否認也根本沒有機會否認,因為我平時不怎麽和其他人交流,下課了就會直接回家。
「所以我要怎麽辦?」這天我抽空說要去看冰室他們校隊訓練,畢竟身邊認識的人裏面戀愛經歷比較豐富也就只有這位淚痣帥哥了,坐在看臺邊揉了揉太陽穴,我開口問正在用毛巾擦汗的他。
「他是個不錯的人啊。」冰室坐下來。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人不錯。」我低下頭,「問題是現在對我來說,并不是個好時候。」
「你看起來總是在找借口,」冰室微笑起來,「借口不去動手術,又借口不去接受別人的喜歡,那麽既然什麽都不想抓住的話,又在糾結什麽呢。」
「借口……」不自覺摸了摸脖子裏的戒指,「我就是找不出理由才在原地挖洞的啊。」
「這個人對你很重要?」他看向我,手指了指戒指。
「……」我猶豫了良久,點了點頭,「是的,重要到我覺得自己不可能忘得了他。」
「放過自己吧,」他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困在喜歡裏的人比失去更痛苦,你們兩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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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好人,只是我太無能。
然後我和黛的事情就又這樣被我懸置了,裝作不知道,裝作看不到,就這樣拖下去,既對不起他,也沒有放過自己。
想起間宮蓮那家夥說的,我大概就适合孤獨終老。
計算機右下角跳出視頻邀請,我瞥了一眼備注,點了開來。畫面上的段野美紀抱着手臂背靠在椅子上,身後的牆上還有一個碩大無比的「義」字。深呼吸了一下,我開口打招呼:「早上好,美紀阿姨。」
「聽說你又把手術時間往後移了。」單刀直入是她的習慣。
「最近比較忙,手頭上的事情來不及做。」我回道,「您的公司正在談新的合作,這個時候跑去住院就太不負責任了。」
「傻孩子,」她輕笑了一聲,「都說不要太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手術就定在你暑假的時候,不要再變動了。」
「知道了。」我點了點頭。
「還有,你怎麽又瘦了,不要忙起來就忘了吃飯。」頂着這種妝容對我說關心的話的她看起來有點違和,「好了,我該去開會了。」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美紀阿姨再見。」按了一下鍵盤,将視頻頁面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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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四月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已經順利以首席的身份考入東大,也開始能自然地回憶起滿島了。中學的舊友綠間同他一樣進了法律系,籃球生涯和奇跡的世代的稱號逐漸變成了過去,自此以後迎接他們的便是新的世界。
而成為大學生的赤司仍然是同齡人中行情相當好的人,這代人早已經不流行送情書,但鼓起勇氣向他要電話的女生,每一日也總有那麽幾個。他想滿島大概也不會缺乏追求者吧,如今的他無論用什麽挑剔的眼光去回憶,她仍然是他見過的女孩裏最好看的那一個。
要是她以後選了一個只看上她皮囊的人,可就太浪費了。
想到這裏,他都開始驚訝自己對她的占有欲竟然已經變化到可以想象她同別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了。
不存在的,像赤司征十郎這樣的人是不存在做到放手把喜歡的人送出去這種事的。能這麽輕易地想象只是因為,他還沒有看到她和另外的人在一起,當一切建立在非事實上的時候,對誰都會變得很容易。
「征十郎少爺,西門少爺已經到了。」Ronald站在門打開的書房外對赤司說道。
「已經查到她現在在哪裏了,」西門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不過你可能不會太想知道我是怎麽找到的。」
赤司看着西門手機上正在放的視頻,是前兩日季後賽湖人在主場對戰勇士的比賽,正好放到中場休息,kiss cam掃到了場外的兩個人。突然出現在大屏幕上的兩個人表情都有些不安,亞麻色長發披散着的女生臉頰霎時變得通紅,旁邊那個面無表情的藍灰色短發的男生微微皺眉,接着伸手托住旁邊女生的後腦勺,低下頭吻了下去,觀衆席都在起哄,就連在他們兩個邊上坐着的三個熟悉的亞裔面孔也一起笑着拍着手。
女生是滿島遙,而男生是赤司萬萬也想不到的黛千尋,至于起哄的三個人,他突然開始佩服她是怎麽做到在那麽遠的地方碰上他們的。
西門看着臉色變得不太好的赤司又笑着繼續說道:「Kiss cam嘛,老美就喜歡這些噱頭,我派人跟了幾天了,她和那個人好像就只是朋友,大多時候還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公寓裏。也有按時複診,但似乎一直拒絕做手術。啊對了,有件事你最好要知道一下。」
「什麽事?」赤司皺起眉。
「她去洛杉矶前兌換的支票,是赤司叔叔簽的名。」西門收起臉上的笑容。
聽了這話的赤司将手裏抓着的玻璃杯又捏緊了,指紋清晰地留在杯壁上,他該想到的,在這個世界上滿島最無法反抗的人,就是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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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我狠狠掐住黛千尋的脖子,「你他媽居然還敢笑?」
下半場快開始前我才終于緩過來了,旁邊的冰室試圖把正準備捏爆黛的我拉開,發現壓根就沒辦法讓我松手。
「你冷靜一下,大家都看過來了。」被捏着脖子的人艱難地開口說。
注意到周圍目光,我哼了一聲把手松開。
上帝你到底在玩什麽?
