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片葉10
第一片葉10
林恙然坐在書桌前,手裏轉着郁金香的花柄,傻笑。
自言自語:“送我。”
片刻,林恙然才舍得将郁金香插進花瓶裏,又覺得擺得不好,弄了好久才肯作罷。
花瓶放在書桌上,擡眼便能看見。
林恙然滿意笑笑,從包裏拿出書本,拉開抽屜拿出鐵盒。
将今天夏蟬給的兩張綠葉情書從書裏翻出來,她放進盒子裏,點點數目。
她突然坐直身子,再次點了下數目,尤為認真。
“怎麽還差一張?”林恙然不死心,抽出夏蟬今天的綠葉,望着上面的內容,“這明明寫得是最後一張,我也記得好像這就是最後一張。”
“難道我……記錯了?”
林恙然掏出剩下的綠葉情書。
其中有一張的口吻跟今天的這張一模一樣,都說是最後一封信了。
這種心情,林恙然當然懂。
暗戀不就是在放棄和堅持中間,反反複複嗎。
林恙然收好鐵盒,合上抽屜的那刻,暗暗發願,重來的這一次,一定要救回夏蟬。她早想好救他的辦法了——暑假一到就邀夏蟬旅游,不在潼遠,寸步不離保護他,肯定能避免車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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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高考假。
林恙然放下書本,窩在家躺了一天。
如果不是蒲迩采取強硬手段,林恙然肯定還要繼續家裏癱。
“茶茶,好不容易放這麽長的假,我就想休息兩天然後學習。”
林恙然跟在蒲迩身後,怨聲載道。
“勞逸結合!相信我,再學下去你成績肯定下滑,”蒲迩站在飾品店的鏡子前,拿着好幾種耳釘比對,“物極必反!”
林恙然嘆了口氣,“好好好,”她視線看向面前的飾品,“對了,芋頭呢?”
“你也知道她媽媽對她期望多大,”蒲迩放下耳釘,嘆氣道:“這會兒肯定在練琵琶。”
方榆子從小學琵琶,她媽媽對她的期望就是成為一名出色的琵琶演奏家,但這并不是她的夢想,而是她媽媽未完成的夢。
幸好的是,長大後的方榆子做了這輩子最離經叛道的事,放棄國家音樂團的offer,毅然決然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事業。
“想什麽呢?”
蒲迩湊到耳邊。
林恙然拽着一枚郁金香胸針發呆,回過神後,支支吾吾:“沒,沒什麽。”
還好蒲迩沒在追問下去,林恙然緩了口氣。
晚上回到家,林恙然癱進懶人沙發,逛了一天的街,她的腿早就腫了。
從包裏摸出那枚胸針,她雙手舉向天花板,又落在胸膛。
一段美好的回憶湧入腦海。
2019年6月7日,23:30。
林恙然在家抱着一瓶酒,喝到深夜。
她已經盯着桌上的手機,将近一小時。終于鼓足勇氣撥通電話,那通她早就想打的電話。
“喂?怎麽了?”
聽筒處傳來低沉的嗓音,很有預兆地,林恙然能清楚聽見鼓膜處的噔噔聲。
她深吸氣,“二十,我喝酒了,但我沒醉,我很清醒。我想和你說件事。”
二十抱着一摞書換了個手,“你慢慢說,我剛剛下課。”
“二十,”林恙然摩挲着玻璃酒杯,“我要跟你說的事,可能你會覺得荒謬,但請你相信,這是真的。”
聽罷,二十正經起來,“嗯,不管你說什麽,我都相信。”
時間暫停了半秒,林恙然擱下酒杯,“我們認識的這兩年,我好像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我反複琢磨過,它已經超過了朋友的界限。”
“很神奇,我不知道你長什麽樣,也不知道你确切的名字,更不知道你現實生活中是什麽樣的人,但我竟然可以非常确定,我喜歡你。”
“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能感受到你對我也超過了朋友的喜歡,所以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男朋友?”
背景聲喧嚣,但主角卻沉默了。秒針一點點走,林恙然從期待到失落。
她不死心叫了他一聲。
二十定在臺階上,語無倫次地,“我,我,我現在還沒法答複你。”
所以是拒絕了嗎?
林恙然眼睫一顫,她迅速抹掉淚,說起漂亮的場面話:“沒事,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只是二十,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二十皺眉,眼眸垂下,氣聲中傳來絲絲急切,“明天,我明天給你答複,行嗎?”
