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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向亦文的印象裏,很小的時候她們家就早早地搬進樓房了。爸辭了工作下海之後,也算是先賺了一小筆,改善了窘迫的家庭環境,至少讓姐弟倆衣食無憂地長大。她媽喜歡莳弄花草,在家裏窗臺上小心地照顧着她心愛的植物,她爸一開始不在意,不是往裏面按煙頭就是倒茶缸裏的剩水,被她媽罵過幾次後才罷手。後來向亦文異想天開的時候,也曾拍着胸脯跟她媽保證,将來一定要賺大錢,讓她媽有自己的小院子養老,想種什麽就種什麽。

“小院子還不容易,在農村到處都是院子。”她媽不以為然,“媽要的是那個嗎?媽要的是你們倆将來好好的,各自成家立業,家庭美滿,需要我們幫一把的時候,我們能幫上一把。等你們不需要我倆了,上哪兒養老還不都一樣。”

話是這麽說,但她媽還是心甘情願地幫她打理新家照顧兩寶,毫無怨言。向亦文給她媽在院子裏開辟出一塊齊整的地方,讓她想種什麽就種什麽。她媽表面上念叨着,水土不一樣,種了不好活,費勁,但還是麻利地把屬于她的地皮收拾齊整,先種上能過冬的花,明年開春再種一批菜,安排得有條不紊。小琪很喜歡看她弄這些,每天從幼兒園回來就拎着她的玩具桶和小鏟子,跟在姥姥後面鏟土,有樣學樣。向亦文抱着二寶在旁邊曬太陽,覺得這就是她心裏想過的最奢侈最美好的場景,能在寸土寸金的北京擁有一個腳踏實地的家,還能讓孩子們在這樣的家裏長大。

齊全和她相反,從小在放養的農村長大,他上大學的時候家裏還有承包的菜地和果樹,不過農活他是不用幹的,他只記得從小跟夥伴們在鄉間野生野長的快樂童年,路過親戚家掰根黃瓜吃,偷別人地裏的地瓜生火烤熟,香甜得舌頭咬掉。城市裏的局促格子間倒也能過活,但能讓倆孩子享受他小時候的樂趣,他也非常樂意,在這件事上,夫妻倆算是想到了一塊。齊全說他爸媽在老家就跟種地打了半輩子交道,好不容易來大城市養老了,可不想再種了,全權交給了向媽,樂得清閑。齊媽有時候看向媽弄的種子,難免嘴上沒有把門的,說些“嬌生慣養的花,好看不中用,還不如種點蔥蒜”之類的話,齊全聽了一哂了之,也知道不跟向亦文說。

從小區裏一路走過來,齊盼望着各家打理得各有特色的花園和小院,有的是樸素的菜園,有的打造了日式枯山水,有的走現代風,黑白灰大理石的臺階,還有的幹脆在自家院裏給孩子搞了一整套滑梯秋千跷跷板蹦床什麽都有的游樂場,都是不缺錢也不缺孩子的家庭,都是各有各的其樂融融景象。站在門前等人來開門的時候,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主婦一手一只牽着狗和小孩經過,小碎步輕聲細語絮絮叨叨寶寶這寶寶那,也不知道說的是哪個寶寶。

鼻腔裏充盈着綠植的香氣,耳邊是小孩的聒噪,這是她平日宅在自己的蝸居裏很少切身感受的。在蔣亞君訂花給她之前,她家裏常年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活物,她是植物殺手,養仙人掌都能以最快速度養死。

剛回國的那陣子,蔣賽得知她還單身,建議她養一只小動物做個伴。“不過我也說實話,”蔣賽說,“我兒子小時候和我家貓咪一起長大的,後來貓咪病逝了,孩子哭了好幾天茶飯不思。等過了好久,我想彌補他,就問他還想不想再有一只小貓咪,他說媽媽我再也不要了。”

