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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祁靈昭人還是懵的, 她是想着和大魔王的交易才沒有掙紮，卻不想大魔王突然出手，凄厲地慘叫直沖進耳裏，緊緊勒在腰上的力道驀然一松, 下一秒她就被摔落在地上。

祁靈昭顧不得身上的各種擦傷挫傷, 下意識地就想跑, 卻在起身後頓住了。

雖然她沒預料到鄭家會以這種方式帶走她, 對于夢裏的在鄭家的未來十分排斥, 但不管怎麽說，她答應了大魔王, 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去的。

她臉上的猶豫和掙紮逐漸消失，眼神漸漸堅定下來，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昭昭！”關儀萱反應過來後，就跌跌撞撞的追了上來，連自己摔倒的兒子都沒去扶, 直直地就朝着祁靈昭的方向伸長了手，“你快過來，昭昭！”

祁靈昭在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 腳下就已經朝着關儀萱跑了過去。

“媽媽！”她如同虎口逃生的小鹿, 什麽也顧不得，義無反顧地朝着逃生的方向狂奔而去。

這邊祁靈昭悶頭紮進媽媽懷裏，巨大的沖擊力讓關儀萱後退幾步，兩個人死死抱緊在一起, 滿是失而複得的慶幸。

而那邊, 鄭老太眼睜睜地看着都已經到手的“貨”溜走，眼神怨毒又戒備地盯着眼前這個突然殺出來的攔路虎。

很不可思議, 那是一個孩子，看起來最多三歲，一頭略長的黑色卷發随意的散落着，更襯得他五官精致膚色蒼白，看起來有些病弱之态，那雙低垂的眼睛暗沉沉的，像是褐色，仔細看又像是濃稠的血一遍一遍塗抹累加出來的紅色。

他明明在笑着，甚至還稱得上如沐春風，卻無端端令人脊背發寒，那些黑色的散發着不祥氣息的靈素，格外乖順服帖地蟄伏在他腳下。

而只有被打上标記的鄭老太知道，那些黑色的靈素到底有多不安分，它在一寸寸的腐蝕着她的血肉骨髓，污染她着她的靈素，還化作一根根細長的針順着血液随波逐流，但只要她一動，就會從內部刺疼她。

其實這些也不是不能忍，靈素師常伴死亡，都是在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誰還沒受過一點危及性命的重傷，這麽一點疼痛，咬着牙也就忍了。只是他有一種直覺，如果她放任不管的話，這些現在看起來不怎麽起眼的黑色靈素，終有一天會要了她的命。

鄭老太作為一個區區強化類天賦的超凡級，在這個靈素師死亡率奇高的世界，能順利活到這把年紀，她敏銳的直覺可謂是居功至偉。

鄭老太幾乎是當機立斷就封死了體內的循環回路，把所有傷害都集中在左手上，這樣以來她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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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鄭老太心思急轉，并沒有放棄帶回祁靈昭的意思。

雖然同為和祁家結為姻親的小世家，鄭林兩家的處境卻完全不同，這從他們的結親對象——一個是空有祁家長子之名卻被家族放棄的祁東亭，一個卻是祁家現任家主天災級強者就可以看出一二來。

林家祖上也是出過一二個強者的，即便如今已經沒落到也要靠聯姻維系家族，但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每一年總是能出幾個要麽天賦稀有、要麽實力不錯的後代。

而他們鄭家，不僅底蘊不如林家深厚，後輩的質量也遠不如林家，能覺醒天賦的只有一半，而且基本全都是強化類這種雞肋天賦，她當初用唯一的女兒聯姻置換來的那些資源，到底是錯付了。

好在，她那個不聽話的女兒留了個好種，竟然是稀有的精神類天賦，而且還是預知能力，這是上天給他們鄭家的機會，祁靈昭他們鄭家勢在必得！

不過鄭家沒有急着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沖進祁家要人，畢竟祁家嫡系子嗣不豐，祁東亭當年就因為天賦沒有弟弟好丢了繼承人身份，他心中不可能不在意這些，當年他破罐子破摔和普通人再婚，生出來的孩子就算是異變類天賦也絕不會多厲害，他一定不會甘心放手讓祁靈昭回鄭家的。

于是，鄭家在經過協商之後一致通過了“奪回先知”計劃，他們按捺着耐心，終于等到了這個一擊必殺的機會，趁着祁家和林家因為林岳的死重新協商資源分配而無暇他顧的時機，他們鄭家也跟着發難，拖住大部分的注意，再偷偷派速度出衆的人将祁靈昭帶走。

之後不管祁家如何震怒，兩邊如何扯皮，祁靈昭已經在他們鄭家，不用擔心被祁家拿捏住。

他們想的非常好，臨到頭卻陰溝裏翻船，祁家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個小娃娃，竟然也有傷人的本事。

該說不愧是祁家，這樣的大家族随随便便一個奶都沒斷的小孩，竟然就有這樣不容小觑的實力，真是天才的讓人嫉妒。

鄭老太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聲音嘶啞地問，“你是誰？”

