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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收到夏令營錄取通知的蔣末然來齊盼辦公室跟她分享喜訊。齊盼看她雀躍的樣子覺得好笑,故意說,“這有什麽值得特意跑來告訴我的?又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一會兒上課不就見到了。”
“你別想打消我積極性,小齊老師。”蔣末然說,“這招對我沒用。我這個人啊,只聽誇,不聽別的。”
“那你還來跟我說?我懶得誇你。”齊盼拿起教案,離開辦公室往教學樓走,蔣末然就跟在她身邊。
“你又不是沒誇過我。”蔣末然笑嘻嘻,“爬山那天,你跟我媽誇我了,我可聽見了。”
“你聽錯了。”齊盼笑。
“那不管,我就當你是誇我了。”蔣末然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下樓,蔣末然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問,“對了小齊老師,你的備胎最近有沒有來學校找過你?”
“你問哪個?”齊盼一頭霧水,“……好像哪個都沒有。”最近學校很忙,她又要趁周末去陪奶奶,不管是跟陳彼得還是于銳都很久沒見面了。
“就是我見過的那個。”蔣末然反應了一下,“不對,我見過兩個呢。你到底有幾個備胎啊小齊老師,我爸還能不能轉正了?”
“……”齊盼無語,“你有話就說。”
蔣末然低頭翻了半天手機,然後拿給齊盼,“我在我們同學的小群裏看到了一個爆料。”
齊盼粗略掃了一眼。是一個大三的女生爆的料,說她在做留學申請和語言培訓的時候偶然認識的校外某培訓機構外教老師,有騙財騙色之嫌,雖然她自己及時抽身沒有實際損失,但為了給廣大同學提個醒,爆料讓大家避雷。裏面有很多聊天截圖和當事人的信息,齊盼一眼就看出來聊天的那個頭像是陳彼得以前用約會軟件時萬年不變的頭像。萬年不變是因為那是他二十歲的時候拍的極其适合作為約會軟件頭像的好身材照片,現在可沒有了,可能他上了年紀也懶得P,就以為自己永遠活在年輕性感的二十歲。
“你怎麽知道他用約會軟件?”蔣末然的關注點很敏銳,“難不成你倆在約會軟件認識的?”
“……不是,是因為他背着我長期繼續在約會軟件上釣魚所以分手的。”齊盼說。
“他都這個年紀了,還在上面釣魚呢?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吧。”蔣末然啧啧兩下,不以為然地說,“以為我們當代大學生都是傻子呢?不是我說,小齊老師,你年輕的時候,眼光也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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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齊盼看她一眼,“你不也有?”
蔣末然就不說話了。
難怪她最近沒空理陳彼得,他也完全沒有來繼續勾搭她的意思,看來他是真的言出必行,就算狗改得了吃屎,他都改不了到了四十歲還想找二十歲的女朋友這份心。
“你想什麽吶,小齊老師?二教都到了。”
齊盼這才猛地停下腳步,回過神來,轉身往樓裏走。
在沒到上課時間的時候,她坐在一邊,點開手機上跟陳彼得的聊天,還停留在不知道多少天前兩個人再一次聊天提起為人父母的責任的話題。一到這類話題,他就要麽顧左右而言他,要麽幹脆玩消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她為下半生考慮的話題當真,而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把他放在值得考慮的人選之中來。
排除的選項排除了,那沒排除的就一定要選嗎?
晚上回到家,她正拿鑰匙開門,郭阿姨家門又适時地開了,蔣亞君從屋裏出來,端着個熱氣騰騰的小砂鍋,郭阿姨在後面笑眯眯地幫他開着門,“阿姨教我的砂鍋炖排骨,來進屋嘗嘗。”他說。
齊盼一看,“那不是我的鍋嗎?”
“對呀,”郭阿姨說,“你的鍋上次留在我這兒沒拿走,他今天來找你,看你還沒回來,他不進門,我就請他過來吃東西,順便給你拿點炖排骨回去。”
“你什麽時候這麽自來熟了?”齊盼說,“好歹也是成熟的中年人,注意一點你的身份,你不上班嗎?”