齊盼聽了沒說話。

小時候,齊盼唯一的小夥伴是一只小狗,叫鬧鬧。家裏親戚衆多,年紀相仿的表兄弟姐妹更是數都數不過來,本是熱鬧得很,但她偏偏只喜歡和這只她從田間地頭撿回來的小土狗一起玩。撿回來的時候狗子瘦得像小雞崽子,奄奄一息,被她用剩菜剩飯養了一陣,油亮健壯起來,上蹿下跳很是活潑。他只跟齊盼親近,別人想逗他想喂他,他就呲牙怒吼,脾氣還不小。弟弟調皮,扔石頭吓唬他,然後大哭着被他追了一下午,爸媽沒在家,她連忙拿奶奶給她的硬幣偷偷買了泡泡糖安撫弟弟,弟弟這才沒在爸媽面前告狀,否則鬧鬧也留不下來。

“你太鬧啦,”她說,“我的小名叫鬧鬧,但是你比我還能鬧,我就把我的名字給你吧,你也叫鬧鬧,好不好?”

所有的家人和親戚都記得,她從小就是家裏最能鬧的那一個。“祖輩都沒有這麽不聽話的孩子,不知道遺傳了誰的野性子。”爺爺還在世的時候這樣說。

她什麽事都要鬧。中午吃不飽飯,晚飯前放學回來恰巧看到她媽把弟弟叫到後院偷偷給他兩個煮雞蛋,她鬧,哭嚎喊叫地鬧,非要搶一個煮雞蛋塞自己嘴裏才能罷休。農忙時節她還沒放假,她爸叫她別去上學跟着下地裏幹活,她鬧,撒潑打滾地鬧,左鄰右舍的大爺大媽聽聞,都恨鐵不成鋼地說她,怎麽女孩子家家這麽好吃懶做?将來找不到婆家可怎麽辦?但她不管,往家門口地上一躺,說死也不跟她爸下地,她爸氣得一鋤頭撅在她腦袋旁邊,掀起來的泥土濺了她一頭一臉。她考大學那年,齊全中考考上了省重點高中,爸媽一合計,讓她報考省會的大學,就離齊全十分鐘車程,學費可比去北京念書要便宜,還能每周接齊全一起回家,這回她不鬧了,悄沒聲地填了志願,直到她跑去北京念書了,她爸媽都沒想明白她上大學的錢是哪兒來的。

從什麽時候起她不再鬧了呢?家裏沒有人在意,只有她自己記得。那年她十三歲,鬧鬧已經在家裏待了好多年,是一位老人家了,吃了睡睡了吃,唯一的運動就是躺在院門口曬太陽,不再鬧了,懶洋洋地誰都不理,只有她回家給他帶一坨中午省下的饅頭或者一小截火腿腸時,他才會擡頭跟她打個招呼,吃上一口。她搬個小板凳坐在他旁邊寫作業寫到天色漸暗,一邊寫一邊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點學校裏的事情。那是她一天中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她知道鬧鬧老了,她跟他說過會好好陪他,他活着一天,她就陪他一天。

那一天她回來,沒有看到鬧鬧,他平時曬太陽的地方都快被他躺出個坑來了,現在坑空了。

她屋前屋後地找了好久,哪兒都沒有他的影子,她去問爸媽,爸媽說不知道,誰知道呢,可能跑丢了吧,可能明天就回來了。但鬧鬧已經老了,從來不會遠走,她也不相信他會不跟她打招呼就跑了。從天亮找到天黑,她不願意回家吃飯,也沒心思寫作業,挨家挨戶去打聽有沒有人見到他,直到鄰居看不過去,告訴她下午的時候有狗販子開着卡車把鬧鬧拉走了,多半是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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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家嚎啕大哭了一晚上,家人們一邊吃晚飯,一邊為弟弟期末考試考了第一名而開心,一邊饒有興致地看她哭。

“可惜便宜了,”她爸見她問了,倒也沒瞞她,說,“還不如賣給村東頭老陳他家飯店。”他拿筷子點了點齊盼,“還吃不吃飯了?別嚎了,趕緊來吃飯,你爹媽死都不一定嚎成這樣。”

那天晚上她夢見了鬧鬧,夢裏鬧鬧跟她說,我走啦,你以後可別再鬧啦。

後來所有的家人和親戚都記得,她變成了家裏最冷血的那一個。不管是考學,工作,出國,還是偷戶口本去買房,她都是一個人沉默地決定,沉默地行動,在朋友同事和學生面前她是開朗活潑能量爆棚的小齊老師,在家人印象裏她是一個陰翳冷漠行事怪異的煞星,只要她露面,保準沒什麽好事。