回去的路上,火神還一臉興奮地講着剛剛詹姆斯最後的絕殺,還希望自己滿十九歲之後能有機會進入湖人,我就什麽話也不說地走在最後,冰室和虹村一邊聽着火神講話一邊又回頭注意着我,以防止我再動手送黛千尋魂歸西天。
「你居然有讨厭我到這個地步?」黛淡淡開口。
「讨厭個屁,」我擡頭看他,「你他媽是覺得和不是戀人的人做這種事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一生氣就直接爆粗口的習慣越來越嚴重了。」他看向我。
「去死,」我翻了個白眼,「被罵還是被打,你選一個,我有信心能把你打到叫不出痛。」
然後,黛千尋就被我打到靈魂出了竅。
騙人的。
才走到了地鐵站前,我便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了求救的聲音,一個看着才不到十歲的女孩子從街邊的便利店跑出來。沒等身邊的幾個男生反應過來,我大喊了一聲:「Call the police!」接着轉過身就往着那裏狂奔。
我大概是瘋了,一瞬間以為看到了那時候曾經求救過的自己。
一腳踹開被卡住的店門,裏面兩個帶着頭套正在翻着收款機的人擡起頭來,被用刀戳中了腹部的中年女子躺倒在角落裏。搶匪一高一矮,身量看起來并不驚人,在歐美人裏不算強壯,高個子低下頭繼續拿錢,而矮個子的人拿着手裏的電擊器,試圖用噼裏啪啦的聲音讓我害怕。
不過,連一個小孩都攔不住的劫匪,有什麽值得害怕的呢。
「Are you OK?」我徑直走到女人旁邊,「I've already called 911.Don't be afraid.I will help you.」
「Watch…watch your back!」女人一臉驚恐地看着我背後。
偏頭躲開那人的電擊器,回身在他的腹部用手肘毫不留情地打下去,順着他撲過來的力氣,我向後退了一步,手卡在他的腋下,非常利落地送給他一個背摔。然後踢開他手裏的東西,用腳踩在他的胸口上。
高個子的人見狀拿着裝着錢的包就要逃跑,在我之後跑來的虹村和冰室兩個人,非常默契地抱着手臂昂着頭擋在了門口。
「Hi.」冰室歪頭輕聲打了個招呼,上前一下卡住這個人的手腕,踢上他的膝蓋,只聽得一聲慘叫,虹村在一邊立刻拿過他裝錢的背包,勾起嘴角對着他笑了一下。
警車和救護車在我們幾個把歹徒制服以後才趕到,堵車之城洛杉矶真是名不虛傳。我彎下腰來看着才被黛和火神哄得不再哭的小女孩,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道:「Everthing will be OK.」
她吸了吸鼻子點點頭,然後跟着媽媽一起上了救護車。
嘛,我還真就是耐不住這個見義勇為的心啊,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要是小時候被打的時候,出現一個像我這樣的人的話,我想我會早一點知道什麽是幸福的,這樣也就不會遇見他,不會把自己的心扯成碎片再警告自己不要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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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站在她住的公寓樓下,赤司意外地選擇了退縮,也許現在的生活很适合她,不必時刻為赤司家待命,她在她喜歡的大學讀喜歡的專業,做着喜歡的工作,還有一群對她很好的朋友。
現在的她可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來的開心。
「Kama居然接了KG公司的項目嗎?」綁着麻花辮的滿島抱着計算機和虹村一起從公寓走出來往地鐵站走,「啊,那位大爺可不是簡單人物。」
「你之前還說KG老總舍得花錢,現在怎麽這個态度。」虹村哼了一聲。
「肯花錢和難搞又不沖突……」滿島撇了撇嘴朝偏過頭向赤司站着的方向突然看過來。然後停住了沒再說話。
赤司立馬背過身扣上外套的帽子朝着她,故意沒有讓她看出來自己,心跳陡然間變得很快。
「嗯?」虹村低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我眼花,」她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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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扶住額頭看向面前這個擺着姿态坐在公司會客廳沙發上的人,在內心長嘆了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開口道:「跡部さん,您好。」
「啊嗯,」他勾起嘴角看向我,「這可真是沒想到啊。」
我抽了抽嘴角,鬼才會相信你是真的沒想到,明明就是一副跑來看戲的眼神。回頭隔着拉了一半的百葉簾對着虹村打了個手勢示意「讓我來談」,接着在跡部的對面坐下,繼續保持剛剛的微笑。
「這次項目的計劃書和具體設計先前已經發給您,」我語氣平穩下來,「特地到公司來是有要親自确認的地方嗎?」
「看來你還沒有聽說,」他稍微彎下腰,「KG剛剛收購了這裏。」
皺起眉頭眨了眨眼睛,咳嗽了兩聲,偏過頭看手機上Kama的消息。
:In case you haven't known the big news that he is our new boss.