“我上不上班你還不知道。”蔣亞君奇怪地看她一眼,“誰家老板還上班。”
“小齊,我就不過去啦,”郭阿姨笑着說,已經俨然一副慈母的微笑把他倆當作了兩口子,“好吃我下次再做。”
如果說她真的像楚門的世界裏一樣,有導演安排的NPC來幫她排除錯誤選項,那郭阿姨無疑是盡職盡責地給她選了一個看起來對的,并且處處都在提醒她趕緊選趕緊通關。
“周末我跟你一起去?”
吃飯的時候蔣亞君問。他知道齊盼這幾個周末只要有空就去陪奶奶。
齊盼搖頭,“不用了。你忙你的去。”
不知道為什麽,她在心底裏并不覺得有必要跟蔣亞君成雙成對地回家,雖然奶奶現在确實認不清人,她帶誰回家都不重要,連陪她去體檢的于銳後來又去看過她一次,她都不記得了,胡亂說他長得像村東頭那家的小孫子。
齊盼始終覺得,只有和奶奶獨處的時候,才會撿拾起那麽一絲一縷以為早就遺忘的,童年裏難得的不讨厭的回憶。
“奶奶,你看這是鬧鬧。記得嗎?這是我剛把他撿回來的那個夏天。”
齊盼坐在奶奶床邊,把照片放在她面前。放進手機殼裏的老照片實在是太小了,她掃描進電腦裏做了修複,沖印出了一張大的,為了讓奶奶能看清楚。但因為照片像素太低,修複得也不是很好,和她記憶裏奶奶三十年前的樣子有點出入。至于她自己,她就不記得了,因為也沒什麽別的照片留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小時候到底長什麽樣。修複得最清晰的反倒是她的鬧鬧,那時鬧鬧還是一條年輕的狗子,可以把剛會走路的齊全追得滿地亂哭,那是她童年裏為數不多的解氣又開心的時刻。
“這可不就是後院那棵老槐樹嗎?”奶奶戴上老花鏡,仔細地摩挲着。老舊的景象被框在嶄新的照片裏,透出一種奇異的摸不清時空的質感。
照片應奶奶的要求貼在了她床頭随時能看到的地方,暫時解決了她總想出門找樹的問題。但奶奶還惦記着回家,每次齊盼來,她都以為是要帶她回家了,把自己的一些零碎物件用一張小包袱皮包起來,放在枕頭底下,随時都可以走,齊盼一來就拿出來給她點一遍。
齊盼在的周末,也能暫時把齊媽解放出來,奶奶總是發脾氣,不管是誰都承受不了,所以這段時間齊媽對她來顯得不是那麽抵觸了,偶爾留得晚了,不等向亦文說,齊媽就會說,住在家裏吧,明兒再走。
“母女哪有深仇大恨的,你看現在不是也能和平相處了嘛。”
晚上老人孩子睡了,只剩下齊盼陪向亦文煮宵夜吃。
“她只是希望有個人來分擔她的活兒。”齊盼搖搖頭,淡淡地回答,“她任勞任怨地伺候了一輩子,公婆,丈夫,兒孫,現在要麽壓榨你,但你在家裏有話語權,她壓榨不了你,要麽壓榨我,但我十八歲就離開家了這輩子都沒服過她管,她心裏很清楚。”
兩個人默默地吃東西,一時間都沒說話。
“小琪最近怎麽樣?”齊盼問,“拆線了嗎?”
