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宮亂
宮亂
周府的位置有些偏,魏文杞到的時候,門口也只有一個正在掃雪的老仆人。
下人過去遞牌子報上主子的身份後,對方急着就要進去通報,但被魏文杞攔住了。
他沒有提前派人來告知,就是怕母親會來門外迎接。
魏文杞在下人的帶領下往裏去,府上很是清靜,但又是跟皇宮裏不一樣的安靜。
只讓人覺着歲月在此靜好。
魏文杞的記性很好,好到能記住母親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五年前父皇外出狩獵,遇刺身亡的消息在洩露之前,就傳到了母親這裏。
他記得那平日裏總是溫溫柔柔、笑意吟吟的母親,沒有露出半分慌張,而是冷靜地指揮着父皇留下來保護他們的暗衛們,帶着他與杜府彙合,保護他們離開。
彼時消息還沒有擴散開來,各方也未來得及動作,保全杜府只有這麽一個最好的時間。
所以母親自己則留下來混淆視聽,拖延時間。
見到她露出慌張,是在看到自己偷偷留下來的時候,母親終于失去了冷靜的面容:“文杞!你怎麽回事?你不是走了嗎?”
“我想跟娘親一起。”六歲的魏文杞想的只是不離開母親。
“不行!”母親死死捏着他的手腕,把他都掐疼了,文杞也不敢出聲,因為母親的表情很嚴肅,“你得趕緊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皇帝身亡的消息傳來,宮中已經亂成一片,他們母子二人是最先被當作靶子的。
聽着外面的喧嚣聲,母親一把拉着他,将他塞進了殿中鮮少人知曉的暗格裏。
母親的表情重新變得溫柔起來:“文杞,你是最聽話的,你要答應母妃,不管發生了什麽,一定不要出來,一定要活下去,母妃也是,母妃也會活下去的。”
“等熬過了這一關,我們一家人就能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不管發生什麽,母親最愛的人,就是你了。”
暗格的門被關上沒一會兒,叛黨便破門而入。叛黨的主要目的是找他,可蕭貴妃最恨的人卻是母親。
魏文杞透過暗格的空隙,在看到木棍打在母親的腿上時,他幾乎控制不住地就要沖出去。
可他聽到了母親的哀求:“求你。”
悲傷絕望的聲音,讓文杞動彈不得。
他看着蕭貴妃踩着母親得意地笑:“現在才知道求饒?晚了!你倒是聰明,送你那孽種和杜家人一起跑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等把你那孽種追回來,我要在你面前,親自剝了他的皮。”
她恨這母子倆,恨到了極點。
可魏文杞知道,母親求的不是她,是自己。如果自己現在出去了,才是真的在誅母親的心。
他死死咬着牙,直到嘴中彌漫着血腥的味道,混雜着眼淚的苦澀。
那是魏文杞此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面,母親柔弱的身軀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惡人們嚣張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憐憫。
沒能保護母親的痛苦,從那時起就始終萦繞在小小孩子的心中。
甚至在夜裏從噩夢中驚醒時,魏文杞總會問自己,那時候的母親該有多疼?
就像是知道父皇要立其他人為後時,她該有多絕望?
他們明明都做到了,做到了活下去的約定。被酷刑折磨的母親、在暗格裏不吃不喝的自己,都等到了歸來的父皇。
可為什麽,一家人永遠幸福快樂的結局,卻沒有降臨。
父皇會做噩夢嗎?應該不會吧?因為目睹了的人,只有自己。
記住了仇恨的人,只有自己。
“太子殿下,到了。”
下人的聲音,将魏文杞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止住了對方要高聲通報的動作,自己走進去。
屋裏的爐上正燒着茶,桌上擺着精致的點心,靠窗而坐的兩個女人臉上俱是笑意吟吟。
“嫂子我跟你說,就我哥那……”
她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停住了,因為看到了門邊的魏文杞,愣了一下後才趕緊起身:“參見太子殿下。”
魏文杞知道她是誰,所以馬上說了免禮,視線卻更多地落在母親身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母親這樣真心的笑容了,但真正讓他意外的,是母親的目光看過來時,并沒有掩藏笑意,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帶上以往的疏離。
她依舊笑着,像小時候那樣,用溫柔的目光看着自己。
魏文杞忍着鼻子那猝不及防的酸澀。
***
梁璎這幾日一直想見文杞,可真見着了,卻發現其實也做不出什麽特別的事情。
她只是邀請文杞一起坐下,怕喝了茶水夜裏睡不好,便給他倒了杯白水。
“怎麽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梁璎用手語問他。
魏文杞笑了笑:“只是剛巧路過。”
這倒是引起了清芷的驚嘆:“太子殿下居然也懂手語呢?”