不是吧,我把手機收進口袋裏,擡起頭笑容更是燦爛了起來,開口道:「是我疏忽了,非常抱歉。」
「前段時間本大爺聽到了很有趣的傳聞,」跡部看向我,「你是被赤司家流放到國外的。」
「用『流放』似乎有些失禮了,」我的笑容開始僵住,「在各位少爺的心目中,我大概是連棄子都不如的玩具吧,」昂起頭深呼吸了一下,「棄子也罷,玩具也罷,現在的我至少能體會到自己是有理由存在着的人,一無所有反而落得周身輕快。」
「輕快?」他點了點頭,「原來阿征對于你是負重。」
我在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手上一用力掰斷了按動筆,意識到失态後我立馬站了起來,聲音顫抖着說:「如果您還有關于公事的問題,我可以讓前輩們來回答。」彎了一下腰,便要開門走出去。
「滿島,」他很冷靜地看着右手在流血的我,「如果本大爺有辦法将手伸到這裏,你認為他就做不到嗎?」
在門把上的手停住動作,後又回頭致歉道:「失禮了,跡部さん。」
是啊,我怎麽會一點想不到。跡部景吾能動用到的各方力量,他赤司征十郎怎麽可能就用不了,我是在把他當負重嗎,赤司征臣讓我離開我就離開,我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給過他,是我自己在給自己的自私找借口,我沒有相信他,沒有一如既往地那樣相信他。
害怕成為他的包袱,擔心他會因為有我這樣廢人一般的未婚妻而在家族無法服衆,實際上是我自己不敢面對,我只是在逃跑而已,我早就應該明白的。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學長你幫我和Kama說一聲,」我背上自己座位上的包,「回家休息了。」扯了四五張面紙壓在手心,我在虹村還未說出任何關心話語的時候離開了辦公室。
下了樓悶頭就向前沖,撞到人了也沒理,我把自己想得那麽灑脫,結果卻是敏感得一點都碰不得,與他有關的一切記憶都回想不得。
我真的是個懦弱無比的人。
「Hey,kid!Watch your step!」下到地鐵站仍然橫沖直撞,我和一個看着大概有我兩個寬的紋身大漢撞了個滿懷,他紋絲不動而我踉跄了兩步。他的白色T恤上留下了我的血手印,皺了皺眉頭從口袋裏摸出錢包看了一眼,只剩下大鈔了。停頓了兩秒,我抽出一張塞進他的手裏,敷衍似的跟了一句「sorry」,就想着繼續往前走。
他冷笑了一聲,将錢扔到我的臉上,又伸手提起我的衣領,直到我必須踮起腳才能站穩的時候,才不再将手向上擡。
非要在這種時候,為什麽非要在我冷靜不下來的時候發生這種事。
壓住他手腕最細的部位,很快他的手就開始顫抖,湊近了一些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我翻身盤上他的肩頭,趁他脫力時迅速将他鎖住迫使他躺倒在地上。這位大漢的臉色很快變成了像豬肝一樣的紅色,他很懂行地拍了三下地面,我便松開腿,撿起地上的鈔票,放在他的胸前,手撐着地面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看戲的路人也很快散開,用力過猛突覺一陣眩暈,我向左側倒去,頭砸在了地面上,我連咚的一聲都沒聽見,就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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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 must be operated on right now.」醫生拉開簾子,對着坐在外面走廊椅子上的人說道。
「Please save her,」他的聲音一改往常的冷靜理智,「I beg you.」
「We will try our best.」醫生緊緊回握了他的手,然後示意後面的人開始做準備手術。
他看着被推往手術室的滿島遙,只恨自己來晚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為什麽應該有人在的時候,卻總只有滿島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是誰來了呢,哈,是誰第一個奔到了滿島的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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