“還沒有。”向亦文說,“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把生活過成這個樣子,老的老的照顧不好,小的小的出狀況。”
齊盼就笑了笑,“你問我?咱們兩個,是最沒有辦法給對方任何建議的。”
向亦文想了想也是,也自嘲地笑了。兩個人都覺得既有趣又諷刺,她們拿了看似迥異的身份站在不同的立場,明明有機會成為家人但卻是做朋友的時候更親近,有時互相羨慕有時互相不理解,彼此無法感同身受又像擔憂自己一樣擔憂彼此的未來,都自诩強大地過了半輩子,到如今竟還想不出一條明路可走。
“自己選的路,硬着頭皮也得走啊。”向亦文感嘆道,“可能我唯一的優勢就是活到現在已經過了自欺欺人的年紀,發現走錯了路,那就想辦法去改,去彌補,沒什麽丢臉的。”
小琪受傷的這段時間,向亦文請了假連上周末在家裏陪她。小琪并不能理解她把自己弄傷這件事情給她媽造成多大的心理沖擊,過了疼勁兒又得到了愛吃的東西之後,情緒平和了很多,加上她媽一刻也不錯眼地陪在她身邊,不發火不說她,還可以不彈鋼琴,連往牆上畫畫她媽都默許了,這已經是她好久以來都沒有過的待遇了,心情看起來好了不少。
向亦文卻不可能緩得過來,她提着一顆心仔細觀察着小琪,擔憂地跟周圍的朋友探讨小琪到底是不是出現了心理問題,要怎樣進行幹預。
“我真的太害怕了。”向亦文說,“雖然都是受傷,她三四歲的時候也是磕到頭磕到腿,小傷不斷,但這回不一樣。萬一她真把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當做引起大人注意力的辦法那怎麽辦?她是不是真的心理出問題了啊?”
“我覺得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蔣賽開解她,“她還太小了,一時的情緒問題肯定有影響,但不至于那麽嚴重,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也可以挂個號帶孩子去看看。我兒子有個同學,去年也是被家長帶着,北醫六院和安定醫院的兒科都去過了。”
向亦文琢磨來琢磨去,自己偷偷地研究了一番,挂號太難挂,又花錢找了幾次黃牛,好不容易挂了個號。也沒敢跟家裏人說,怕他們嫌她胡思亂想。她就跟家裏人說帶孩子去複診,反正這兩周她也需要帶孩子跑醫院很多次。齊全剛上班也不好總請假,她的事情至少還能回家線上做一部分。
複診完出來的路上,小琪聽着車裏導航的語音,問她,“媽媽我們不是去完醫院了嗎,怎麽還要去另一個醫院?”
“嗯,因為媽媽很在意你的健康狀況,如果你生病了,媽媽需要帶你多看一次別的醫生,才能保證你快點恢複。”向亦文說。
小琪就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醫生阿姨剛才說,我不亂動,好好吃飯睡覺,我的手就會好了。”
“對。”向亦文說。
“那我好了,媽媽還會陪我玩嗎?”
“當然了,媽媽一直都會陪着你的。”
“那我上幼兒園媽媽也陪着我嗎?”
“……那不行,你上幼兒園的時候,媽媽要上班啊。”
“那我跟媽媽去上班吧!”
“……那不行。”
還好小琪沒有察覺,醫生問她問題也算配合。醫生聽了向亦文的解釋之後,建議父母還是先專心陪伴孩子一段時間再看看,或許比焦頭爛額地辛苦尋醫去治療所謂的心理疾病還有用。但說得容易,父母手上都有生活要讨,真能做到專心陪伴的話可能90%的孩子都不會出現在心理科了。
這種話她自然也不能跟家裏人說。姥姥奶奶,哪個不是兢兢業業無微不至伺候家裏的兩個小祖宗,怎麽就不是“專心陪伴”了?她們已經付出太多了,除了沒有辦法賺錢讨生活之外,她們消耗的心血也不比向亦文少。
到家的時候二寶讓齊媽帶着在花園裏玩,看見向亦文回來,扶着門站起來,就邁過來讓她抱。“寶貝你先跟奶奶玩哈,媽媽一會兒出來抱你。”向亦文說。齊媽就把二寶抱起來坐進他的小椅子裏,說,“咱們自己玩吧,媽媽不抱你。咱們自己玩。”
向亦文知道齊媽有點怨言,覺得小琪的受傷她太小題大做了,最近也有點忽略二寶,但她也沒心思解釋,讓小琪先進屋,她自己在房間裏把病歷和做檢查的單子整理了一下,拍照發給蔣賽。蔣賽有一個朋友是做兒童心理咨詢的,她想着多問個人也多條路,雖然一面覺得自己是病急亂投醫,一面又覺得什麽辦法總要先問問看又沒有壞處。拍完照她把單子藏起來,混在她上班要背的另一個工作包的資料裏面,這樣家裏人應該不會發現。
弄完出來,看到小琪又坐到了牆邊,拿油畫棒開始塗,她走過去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那一大盒油畫棒,發現被用得只剩了小半截的是幾支深深淺淺的綠色,其他顏色雖然扔得到處都是,但幾乎沒畫過。
小琪還在那兒塗,向亦文在她旁邊站了一會兒,總算看明白了,這孩子有空就坐在這個角落裏吭哧吭哧使勁塗,說她也不聽,原來是想把這面牆畫成綠的,就像她們之前那個家那樣。
“……”向亦文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只好就地坐下來,看着小琪塗了一會兒,過了好久才開口。
“寶貝,你這樣畫,油畫棒要被你給畫完了,你塗不滿的。”她說,“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想要一面綠色的牆?”