電話被挂斷,林恙然失落地捂住因喝酒發燙的臉,懊悔跺腳,“林恙然,你在幹嘛!都說了不要表白不要表白,現在完了以後肯定連朋友都沒得做。喝酒壯膽還說出來。”
她氣沖沖地走回卧室,悲傷蒙住了她的頭,她蜷縮進被窩,迷迷糊糊間竟睡着了。
翌日一早,吵醒她的不是鬧鐘,而是手機鈴聲。
她迷瞪着眼,表白失敗本就煩躁,摸到手機那刻本想直接挂斷,來電顯示讓她猛然驚醒。
她坐起身,捏着嗓子咳嗽幾聲,按下接聽。
“喂?還在睡嗎?”
二十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早醒了。”林恙然試探發問:“你給我打電話是?”
“給你答複。”
林恙然震驚地看了眼手機,北京時間七點零一分。
二十出國留學後,和她有七小時時差,林恙然的時間比他快七個小時。
二十說明天給答複,竟一分一秒都不差。
将耳朵小心翼翼重新貼近聽筒,林恙然捂住胸口,輕聲問:“你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
二十好聽的溫和聲線,跨越時間和空間傳過來,就像棉花糖一樣黏住了她的心。
“恙恙,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心跳就這樣空了一拍,淚珠在眼眶打轉,林恙然淺吸一口氣,“那我們這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嗎?”
“嗯。”二十擲地有聲地回答。
林恙然瞄了眼桌上的臺歷,嘴角含笑,“是不是以後每年的6月8號,就是我們在一起的紀念日了?”
“嗯,”二十靠在玻璃窗前,低眉含笑,“零周年快樂!”
2010年6月5日。
林恙然瞥頭望向書桌上的郁金香,眼尾稍稍失落。
月光悄悄撒下來,照進林恙然的內心深處。
她喃喃道:“二十,今年我不知道該說幾周年快樂了。”
雖然但是,即使穿越回了2010年,但對林恙然而言也算是過了整整四年。
思來想去,她還是想送劉嶼辰一份禮物。
說幹就幹,第二天林恙然便來到有間花店。
老板坐在小凳子上包花,見着她來便放下手裏的活。
她親切一笑,“歡迎光臨!你又來了,打算買花?”
林恙然點頭,老板介紹起來:“想買什麽花?要不先看看?”
“不用了,”林恙然唇角輕彎,沒有絲毫猶豫,“我只想要郁金香。”
老板微瞪雙眼,看上去有些驚訝,“郁金香?送喜歡的人?”
林恙然沒有回答,只是笑笑。
老板看穿她的心事,勸解道:“姐姐賣這麽多年的花,可告訴你,男生一般很少知道郁金香的花語,你若是送他這個,他可能都不知道你什麽意思!不如你換玫瑰?”
林恙然搖頭,異常篤定:“不會的,他知道的。”
因為就是他說的,正式見面的話,就送一朵郁金香。
老板淺笑,轉身便拿了一支粉色郁金香。
“老板,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顏色?”林恙然問。
老板打趣道:“粉色最适合表白,你不是要送給喜歡的人?”
雖說劉嶼辰在未來是自己男朋友,但現在他們還只是朋友,林恙然可不想吓着他。
“我不表白,我就是送朋友。”老板一臉不信,她急忙解釋:“粉色郁金香不是有三層含義嗎?第一友誼長存,第二才是永恒的愛意。”
話罷,林恙然又笑着添了句:“麻煩姐姐,幫我包好看點,我6月8號那天來拿。”
老板放下郁金香,咧開嘴,“行!我一定幫你包好看。不過你懂得真多,很少有人知道郁金香有三層含義的。”
*
6月8日,七點半。
林恙然站在鏡子前反複比對,終于挑好一件淺藍色碎花連衣裙,紮上清爽的丸子頭,別上郁金香胸針,再去偷抹了丁淑意的口紅。
鏡子裏的她,琥珀色的瞳眸,高挺精致的鼻梁,豆沙色的口紅更襯她白皙的皮膚,淺淺一笑就像太陽般燦爛。
“口紅會不會太豔了,要不擦掉點?不然要是路上碰上茶茶,肯定……”
林恙然打了個驚,一順手便将口紅全抹掉了,純素顏也是杠杠的。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雨,不過幸好今天放晴,但潼遠市6月屬于梅雨季,天氣喜怒無常,林恙然習慣性地帶了一把傘。
她前幾日輾轉打聽過,知道劉嶼辰的考場在哪裏。
一路走走停停,沒多久便到了潼遠六中。
校門外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林恙然東張西望,想尋找劉嶼辰的身影。
但,劉嶼辰沒見着,倒是見到——
“知了!”林恙然小跑着走過去,眉眼彎彎,“你怎麽也在這啊?”
見林恙然跑來的那刻,夏蟬瞬間微怔了半秒,但她并沒有注意到。
“路過。”話罷,夏蟬翻轉話語權問:“你呢?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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