祁靈玉不是那種話多的反派，只是笑容依舊，用着奶聲奶氣的聲音很簡短的再問了一遍，“老東西，磕頭還是斷手？”

“祁家小兒，老身再怎麽說也是你長輩，這就是你的教養？”鄭老太臉色難看，冷冷一笑道，“讓我給你磕頭小心折壽！”

祁靈玉臉上的笑容深了深，他拇指碾壓着指尖跳躍的火焰，鄭老太頓時疼得一張皺巴巴的臉皮都展開了些許，她低頭一看，只見手上那個黑色的印記似乎活了過來，正在向着周邊腐化蔓延。

“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多廢話，好脾氣叫你一聲老東西，你倒是還真敢把自己當東西。”祁靈玉語調懶洋洋的，加上那壓不住的奶音，聽起來沒有一點攻擊性，“既然不想磕頭，把手留下就好。”

他拇指一點一點的用力，黑色的印記越發嚣張的擴張領地，所過之處肌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而那些白骨也在被黑色侵蝕。

就這麽看起來，鄭老太的手臂仿佛是被黑色印記分食了。

這種感覺實在太悚然，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還有視覺和神經的多重疊加，鄭老太終于沒忍住痛叫着答應了，“我磕，我磕頭！”

“好。”祁靈玉停住了手，鄭老太的手臂已經被吞吃了大半，指尖無聲跳躍的黑色火焰只剩下了指甲蓋那麽點大。

在場有幸欣賞了一場吃播的所有人，包括年紀尚小的祁靈陽都被駭的後背發毛。

也就只有祁靈雲，他似乎是知道哥哥在為自己出氣，不僅沒害怕，還抱着哥哥的大腿委委屈屈地吸鼻子抹眼淚。

祁靈雲雖然活潑愛玩，卻很小心注意，再加上皮糙肉厚的，連擦傷都很少有，能讓他磕出血來，足以可見當時鄭老太下了多重的力氣，這手陰毒得很，絕對是有心為之。

當然，這一下是沖着祁靈陽去的，祁靈玉并不屑這種對小孩下死手的手段，但他一個看戲人也不打算管閑事。

偏偏，牽連到了祁靈雲。

祁靈陽被肉墊墊了一下，身上只是多了些淤青和挫傷，反倒是祁靈雲這個無辜被牽連的，結結實實磕了頭見了血。

祁靈雲再怎麽說也是他的弟弟，當着他的面欺負他的弟弟，這無疑是在侮辱嘲諷他祁靈玉實力退步到連阿貓阿狗都能騎到他頭上了。

祁靈玉摸了摸祁靈雲的腦袋，“會數數嗎？”

祁靈雲吸了吸鼻子，昂起小腦袋認真回答，“黃啾教過小雲的，小雲能數到10！”

“行，那你盯着數，數十個十，數完我們就回家。”祁靈玉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把臉，着重檢查了一下額頭的傷口，他體質确實很厲害，這時候已經開始結痂了，祁靈玉這才輕推了他一下，“開始吧。”

“嗯！”祁靈雲重重點頭，一張小臉繃緊了，就開始掰着手指頭數，然後從一數到九，又從九數到一，就是聽不到十。

祁靈雲自己數了兩遍也糾結了，舉着兩只爪爪仰頭問哥哥，“書上說每個小朋友都有十個指頭，可是為什麽小雲好像只有九個？”

祁靈雲問的很真心實意，然而除了祁靈玉之外沒有人相信，祁靈雲眉梢揚了揚，也樂得順水推舟，“那就重新數，看看到底是不是十個。”

鄭老太目眦欲裂，“你什麽意思？你們兩耍我？”

“不想磕就斷手，我可以再給你一次選擇機會。”祁靈玉心情好了一些，臉上的笑淡了下來，态度語氣都變回了懶散。

“好！好！”鄭老太直接氣笑了，也是個狠人，她連道了兩聲好後，居然猛地抓住自己的胳膊用力一扯。

她将那條斷臂丢在地上，那黑色的印記瞬間猙獰騰起化作黑色的火焰，将其包裹焚燒成灰燼。

祁靈玉眉梢揚了揚，收起還殘留着一抹淺淡紅色的指尖，倒是不太意外老太婆的選擇，靈素師是最識時務的人，在意識到他可能并不打算輕易放過，有點腦子的都會選擇斷臂求生。

鄭老太将靈素包裹在傷口處止了血，踉跄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又不甘心就此敗退，冷冷地道，“今天的事情，老身會如實告訴祁家家主的。”

“呵，正好。”一個輕佻的聲音遠遠從外面傳來，一個束着高馬尾拿着一把未開刃的長刀的少年憑空出現在院子裏，他将刀扛在肩膀上，揚着下巴嗤笑道，“今天擅闖祁家的事情，我也希望鄭家家主給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