小琪轉過臉來看着她,一副“媽媽你怎麽才明白”的表情,點點頭。
“那這樣吧,寶貝,媽媽幫你,”向亦文說,“媽媽給你買回來綠色的漆,我們用滾筒,很快就能把牆刷成綠色的,好不好?”
小琪又點點頭。
晚上吃完飯,向亦文就網購了兒童環保漆,還有滾筒和其他工具,準備等收貨了就跟小琪一起給牆改個色,讓孩子也開心一點,換個心情。她跟小琪一起選的色,小琪選了一種最接近她印象的綠色,選完在向亦文還在下單的時候就不住地問,“媽媽,怎麽還沒收到,我現在就想刷。”
“還沒有發貨呢,”向亦文無奈地安撫她,“你今天晚上早早睡覺,明天一早起來咱們就去門口看看快遞送來了沒有。”
孩子念叨了兩天,快遞終于送到了,小琪難得地喜笑顏開,晚飯之後就跟媽媽一起拆箱,看視頻學習怎麽使用滾筒,怎麽調色怎麽試色,興致勃勃。
“……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沒事刷什麽牆。”齊爸路過,不免念叨幾句,“這新房子的牆好好的,都給劃壞了,還由着孩子瞎禍害,真是的。”
齊媽看到了,也說,“向向啊,不是我說你,你有點太慣着孩子了,之前她在這亂畫的時候,管她她不聽,你也不管。那明兒她去畫別的牆,你再買個漆刷上啊?”
雖然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但向亦文心裏本就覺得對小琪有虧欠了,他們一說她慣着孩子,她就不高興,說話就忍不住怼。
“對啊。”她說,“媽你不知道嗎,裝修時候的漆,用剩的都留着呢,放地庫了。小琪願意畫,她想畫哪兒就畫哪兒,大不了整面牆重新刷。她明兒要是想把牆畫成紅的藍的紫的,畫就是了。想要別的顏色的漆,買就是了。”
“哎你這孩子,怎麽好賴話都不聽呢?……”齊媽覺得向亦文說話夾槍帶棒的,臉色明顯不悅,甩手就進了廚房。
齊全下班回家,正要洗手準備吃飯,進屋看到向亦文母女倆正在說說笑笑地刷牆,已經刷上了半截牆的綠色,等着漆幹再刷第二遍,小琪難得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衣服都沾上了顏色。齊全愣了一下,就跟向亦文說,“你來一下。”
“怎麽了?”向亦文臉上的笑還沒下去,“還沒弄完呢,等我倆刷完的,要不顏色蹭得哪兒都是。你先吃飯去,有話晚點再說。”
“你先過來。”齊全堅持。
向亦文看了他一眼,只好起身叫她媽來看一下小琪,別讓她把漆弄得到處都是,然後放下滾筒跟着齊全出來。她去洗了手,倆人在飯桌前坐下。
“怎麽了?”向亦文問。
齊全盯着她,好半天才問,“你帶小琪去看什麽了?”
