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片葉08

第一片葉08

來不及細想,林恙然飛奔到高三三班走廊前,如往常一樣伸長脖子往教室瞧,尋找劉嶼辰的身影。

但搜羅一圈,都沒見到他人。

林恙然洩氣,想着等早讀後再來。

剛一轉身邁步,宋覽走出教室叫住她。

“學妹,聽方芋頭說今天是你生日,學長我祝你happy brithday。”

原來是方榆子告訴宋覽的,難怪劉嶼辰會知道她的生日。

林恙然回身,見“奸商”笑得一臉燦爛,她打了個驚,急慌慌便溜走了。

回到教室捧起書,林恙然讀着讀着古詩便啞了口。她越想越虧,雖說宋覽老奸巨猾,但都見着他了,怎麽着也該問問明信片的事情。

“恙恙!恙恙!”

蒲迩拽着語文書在林恙然跟前晃動。

書本掀起的風吵醒了林恙然,她愣神後垂眼,盯着課本,放聲朗讀:“……”

蒲迩湊到她跟前,用書蓋住嘴,悄悄地,“你怎麽了?”

“我剛剛讀累了,所以在默背。”林恙然随即否認,神色充斥着不對勁。

蒲迩蹙眉,死盯住她。

林恙然被看得不自在,捧着書佯裝認真,清清嗓子,“茶茶,上早讀課呢!不能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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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迩不情願拿起書,在林恙然渴求的眼神下朗讀起來。

*

上午課間操結束後,林恙然順着人群跑到高三三班的隊伍最後,踮起腳,左探探右看看,仍是沒找到劉嶼辰。

看着宋覽正和身邊的同學侃侃而談。

林恙然沖上前跳到他跟前,雙腕緊扣背在身後。

宋覽聽到響動轉頭,猛地捂住胸口,“哎喲,你吓死我了!”

随即收起驚慌的神色,輕咳兩聲,聲線沉下去,“學妹,你找我?”

見宋覽這副賊樣,上次被他坑了的不爽回憶湧入腦海。

林恙然輕展笑顏,頗為刻意。

宋覽無奈扁嘴,“放心吧,我不坑你。你想問什麽就問。”

聽罷,林恙然微瞪雙眼,奸商受了什麽刺激不做生意了?不過她并不想知道,直問:“你知道劉嶼辰去哪兒了嗎?”

宋覽稍稍埋了下眉,“他啊,他媽媽最近生病住院了,他爺爺奶奶又在外地,他就請假去照顧他媽媽了。”

林恙然呼吸滞了一瞬,擔憂地,“那他媽媽,嚴重嗎?”

宋覽很刻意地彎彎唇角,“沒聽他提過,不過應該沒什麽大礙。”

林恙然颔首,又擡眼望向宋覽,“哦對了,”燦爛一笑,“他要是回來了,請你幫我謝謝他……的明信片。”

“你……”宋覽猛地眨眼,“什麽明信片?那肯定不是他送的!”

“嗯?”林恙然掩嘴笑道:“總之謝謝他。”

話罷,她從校服上衣兜裏掏出一顆荔枝糖,塞到宋覽手裏,堂而皇之地,“給你的賄賂。”

林恙然走後,宋覽愣在原地,瞧着手裏的荔枝糖,砸吧嘴,“難道二十就這樣被撩到手的?那他也太菜了。”

“诶?這不是……”宋覽焦急翻到糖紙的正面,看清商品名時,他嘴角微微上揚,眼見着似是如沐春風。

食堂午飯,蒲迩興致勃勃地講有關高考喊樓的設想。

百川中學不知從哪一屆開始,便有了高二的學弟學妹為高三的學長學姐喊樓的傳統。

這次的喊樓策劃年級上交給了身為廣播站站長的蒲迩負責。

林恙然放下手裏的筷子,思索再三開口:“茶茶,還有一個月才開始呢,你不用那麽早準備的。”

“可若沒有計劃,很多事是做不好的。”

身邊的方榆子反駁。

“芋頭說得對!”蒲迩自信挑眉,“這叫未雨綢缪。”

林恙然其實并不想打擊她們的興致,實在是她記得很清楚,這場喊樓因為種種原因被迫取消了。

直到她大學畢業後,百川中學才又開始撿起這項傳統。

很多年後,三人就此事暢聊,都深覺遺憾,醉酒後甚至還罵到了校長頭上。

“方芋頭!”

輕快響起,林恙然循聲轉頭,見宋覽站在不遠處揮手。

興許是默契,她和蒲迩餘光瞥向方榆子。

方榆子倒裝出一副沒事人樣,悶頭扒飯。

還沒來得及和蒲迩眼神交流,宋覽便走了過來,套近乎地,“學妹,你們剛聊啥呢?這麽起勁?”

林恙然瞄了眼方榆子,進而看向宋覽,唇角輕彎,“請問,你有事嗎?”