梁璎也是往他那裏看了一眼,她是去年,才同意見魏文杞的,時隔三年第一次見面,當時卻因為梁璎不能說話、文杞不敢多言,枯坐了許久。
文杞離開時,在看到梁璎對下人們用的都是手語,眼裏若有所思。
今年再見面,就已經懂了。
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梁璎知道他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孩子對母親的愛毫無保留,沒有因為長時間的分離而疏遠,沒有因為她的冷漠而洩氣。
明明那時候,還只是一個不懂事孩子而已。
梁璎突然就覺着,自己顧慮那麽多,确實是多餘的。
她将桌上的點心往魏文杞那邊推了推:“我親手做的,你嘗一嘗。可能比不得之前買回來的糕點。”
魏文杞卻是眼睛一亮,已經上手去拿了,咬了一口才回:“哪裏會比不上?我覺着比那好吃多了。”
清芷在一邊直笑:“我一個人說她還不信哩,現在好了,你看,太子殿下也這麽說。”
梁璎笑笑。
明明是飄雪的冬季,她卻感覺到了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
她好像在這一刻,才真正地與自己的孩t子和解。
***
這次魏文杞離開之時,梁璎堅持送他。
他們在出府的路上卻正好碰到了回府的周淮林。
周淮林之前都是有意避開文杞,但這次因為沒有提前得到消息,才會這麽猝不及防地相遇。
但他面色不變,彎腰行了簡單的禮:“參見太子殿下。”
魏文杞點點頭,早在知道母親嫁給他以後,他就偷偷看過這個男人了,一開始,還因為他的面相兇惡為母親擔心。
可結果是連父皇都灰溜溜地把派過去的人撤回來了。
他于是知道了那兇相或許只是表象,就像父皇,總是那般溫柔,卻反而傷害母親最深。
“太子殿下這是要離開了嗎?”
“嗯,”魏文杞應了,“周刺史就不必相送了。”
周淮林沒有堅持,站去一邊讓開道路。
梁璎路過他時以眼神示意讓他先進屋,自己送太子離開,周淮林看懂了,微微點頭。
簡單卻默契的交流很快就進行完畢,将他們動作盡收眼底的魏文杞默默收回了視線。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但他知道,他對周淮林,是感激的。五年前不管自己怎麽哀求,母親直到離開之前,都沒有再見自己一面。
比起太子之位,他更希望待在母親身邊。
如今母親對他的态度能有這樣的改變,他知道,有周淮林的功勞在裏面。
無論是讓母親有了如今的幸福,還是讓他們母子關系緩和,他都應該感謝周淮林的。
沒有什麽,比母親如今能幸福更重要了。
***
太子離開了,跟着一起出來的清芷也辭行:“表哥都回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什麽打擾呢?”梁璎挽留,“留下來一起用膳吧。”
“得了,你倆只要在一起,誰能插得進去啊?”
最後清芷也還是笑着告辭了。
梁璎見她的馬車沒了蹤影才轉身,一進去,卻看見周淮林等在門裏。
“不是讓你先進去嗎?”
“等你。”男人一如既往地話少。
梁璎故意打趣:“你的禮呢?送了嗎?”
這一下準确戳到周淮林的窘迫點,嚴肅的臉上,難得有幾分尴尬:“算了。”
梁璎被逗笑了,又拉了拉他,男人怕錯過她的手語,雖然窘迫,還是重新看過來。
“送我,送我不尴尬,那人參我能吃很久呢。”
周淮林牽住了她的手,因為梁璎的手需要用來打手語,平日裏他很少這樣的,現在這是不想聽的意思了。
梁璎笑得更歡了,诶,真不禁逗。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