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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祁靈玉挑了挑眉, 沒想到祁靈昭居然會向他求助。

不過像祁靈陽這種情況，他确實不是不能救，只是他的天賦是【詛咒】，從來只有【詛咒】殺人, 哪裏聽過【詛咒】救人。

祁靈玉輕笑了一聲, 完全不為所動的回了四個字, “關我什麽事。”

“求求你, 他、他……”祁靈昭腦筋急轉, 突然想到最初的預知夢裏見到的事，眼睛一亮立刻開口, “他是你以……最得力的小弟！”

祁靈昭将“以後”兩個字含着湧上喉嚨口的血腥一起咽回去，很機智的在“小弟”這個聽起來不怎麽樣的稱呼後加了“最得力”三個字，一瞬間就把祁靈陽的身份擡上去了。

她企圖以此說動大魔王，然而大魔王眼神卻更為冷漠，“我不信。”

“是真的。”祁靈昭焦急地喊道，嗓音都破了音。

這一聲終于将關儀萱的注意引了過來, 她喊了一聲祁靈昭的名字，想要過來，卻反被祁東亭逐漸收斂不住爆發的靈壓逼得退回了房間裏。

“媽媽！”祁靈昭焦急地回望一眼, 一直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 她幾乎是嘶吼着道，“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撒謊，陽陽他——”

“你搞錯了。”祁靈玉打斷她的話,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你看到的, 我不相信的不是你。”

他不相信的是虛無缥缈的未來，是這個垃圾世界。

亓禦的存在, 千年前發生的一切，抹除的抹除，扭曲的扭曲，都已經打上了“不可考”三個字。

“在這個連過去都能删改的世界，所謂的未來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還有，你做的夢應該都是些零碎片段，并不完整順暢吧？”祁靈玉意有所指地笑道，“你怎麽就知道，你預知的那些未來，不是祂想讓你看到的呢？”

祁靈昭愣愣的看着他，臉色一瞬間就白了，她頭腦發懵，張嘴想說什麽，可什麽都說不出來，她感覺到悚然，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蛛網邊飛舞的蝴蝶，根本不知道蜘蛛在暗處對她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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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祁靈昭不得不信啊。

夢裏的未來真的好可怕，祁靈陽如果死了媽媽會瘋掉的，她不想要媽媽瘋掉，這個世界上，連她的親生父親都不喜歡她，只有媽媽會對她好會關心她，媽媽是她唯一就算死掉也不想放手的人。

“我，我……”祁靈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強行壓下那些令人心悸的猜想，努力思考着自己還有什麽能夠拿來當籌碼的東西。

可是想來想去，她能拿出來的只有她的能力。

被大魔王否定的能力。

就在祁靈昭逐漸絕望的時候，她聽到了大魔王的聲音，“你知道你生母的名字嗎？”

祁靈昭不知道大魔王為什麽問這個，但她本能的抓住了這個機會，脫口而出道，“我知道她姓鄭！”

“嗯，知道這個就夠了。”祁靈玉撐着下巴，語氣很是漫不經心，“你應該知道我會做什麽，也知道自己的結局吧？”

大魔王會做什麽？大魔王會把祁家大大小小的人都揍一遍，一統祁家！而她的結局……她在不久後就會被鄭家帶走，會被永遠困在那個家裏，會被逼着不停地使用自己的天賦能力，被逼着消耗生命吐露谶言，到最後全身器官衰竭形銷骨立，然後被賣給大家族聯姻再換一筆可觀的資源，然後榨幹僅有的價值，在生産當日血崩而亡。

祁靈昭緊緊咬着唇，怎麽也點不下那個頭。

“看來不是什麽好結局。”祁靈玉卻話頭一轉，“可我要你去。”

祁靈昭毫不猶豫就要點頭答應下來，她雖然很害怕很抗拒那個未來，一點都不想離開媽媽去鄭家，可不救祁靈陽媽媽一生都會很難過的。

祁靈玉一眼就看出來她心中的想法，“別急着答應，我要的是一個能為我所用的鄭家，不是好心的給他們家送一具好用的傀儡，明白嗎？”

“……”祁靈昭聽懂了，大魔王這是把她收編了，要派她去統治鄭家。

祁靈昭在一剎那的茫然之後，就堅定的點頭，“好，我答應你！我會聽你的安排去做，如果做不到，我把命給你！”

她話音一落，無形的束縛成立，兩人都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種來自靈魂的微妙聯系，而且還是單向的主從誓言，祁靈玉為主，祁靈昭為從，簡單來說就是，祁靈昭的誓言只針對她自己，一旦她違背就必死無疑，然而對祁靈玉沒有任何約束力。

祁靈玉表情微妙：“……”

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碰到上來就賣自己的，但凡他心黑一點現在轉身就走，祁靈昭也拿他毫無辦法，除非現在就殺了他。

祁靈昭半點都沒察覺哪裏有問題，她甚至還松了口氣，連語氣都理直氣壯了很多，“請你救救我弟弟！”

根本什麽都沒答應的祁靈玉：“……”

到底祁靈昭都把自己賣了，祁靈玉到底還是有點職業道德的，他道，“看到你面前的小鬼沒？你薅幾根他的頭發，取你弟弟的血塗在上面，然後給他喂下去就行。”

實際上，這只是前置條件，真正作用的是【詛咒】。

【詛咒】的形态有很多種，巫蠱、血咒……甚至連張口就能來的言語也能成為詛咒，之所以用祁靈雲的頭發做詛咒之物，原因主要有三點。

第一，祁靈陽是身體出現了問題才會變成現在這樣，而祁靈雲正好有一個好身體，詛咒的形成依托詛咒之物，他要建立能治好祁靈陽的詛咒，祁靈雲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第二，祁靈雲和他是雙生兄弟，基因相似度很高，而且祁靈雲成天和他待在一起，不可避免的會蹭上他的靈素氣息，他可以直接無接觸建立詛咒。