“就因為狗,你和你家人決裂了二十年?”蔣賽後來聽她講了這個事,第一反應表示驚詫,但旋即點頭道,“……倒也不僅是因為狗。”

齊盼聳聳肩,沒說話。

“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你也這麽大人了,生老病死難免,但我們活着的時候,有個伴還是很能緩解生活焦慮的,”蔣賽說,“你想想,每天下班回來,家裏有一個小寶貝翹首以盼等你回家,不感動嗎?不開心嗎?不期待嗎?”

“不。”齊盼說,“想到我家裏除了我還有一個喘氣的,我只會覺得更焦慮。在我這裏,我沒辦法對除我以外的任何一個生命體負責。”

後來聽說她試圖考慮養小孩,蔣賽就笑她。“向向不是生了倆嗎?你去試試,一帶二,不用多,就一天,包你斷了念想。連小動物都不敢養,還想養小孩呢,葉公好龍。”

聽着屋裏的吵鬧聲持續了好久,還是局外人蔣賽注意到門鈴可視屏幕,過來鼓搗了幾下,開了門。齊盼踏進院子,透過一樓的窗,看到了鬧哄哄的一家人,漂亮的落地窗就像情景喜劇的取景框子,他們被套在裏面,各司其職,飾演着恰如其分的每一個角色,而自己就是那個誤入現場卻無法調動任何一個細胞來欣賞表演的不合格觀衆。

“你來啦!她家這門鎖,我還不怎麽會按,按半天才開,”蔣賽連忙過來招呼,雖然她也是第一次來向亦文的新家,卻像比齊盼熟得多似的。

向亦文看到齊盼,也是很驚喜,“我就知道你會來!”她把孩子給爸爸抱,忙不疊過來拉齊盼,給她爸媽介紹。齊全倒是大大咧咧不介意,抱着兒子來讓他認姑姑,齊爸齊媽臉色陰一會晴一會,但看在親家一家人都在的份上,也就沒說什麽。

“快來,正好人齊了趕緊拍全家福,一會兒崽子要鬧覺了。”向亦文拉起齊盼,齊盼注意到向亦文手腕上那只镯子,倒是開口問了句,“奶奶來了?”

今天家裏鬧,向亦文怕吵到奶奶,說等合影和抓周的時候再叫奶奶,老人家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小憩。齊盼敲門進來,奶奶眯起眼認了一下,這才喜笑顏開,一邊伸手在旁邊摸索老花鏡,一邊說,“……是不是鬧鬧?你看,這家裏現在人多啦,我老眼昏花的,認個人都費勁……”

齊盼上前遞了一下老花鏡,奶奶戴上,眨眨眼端詳她,“……你常來呀,常來就熟了,要不然,奶奶還得每天想,鬧鬧一個人在外面,是胖了還是瘦了,下次見,怕認不出來了……”

齊盼鼻子一酸,眼睛發熱,想到這是在齊全家,又生生忍住了。

她沒想到奶奶真的願意來。爺爺去世之後,奶奶曾經說過,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老屋,但爸媽賣老屋是為了給齊全湊首付,奶奶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還說如果爺爺還在,也會同意。

她不回家已經好多年,唯一愧疚的就是不能常見奶奶。還好奶奶腦筋清楚,身子也無大礙,這幾年還學會了用手機,她每年轉一個大紅包給奶奶,也不知道奶奶弄不弄得明白怎麽收怎麽花,但好像轉了紅包心裏就踏實了似的。小時候每年除夕壓歲錢,小孩枕頭下都會有個紅包,打開一看,只有一張一角錢做做樣子,還會被齊全搶走,接下來就是兩姐弟的例行對打時間。每次來調停的都是奶奶,會偷偷給她塞一張大票在枕頭套裏,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後來她賺了錢,每年都想着給奶奶包紅包,雖然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齊全小時候的枕頭套裏有好多張大票,但她也已經不在乎了。

