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陳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做些渾蛋的事，林建英都有些錯愕，她時常想“過了大半輩子，總算能過上清淨一點的生活了？”陳水和陳功也沒有再争鋒相對，互相維持着表面上的體面，但是大家都知道，摔碎了的玻璃是無法複原的。李菊香一如既往拼命攢錢，媒體==每天都掐指算着招娣上學的那一天。招娣與林建英的關系也緩和了許多，從前只見到招娣與外婆的笑臉，現在她們之間終于有了些母女之間的互動，林建英覺得仿佛回到了招娣還不記事的時候，招娣朝她笑得天真無邪，嘴裏一口一個“mu ma mu ma”叫着。

“上次那事情過後，有件事我一直都沒跟你說。”林建英關了燈，躺進被窩，側身向着陳功，輕聲說出這句話。

“什麽事？”陳功也側過身來。他們二人最近相處也不錯，都沒見陳功說什麽重話。

“爹想讓你去陳才那邊打工，外面畢竟大點，廠子也多，找工作的機會也多，賺的自然也多一些。爹娘年紀都大了，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在身體上花的錢也一天天變多了。家裏沒什麽積蓄，就怕到時候拿不出多少錢來看病買藥，別說爹娘擔心這種事情了，我們做兒女的，他們把我們拉扯這麽大也不容易是不是？現在他們老了，該是我們盡孝的時候了。”林建英好言好語，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到位，會讓陳功會錯了意。

“為什麽說這麽多？”陳功忍不住問。

“怕你聽不明白我的意思？”林建英回答。

“你什麽意思？”陳功再問。

“出去闖闖吧。”林建英聲音明顯減弱，并且把放在被窩外面的雙手也放進了被窩，她有點沒底了。

“你知道我以前怎麽和你說出去打工的那些人的？”陳功問。

“你說都是沒出息的人才會出去打工。”林建英說。

“是不是村子裏的人都是這麽認為的？”陳功再問。

“嗯，差不多是這樣。”林建英感覺這次結局又得失敗，關鍵是陳功說的也沒錯，這年頭男人拼的都是力氣，都是去山上、田裏幹活的，出去的那波人自然就被認為是沒力氣，沒大男子氣概的人，傳着傳着就變成沒出息的人，吃不了苦的人了。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那些出去的人更有機會，也更有能力過上好日子，可是村子裏的人只相信自己，沒人推翻這根本沒有科學依據的結論。

“那你覺得我有沒有出息？”陳功再問。

林建英不敢說話了，她把身子側向了另一邊。她不知道這些天變化大得像變了個人似的陳功值不值得她與他談心，她害怕，她恐慌，她畏懼，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在身旁的這個男人又會突然變成一頭猛獸。

“我會去的。”陳功把林建英身子又賺回來，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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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英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許是聽漏了一個字，一個“不”字，“你說什麽？”

“好話不說第二遍，睡覺了。”陳功傲嬌起來，抖了抖被子，的确是準備要睡覺的樣子。

“你說你會去？”林建英沒忍住問了出口。

“嗯，這下可以睡覺了吧。”陳功拍了拍林建英的身子。

林建英好久沒感覺到這麽暢快了，忍不住地笑，那身子抖動的幅度生怕身邊的人感覺不到似的，她感覺自己的好日子好像就快來了。

陳功自然知道林建英開心，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為她開心而自己也感到開心，他甚至覺得自己是被下了降頭，不然怎麽會變得這麽不像自己。

“爹，陳功準備出去了。”林建英在飯桌上說。

“去哪兒？”陳水問道。

“去陳才那兒，看看有沒有廠子缺人的。”林建英回答。

桌上的一家人錯愕個個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紛紛看向陳功，像是盯着一件從沒見過的物件似的，張大了嘴巴，滿臉都寫着不可思議。

過了好一會兒，陳水嘴裏才蹦出一句簡短的話，甚至可以明确一點，是蹦出了四個字：“噢，挺好的。”或許是陳水也意識到這話簡短得不像自己說出來的話，于是又加了兩個字，“去吧”。此外，不知道還能再說出什麽來。

“我會好好幹的。”陳功眼神堅定地像在許下什麽誓言一般。

“奧，挺好的，去吧。”陳水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似乎除了這句話，再也沒有什麽話是能說出來的了。

後來還是張珍開啓了一個新的話題，“什麽時候去？”

“就這周末吧。”陳功回答。

“那不就是後天？”張珍再問。

“嗯”，陳功回答。

“這麽急？”接下來餐桌上仿佛只有二人的存在，剩餘人自動被剔除。

“還好吧，前些天就決定了。”

“東西收拾好了嗎？”

“差不多了，男人嘛，也沒啥好收拾的。”

“奧，挺好的，去吧。”最終還是以張珍說的這句話作為這個話題的結束語。

又過了一天，這天晚上，林建英再為陳功做最後出行的準備，她給他收拾得整整齊齊，哪個包放的東西是哪些，都給陳功一一交代了。

“你是我的娘嗎？我娘都沒這麽唠叨。”陳功開起林建英的玩笑來。

“這不是怕你忘帶什麽東西，到時候又得麻煩你弟弟一家，這多不好意思。”林建英一本正經地回答。

可是陳功的心思有點沒在這個事情上面了，他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一句，“你會不會趁我不在家，找別的男人？”

林建英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話，眼睛瞪得老大，臉紅的跟什麽似的，“你在說什麽呢？”說着把一塊棉布丢了過去。

陳水順勢接過，笑着說：“我在問你話呢？會不會被野男人勾走？”

“那你去外面，外面的女人那麽多，還有手藝，你不是能每天換一個？”林建英也沒頭沒腦地問起來，第二天她再想起來今天晚上的自己的時候，都感到有一絲絲的羞恥。

“是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我。”陳功不折不撓，一幅一定要知道這個答案的架勢。

“家裏事情那麽多，我哪有那個閑工夫！況且要被你知道，你不得回來把我活生生打死？”林建英終于給出了她的答案。

“想想也是。不過那個劉兵你要小心一點，他……”

沒等陳水說完，林建英又一塊棉布丢了過來，“你給我正經一點！都活了半把歲數的人了，怎麽還這麽沒個正形！”林建英骨子裏還是個臉皮薄的人，哪裏經受得住一直讨論這些男女之事，她的老臉早就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了。

看見她這副樣子，陳功倒更想逗逗她了。“明天我就走了，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呢，你給不給我？”陳功的表情像在期待一件禮物似的。

“給你什麽？”林建英是真沒明白陳功的意思，還以為是什麽東西忘記收拾了。

“你自己看看，再仔細想一想，還有什麽忘帶的嗎？”林建英低着頭，朝着地上的行李說道。

“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陳功又惱又好笑。

“那你說哪個？”林建英擡起頭，和陳功四目相對。

“你怎麽這麽笨，我說的是你。”陳功終于點破了。可是林建英腦子一下子還是沒轉過來，正當她要開口問，陳功一個箭步走了過來，把林建英抵在桌子上，林建英的小身板哪裏動彈得了，她擡頭看陳功一臉壞笑又洋洋得意的樣子，這下終于明白了。

“給不給我？”陳功雖然這麽問，但是身子已經壓過來了，根本不由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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