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犯禁

犯禁

倪薇示意秦之遇先進去, 很不耐地攬着謝懷隽到側方靠近洗手間走道的地方。

這裏沒什麽人,但不代表足夠隐蔽, 倪薇已經做好了責問的準備, 但對上他漆黑深邃淬着清寒的雙眼,想說的話卻卡在喉嚨裏說不出口,只能溫溫吞吞地解釋:“你不要誤會, 我真的不是單獨和他一起吃飯,有其他同學。”

話音甫落,倪薇又覺得沒必要這麽慫。畢竟她是規則制定者, 他是犯規的人。

倪薇稍稍挺起胸脯,“總之”二字剛到唇邊,只見謝懷隽攤開雙臂,垂眼低聲說:“抱一下。”

他這副模樣像是懇求,懇求一份寬慰。倪薇眼界輕眨, 有些懵。

看眼周圍, 确認沒有人能注意到, 倪薇才上前一步環抱他。

倪薇已經許久不像今天這樣抱他了, 主動擁過去才發現,他真的好高大好壯實一個人,腰身還很精瘦。

倪薇埋頭在他胸腔上, 感覺呼吸很困難,想掙脫開,謝懷隽卻始終沒松手。

“這裏人好多,你松開我……”倪薇甕聲甕氣, 下巴蹭起他的領帶, 眼底洇滿了幽怨。

謝懷隽垂眼看她被狹窄空間擠兌的面頰和唇瓣,喉結滾動了下, 按捺住想親吻的沖動,嗯了下:“吃完給我打通電話或者發個消息。”

擺什麽譜。

倪薇心底劃過一絲癢意,“哎呀”一下擺開他的臂膀,輕哼道:“我都還沒計較你突然出現呢,還要求這要求那兒,沒扣分就不錯了。”

“不扣分?”他捕捉到關鍵詞。

完蛋,裝大度裝過頭了。倪薇有些騎虎難下,很為難地含糊過去:“算是吧。”

“你快點兒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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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推半就下,倪薇總算把不告而來的大佛送走。

其實她也不是慫,就是好面子,何況這裏還有親朋好友,萬一謝懷隽發恨了忘情了對她行不軌之事,那她該怎麽辦。

倪薇剛回桌席,就有好事者打趣。所以他們剛才趁着她不在,肯定讨論過一輪。

倪薇不是很喜歡這種當做衆矢之的的感覺,态度平平淡淡,加之紀若盈一直在打哈哈,所以這part很快便揭過。

半個鐘頭過去,倪薇已然飽腹,眺眼不遠處的畫板背袋,心中五味雜陳,忽然懊悔沒有讓謝懷隽當回苦力工捎帶回去。

想到他,倪薇低下頭,給他發去消息。

剛發還不到三秒鐘,對面回應:【需要我幫忙搬畫袋嗎?】

看來他很樂意當工具人。

倪薇:“……”

她不矯情:【嗯,你上來吧。】

謝懷隽:【^ ^樂意效勞。】

倪薇心裏嗤了下,沒注意到玻璃窗反光裏的自己,唇角上揚了一分。

她提出要離開,其他人也跟着宣告散場。

倪薇本以為還得再等謝懷隽一會兒,不料剛到門口,就看到衣冠楚楚的他。

四目交彙的一瞬,聽到同學之間的交談,倪薇去拾起畫袋的動作不由得有些僵硬。

她還沒拉起肩帶,一只帶有白銀腕表的手便映入眼簾,直接單臂拎起畫袋,挎在肩上。

畫袋背在他身上,顯得體積沒那麽大,就是違和感強了許多。

他側身挪步,偏了偏頭,目光沉靜:“走吧。”

倪薇能聽見後方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聲,面頰微燥,扭頭和那些人招手示意,随後跟上謝懷隽走在他身側,小聲嘟囔:“好招搖。”

他們一同搭上直梯,因為畫袋太大,裏面的人不算多。

謝懷隽低眉瞥她,不鹹不淡:“接女朋友而已。”

他這話說出口,周圍人基本都聽了去。

有暗暗想要微信的人頓時洩氣,跟着看向旁邊那位明顯充滿學生氣的姑娘,滿眼不相信。

倪薇根本不知道周圍人的心思,但她知道,她真的很不喜歡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知曉情侶關系。

梯門一開,她不想理會謝懷隽,一句話也沒說的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一直走到商場出口,因為不知道車停在哪兒,倪薇才稍微等下後方的人。