奶奶的镯子本來有一對,是她陪嫁剩下唯一的寶貝,她上大學那年,奶奶賣了一只,成了她初次離家的盤纏,另外那只多年以後戴在了孫媳婦向亦文的手上。小琪出生之後,奶奶就念叨了好幾回,說自己一個孤老太太,身上再沒有什麽寶貴的東西給孩子們了。二寶出生,她又念叨了一回。

不過只要奶奶還在,這個家就也像是有了根骨,老人安康,孩子茁壯,有綿延的血脈,也有簇新的希望。老人家在中間一坐,晚輩們或坐或站簇擁周圍,兩個寶貝擁在膝頭,全家福定格的一瞬間,仿佛留住了每個人對這個家庭歸屬感最強烈的一刻。

齊盼站在角落裏,渾身僵硬,試圖扯出一個客套的笑容,總是不得法,索性放棄了。

“……這麽大人了,不懂事?……”趁大家忙着給寶貝布置抓周,齊媽在一邊跟齊爸嘀咕,“你看人家那小姑娘,都知道給這個送禮給那個送禮,齊盼這麽大人了,走哪就發紅包發紅包,一點都不走心。顯擺她有錢了?有錢怎麽不知道孝敬家裏?齊全買房子的時候她哪去了?”

“發紅包有啥不好。”齊爸說,“啥都沒有錢實在。你看她不着家不吭聲,每年偷着給老太太多少呢。”

“也是。”齊媽說,“還好老太太不會弄,要不然那麽多錢,白瞎了。”

那邊向爸和向媽抽出空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了向亦斌和他的女朋友幾句,向亦斌從小雖然成績沒有姐姐好,但勝在長得好看性格好又會說話,從來不缺女孩喜歡,上了大學女朋友也沒斷檔過,他爸媽已經習慣了,看小姑娘聰明伶俐的,就說了幾句兩個人好好相處啊不要吵架的場面話。

“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麽的呀,褚嬌?”向媽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褚嬌大大方方答道,“阿姨,我小時候我爸就因為工傷去世了,我跟我媽長大的。我媽現在在河北打工呢。”

“啊,”向媽覺得戳了孩子的傷心事有點不好意思,連忙道,“你媽媽也不容易,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培養了你這麽好的女兒,聰明懂事有出息。不像我們家小斌,嬌生慣養。”

褚嬌就笑,坦率地說,“也沒什麽出息,畢業了都沒找着工作,直接失業。”

也是沒想到小姑娘說話直來直去,向媽只好尴尬地笑笑,打圓場道,“早晚的事,早晚的事。你們都是名牌大學高材生,還愁找不到工作?”

褚嬌也笑笑,沒說話,向亦斌趕緊扯他媽胳膊,“行了行了,媽,別問那些有的沒的了。”

“怎麽就是有的沒的了?”他媽瞪他一眼,“我不能問人家,我還不能問你了?找工作找不出來個名堂,就只能在人家家裏面借住,自己沒點眼色?”

隔得不遠,向亦文聽在耳朵裏,裝作沒聽見,知道這話是她媽說給她的,一邊作出敲打弟弟的樣子,一邊告訴她弟弟心裏有數,不會厚着臉皮賴着不走。但有數歸有數,如果他真的賴着不走,向亦文也沒想過要怎麽辦。

向亦斌便不高興,哼哈地應了一聲,拉着褚嬌去一邊吃水果。褚嬌沒吭聲,任由向亦斌勤懇地給她剝了香蕉又剝了柚子,這才看了他一眼,“怎麽,怕我說啊?”