尴尬随着時間的延長蔓延,宋覽将手揣進褲兜,“就是突然想起上次坑了你,我理應親自來跟你道個歉。”

林恙然尬笑。

宋覽見套不出話來,便灰溜溜地走了。

蒲迩淩厲的眼光釘在方榆子身上,“芋頭,你跟……”

話立刻被打斷,方榆子擡眼大方對上蒲迩的雙眸,“茶茶,關于喊樓我們剛聊到哪裏了?”

飯後,林恙然被蒲迩拉住講悄悄話。

“恙恙,芋頭和那個男的真是仇人?”

“看樣子應該是。”

蒲迩攬住林恙然的肩,湊到耳邊悄聲道:“芋頭平時脾氣那麽好,見了他跟見了門神一樣。我們以後在她面前盡量都裝作不知道。”

“難得,”林恙然咧開嘴,故作調侃,“還有你不八卦的時候。”

“芋頭都沒跟我們提過那人,說明這是她的秘密,”蒲迩拍着胸脯,“作為姐妹當然要堅決捍衛!”

林恙然突然直起背,敬了個禮,“是,茶茶大人。”

*

5月11日,周二。

林恙然起得很早,最近這一個多月來,她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生物鐘。

早餐後,林恙然踱步于玻璃的飯碗前,準備給它添貓糧,忽然發現一根貓胡須遺落在了碗裏。

林恙然小心翼翼拿起,雙腿蹦跶着走到飯廳,激動地,“玻璃掉胡須了!”

小悠放下碗筷,連嘴都沒來得及擦,就跑到林恙然跟前,盯着她手裏的那根貓胡須,開心地跳起來,“姐!是玻璃的好運耶!這根胡須算起來好像輪到你了!”

林業放下手裏的報紙,“恙恙,快許願啊。”

自從家裏養了貓以後,有時玻璃會掉胡須,據傳貓咪掉落的胡須是賜給人類的寶物,用它許願,事事皆可如願。

所以每當玻璃掉胡須,家裏四個人便排着隊,算該輪到誰許願了。

林恙然也沒料到,穿越回來之後的第一根貓胡須,居然是自己的。

她轉轉眼珠,“不着急,我還沒想好,要許什麽呢。”

林恙然走進房間拉開抽屜,從裏拿出透明袋,将貓胡須裝了進去。

提起椅子上挂着的書包,踱步于玄關,喊:“我上學去咯!”

站在積水別苑的碎石子路上,林恙然仰起頭,燦黃的光灑落而下,她不自覺彎了彎眉眼,忽然想到要許什麽願了。

停好自行車後,林恙然哼着曲兒走到教室。

時間很早,教室內只有幾個零星的身影。

坐在位子上收拾課桌的方榆子聽到響動擡眼,半開玩笑地,“恙恙,怎麽最近天天這麽早?莫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林恙然走到自己課桌旁,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秘密。”

她将書包脫下丢到一旁的箱子上,抽出椅子坐下,手往桌肚裏一掏。

一沓明信片用橡膠圈捆住,林恙然解開從中挑出一張,正面是一束粉色郁金香的簡筆畫。她拿起筆翻到背面,再将透明袋粘了上去。

林恙然揣上這張明信片來到高三三班,站在窗戶外朝裏望望。教室內只有一個人,正趴在課桌上睡回籠覺。

她趕緊蹑手蹑腳地進去,走到劉嶼辰桌子前,将明信片塞進了課桌。

逃走的時候,見走廊裏有人談話,聽內容他們應該是劉嶼辰的同學。

“聽說劉嶼辰今天才回來上課,你說他媽媽的病嚴重嗎?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他居然敢在考前請一周的假。”

“人家是學神,跟我們可不一樣,他就算這一個月不學習,都考得比我們高,你還擔心他?”

他……今天回來?

林恙然趕緊躲了起來,打算看看劉嶼辰收到信後,會是什麽表情。

大約五分鐘後,劉嶼辰單手握住書包肩帶,另一只手揣進敞開的校服外套衣兜裏。

猝不及防間,他竟拿出手接住了一個籃球,穩穩當當。

宋覽不知從哪兒跑到他身邊,奪過他手裏的籃球,咂咂嘴,“我說劉嶼辰,你反應也太快了吧!難不成你腦袋後還長了雙眼睛?”

“當然,我可是妖怪。”

劉嶼辰掀了掀眼皮,加快步伐走進教室。

見宋覽也跟着進去後,林恙然快步移至窗戶旁,側貼牆壁探了雙眼睛。

劉嶼辰坐在課桌前,從課桌裏掏出一大沓書本,上面的明信片赫然醒目。

本以為又是封表白信,剛想扔回桌肚,想着等大課間拿去還了。

也許是正面的郁金香留住了他的視線,劉嶼辰翻到背面。

只見上面行雲流水般的筆觸——

「劉嶼辰:聽說貓咪的胡須是賜給人類的寶物,用它許願,都能如願。我把它送給你,也把我這一個月所有的好運都送給你,願歲歲常愉,不負衆望,也願你所求皆如願。

一又三分之二。」

從透明袋裏摸出貓胡須,劉嶼辰看出了神,良久才将貓胡須收進透明袋,眼含笑意,輕聲道:“林恙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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