“什麽?”向亦文一愣,心裏想着她都藏好了,齊全怎麽發現的。
“你停車開的條。”齊全面無表情地拿出一個紙團,放在她面前。“你那天帶孩子跑了兩個醫院。”
“你翻我車?”向亦文問。
“我又不是故意的,明天不是要帶孩子出去嗎?那個安全座椅在你車裏,我過去拿的時候看到的。”
“……”向亦文沒想好要怎麽說,只好先沉默。
“你帶她去看精神科?那麽小的孩子去看精神科幹什麽?”齊全疑惑地問,“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咱孩子是手受傷,又不是腦子有毛病,你一天天在想什麽啊,別是你腦子有毛病了吧?她手也快好了,你也別老請假了,趕緊正常上班,孩子回幼兒園玩幾天肯定就好多了,忘了就好了。”
本來向亦文心裏打着腹稿,想着怎麽跟齊全商量,小琪的事是一個契機,希望他倆這段時間能盡量調整心态對孩子,對家裏人,不希望目前全家焦灼的情緒再蔓延到不可控的地步,互相多體諒一些,不要再因為一點瑣事就又吵得天翻地覆了。本來她心裏想着,她知道小琪為什麽心情不好了,因為爸爸媽媽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心陪她長大了,雖然現在确實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但他們可以從小事開始,慢慢改變,比如這一面綠色的牆,就可以是一個開始。本來她心裏想着,她看到那些帶孩子去看病的家長,每個人臉上都是瀕臨崩潰的灰色,那些小孩的眼裏只有冰冷和恐懼,沒有在他們這個年齡眼裏該有的好奇和活力,不該是那樣的,她不想變成那樣的家長,小琪也不該變成那樣的孩子。
但一聽齊全這麽說,她心裏打的腹稿,就像被猛然竄起來的一把無名火燒沒了似的,一瞬間什麽都不想說了。
看她不說話,齊全以為她聽進去了,就說,“別刷那綠漆了,我看着都煩,跟以前咱倆租那個老破小一模一樣,那破房子最難看的就是那綠牆,像我小時候在縣城念中學的那個公共廁所似的。明天趕緊把裝修的時候刷的那個白漆刷上,能蓋住吧?蓋不住多刷幾層就能蓋住。”
向亦文沒回答他,只是起身回到屋裏,小琪還坐在地上看着牆發呆,向亦文走過去拿起滾筒,說,“來吧寶貝,第一遍幹了,我們來刷第二遍。要完全把顏色均勻地蓋住哦。”
齊全被晾在飯桌上,反應過來,有點惱火地跟進屋,“我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他聲音高起來,在屋裏看小琪的向媽以為兩個人又要吵架,連忙勸道,“孩子在這兒玩呢,你倆有話去外面說。”
“小琪,你過來,爸爸看看你有什麽毛病?”齊全上來拿走小琪手裏的滾筒,“我大閨女這不是好好的嗎?什麽毛病都沒有,就是你媽想太多。”
小琪盯着被拿走的滾筒,尖聲大哭,引得爸媽們都驚慌失措地跟進來。
“是我想太多嗎?”向亦文問,“你不覺得孩子變成現在這樣是咱們的原因嗎?”
“那你帶她去看精神科是什麽意思?”齊全說,“孩子不是好好的嗎,誰也沒逼她沒打她,全家這麽辛苦帶她,手頭這麽緊還花錢給她學這學那,怎麽就像我們虧欠她了似的?就你是親媽,我就不是親爸了?”
“……看什麽精神科?”向媽聽到也是一愣,小聲問向亦文。
“媽你別管。”
“誰虧欠孩子了?我們每天累死累活的,不都是為了你們。”齊媽也忍不住抱怨,“二寶現在全都丢給我們,到時候又怪我沒教好沒帶好,我可冤枉。”
“是你們當初勸着我要二寶的!”向亦文也急了。
“那不也是你自己答應生的嗎……”齊媽說,“房子都砸鍋賣鐵給你們湊上了,人也給你們當保姆了,還要什麽啊。”
向亦文啞口無言,頹然往後退了幾步,無力地坐回床上。這時候她才意識到,承認自己走錯了路是件多難的事,要想改,想彌補,那就更難了。
過了好久,她緩過來些,才撐着一口氣開口。“齊全,我今天把話跟你說清楚了。咱們先不論別的,就論孩子。”她說。
“你可以覺得小琪沒有毛病,你也可以覺得我腦子有毛病,但是在我這裏,孩子的身心健康是永遠的第一優先權,如果你連為她改變家庭環境的态度都沒有,可以,那我自己改,改不了我就給她換一個環境。否則,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
她頓了頓,搖搖頭,一字一句地說,“不行,沒有如果,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自以為給了她幸福的生活,結果讓她不快樂,那我也會不計一切代價去改變,陪她慢慢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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