第三，祁靈玉現在實力不比以前，要建立這種詛咒需要耗費一些心力，難免會有反噬風險，祁靈雲的天賦【全面防禦】正好天克反噬。

祁靈玉有時候都忍不住想，他和祁靈雲真是天生的敵人。

祁靈玉這邊話剛說完，祁靈昭就已經伸手薅住了祁靈雲的腦袋，一用力，在祁靈雲“嗷”的一聲慘嚎中，得到了一撮粉色毛。

薅完了毛，祁靈昭苦惱接下來的步驟，首先她得扛着她爸的靈壓靠近祁靈陽才行，她環視了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了那輛挖掘機上。

靈壓是靈素密度過濃形成的，活物一旦處于靈壓中，那些靈素就會争先恐後的往他們身體中鑽，過量的靈素會對身體造成壓迫和負擔……而這些，對死物是沒有用的！

當然，強大的靈素師，是可以靠靈壓碾碎一切，但她爸只是一個超凡級，還遠沒有強大到那種程度。

可以用！祁靈昭二話沒說就竄過來上了挖掘機，招呼都沒打一聲，踩着油門就對着祁靈陽沖了過去。

祁靈玉：“……”這人立了誓之後好像就不怕他了，而且，她該不會沖過去直接給她弟弟放血吧？

事實證明，祁靈昭對自家親弟弟還是有點手足情的，她也只是直接撞過去，挖掘機前面的鏟鬥直接砸在祁靈陽肚子上，把他砸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這一口血也把祁東亭的理智拉了回來，他猛地松開緊握的手，祁靈陽再也支撐不住慘白着臉坐在地上。

祁靈昭沒管他們的反應，趕緊把頭發沾了血，就直接往祁靈陽嘴巴裏塞去，然後死死捂着他的嘴，厲聲丢下一個字，“咽！”

下一秒，祁東亭反應過來要起身拉她，怒斥道，“你在幹什麽？！”

祁靈昭雙手死死摁着祁靈陽的嘴巴，回頭狠瞪過去，用更大的聲音回道，“我在救他！”

那聲音震耳欲聾，直接将祁東亭震在了原地，祁靈陽也不是不是好歹的人，盡管口裏的東西味道很惡心，他努力到白眼都翻出來了，也到底咽了下去。

“咒成。”冷冷淡淡的兩個字似從天外而來。

話音落下，祁靈陽動了，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就見祁靈陽坐了起來，捂着被鏟鬥撞了的腹部有氣無力地道，“好痛啊。”

祁東亭再次抓起他的手，他看着手腕上自己留下的深色印記，這回放輕了力道，也只用靈素淺淺的查看了一番就收了回來。

雖然祁靈陽身體內部還是坑坑窪窪的不忍直視，但那些亂七八糟的靈素全都沒有了，像是被什麽東西一鍵吸收了，盡管這并沒有解決根本問題，但至少祁靈陽的性命是暫且保住了。

“就這樣就好了？”他神色很是不可思議，“這好像是什麽咒吧？就這麽簡單平靜？”

祁靈玉将身體內多出的靈素輕而易舉的調服好，聞言有些無語。

只要條件達成就能形成【詛咒】，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他可用不着。

總之，祁靈陽的事情算是這麽解決了，祁靈昭确認他沒事後，直接崩潰大哭，一邊哭一邊将自己的夢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然而她說完，祁東亭和關儀萱臉色不僅沒有變好，還變得很難看，連普通人關儀萱都察覺出了問題，聲音發抖，“昭昭你之前明明都說不出自己的夢的……”

谶，是預知未來，而一旦能說出口，就不是未來，而是現在了。

祁靈昭瞪大了眼睛，剛剛紅潤起來的臉頰再一次血色盡褪。

而就在這時，一個頭發發白身姿卻格外矯健的老太婆三兩步就從外面沖了進來，一把抱住祁靈昭，哭了一聲“我的怪囡囡，外婆帶你回家”，就直接往外沖。

院子裏兩個大人都沒反應過來，祁靈陽和祁靈昭肩挨着肩站在一起，在祁靈昭被抱住的時候，他也沒反應過來，但他的身體本能地抓住了祁靈昭想把她往身後拉。

老太婆眉間戾氣橫生，狠狠一推多出來的拖油瓶，“滾開！”

祁靈陽現在本來就身體虛，被這麽一推，直接咕嚕嚕地往外滾去，好死不死把發現自己身體中好像多了什麽東西，正轉身要去找哥哥的祁靈雲撞了個正着。

祁靈雲腿彎被壓，直接跪在地上“咚”地磕了個響頭，鮮血直接濺在了彎腰去扶的祁靈玉臉上，祁靈雲懵懵地捂着頭跪在那裏，眼淚啪嗒啪嗒的斷了線。

祁靈玉抹了把臉頰，看着指腹的血，突然笑了，黑色地靈素燃出黑色的火将那滴血吞噬殆盡，晦澀地咒語從他口中不緊不慢地吐出：

“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

出窈窕，入冥冥，氣布道，氣通神。

……

咒成。”

黑色的靈素驟然暴漲，和他擦肩而過的老太婆一聲慘叫捂着手跪倒在地，那只推了人的手上黑色的印記深深烙印在皮膚上，一寸寸地往骨血鑽。

“要麽你在這裏磕一百個頭，要麽手就別要了。”祁靈玉淡淡道，“你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