在來姐姐家的路上,小情侶已經吵過一架了。本來兩個人高高興興地一起網購了給家人們的禮物準備今天登門,褚嬌網購的地址是她租的房子,打算整理好了一起帶過去,向亦斌卻說不用那麽麻煩,直接寄他姐家就行,反正他也住那兒。

“那不一樣,還是去的時候帶比較好,畢竟是第一次去人家新家嘛。”褚嬌窩在床上,一手抱着西瓜,一手刷着手機,“這樣禮貌一點。”

褚嬌租的房子是三居室的一間次卧,為了還不知道能不能轉正的實習租的,朝北,窗戶也很小,暖氣片窄窄的一條離床特別遠,她租下來的時候想了一秒鐘冬天會不會冷,但現在是夏天,就先不管了,省錢要緊。同租的是另一個單身女性和一對情侶,大家都很忙,根本見不到面,廚房沒人用,她一個人換掉了生鏽的水龍頭,浴室噴頭老往下掉,她拿繩子和膠帶把噴頭綁在水管上,像一個上吊的傀儡。

“有什麽的。”向亦斌一骨碌滾到她身邊膩着她,“那就是我們家,我家不就是你家。哎,說真的,”他說,“你那實習不是不一定轉正嗎,要不你搬到我那去算了,真的,地方比你這兒寬敞,還舒服。”

褚嬌立刻橫了他一眼,“別咒我!誰說我不一定轉正了,我一定轉正!”

“……好好好。”向亦斌只好求饒,“但是你真的離我太遠了,從我家打車到地鐵站都得半小時……我哪有錢啊?”

“別跟我提錢!”褚嬌的聲音立馬高了八度。

向亦斌立刻知趣地閉了嘴。就在幾天前,褚嬌發覺她剛剛開卡不到半年的信用卡,被向亦斌改了短信提醒設置,導致她才發現向亦斌拿她的卡已經透支掉了三萬多。向亦斌苦苦求她,說他知錯了,因為被黑心租房中介騙了才花了那麽多。

“現在你住在你姐家了,不花房租了,總有錢還我了吧?”褚嬌說。

“……你千萬別跟我姐我爸媽說!”向亦斌連忙哀求,“我爸媽會打死我的!打死我就沒人還你錢了,你就會失去一個好愛你好愛你的小寶貝!……”

來的路上向亦斌不怕死地又提了一句想讓褚嬌搬過來跟他一起住,于是兩人又吵起來,到了家才作罷。

褚嬌看了向亦斌的客房,天窗明亮,溫馨整潔,但那是他姐姐的家,跟他有沒有關系暫且不提,跟自己可是半點關系都沒有。

“找工作要是遇到什麽問題,你可以跟我說,雖然我也脫離社會很久了,但齊全也可以幫你們想想辦法,別見外,大家都是一家人。”向亦文和善地對褚嬌說。

褚嬌笑着點點頭,沒吭聲,她知道向亦文可遠遠不算脫離社會,也知道齊全的工作,況且能在北京住得起這樣大房子的家庭,怎麽說也不會缺錢,至少比她可有錢得多。

向亦斌被他姐叫過去陪小外甥抓周了,褚嬌一個人坐在沙發角落吃着水果,正在無所适從,視線莫名對上了坐在沙發另一個角落冷漠的齊盼。聽向亦文說她是個大學老師,看起來不怎麽像,反倒像是跟她一樣的社恐患者。當然她并不知道齊盼在打量她的同時心裏在想,要是回到二十年前,自己說不定也會像這小姑娘一樣努力試圖在這樣的陌生家庭聚會場合扮演一個不社恐的人,但是現在,呵,老娘愛幹嘛幹嘛,誰管得着。

“好玩嗎小姑娘?”齊盼突然開口,把褚嬌吓了一跳。

“啊?”

齊盼努努嘴。那邊滿月的寶貝在一家人熱切期待的眼神中,對着面前琳琅滿目的各色物件毫無重點地巡視一圈,一頭啃在自己的口水巾上,什麽都沒抓,畢竟這個嬰兒根本還沒有發展出任何抓握能力,就被大人們擺在了超出他年齡的難題面前。爺爺奶奶不甘心,連忙把元寶和鈔票怼他手上,另一邊姥姥姥爺也不示弱,毛筆書卷都往他懷裏送,可能是戳到了他的笑點,他大笑起來,周圍的大人也跟着開懷大笑,一派溫馨祥和歲月靜好的氣氛。

這也是自己理想中家的樣子嗎?她困惑地在心裏想着。

“好玩就試試,不好玩就不試。”齊盼開玩笑道,“反正到了我這個年紀,都會後悔的。”

褚嬌同樣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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