但實際上謝懷隽腿長不嫌累,與她僅僅只隔了不到三步的距離。

倪薇還在生悶氣,一二三不到,謝懷隽出現得比直播間鏈接還快,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謝懷隽是有話要說,也看得出倪薇在等什麽:“車在外面,跟我來。”

倪薇瞪眼他,別別扭扭地跟上。

外頭天色已黑,沒什麽人。這一路上,倪薇都在持續輸出,小嘴叭叭個沒完,條規長違規短的,不知不覺間,已經給他扣上了十分。

這周謝懷隽也就掙了五十分,還是在周一到周五不聯系的情況下。

謝懷隽默默聽着,沒反對也沒附和,以親自開好的車門作為噤聲标志,但倪薇根本沒get到,還在車轱辘話來回講:

“要是別人知道了我們的關系,那我可怎麽……”

她坐在車上,剛準備收回腿,謝頭上方的安全帶便被謝懷隽拽下來,傾身彎腰扣到卡槽上。

倪薇的鼻尖擦過他略微帶刺的發絲,呼吸微窒,沒說完的話也消弭在空氣裏。

謝懷隽那只按着卡槽的手并未松開,以半包攬的姿态将她桎梏在身下,肩部的袖箍牢牢收緊,能看到襯衫下蓄勢以待的臂力。

他眼窩很深邃,黑沉的眉骨下傾一片陰翳,不茍言笑時總會讓人覺得肅穆、難以接近。

因為剛才的輸出量太大,導致倪薇很沒底氣,只能這麽愣怔地看他。

他擡手以指腹擦過她唇,垂眼逼近,鼻息間的熱氣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被按住的唇|.肉,逐漸不穩、厚重的呼吸聲,倪薇是切身能體會到。

靠得太近,氧氣攝入量不足,倪薇的意識正逐漸渙散。

謝懷隽以目光仔細描摹她,從濃密且彎的眉毛、再到纖長挺翹的烏睫、滢然好看的雙眼,鼻尖的痣,面頰、唇瓣,每一處每一寸,都極好地勾畫出他一周未見的面龐。

他從未如此想念過她,四個月也好,一個月也罷,一星期、一天,越是往後淪陷越深,一切的當下都是最思念的時刻。

“這一周的五十分,我用二十五分換一次吻。”謝懷隽嗓音很低啞,已經在忍耐的臨界點。

倪薇還不及用宕機的大腦去思考他在說什麽,洶湧強勢的吻便倏然襲來,攫取她最後的呼吸,将她溺入深海。

自從重逢起,他就總是吻她,偶爾帶有溫柔,但也只是在強勢的熱烈褪去後。

倪薇依舊無法跟進他的技法,尤其當唇齒相依,與他微熱的呼吸共舞交換。

如果她此刻正使用溫度計,水銀一定會爆表,事實上她已經像蒸騰的沸水。

如果只是止步于此,倪薇是能承受得了,可謝懷隽溫熱的掌心卻覆蓋在她圓領,捱着單薄的裏衣料子。

倪薇哪裏經歷過這種事,接吻的間隙,頓時哽咽得不行。

低微的呓語根本是火上澆油,謝懷隽雙眼微暗,供她呼吸的間隙,落下不明不白的話:“二十五分。”

話音甫落,他溫熱的唇再次襲來,重捱的指腹也加大力度。

倪薇眼睫輕顫,感覺車椅已經洇出了一大片水漬,汗淋淋的。

她伸手去抵擋謝懷隽的舉動,捶打、推搡,不論怎麽做,都無法将他徹底推開。

但好歹争取到了呼吸的機會,倪薇嗚嗚道:“扣分、你再這樣我扣分了。”

不知是否因為“扣分”一詞,謝懷隽才停下親吻的舉動。

倪薇還在恢複運氣規律,潋滟的雙眼迷離渙散,久久無法聚焦。

謝懷隽很想再親一親,她略微紅腫的唇、眼角,他忍下了,但并非因為“扣分”,而是這二十五分的報酬,只能在她可承受範圍內索取。

“慢慢呼吸。”謝懷隽用手擦過她唇邊的細絲,斂眉緩聲引導。

倪薇蹙眉偏過頭輕哼:“我看你根本不把規矩放在眼裏。”

謝懷隽心底淌過一絲笑,淡聲問:“怎麽會。”

他輕輕撥開淩亂的頭發,垂眼慢條斯理道:“五十分,我已經花光了,小姐。”

小姐、公主、孩子、管理者……他到底還會說出什麽羞人的稱呼。

倪薇分神一秒,緊皺的眉頭沒展開,還在消化他的話。

二十五分又二十五分,花光的五十分難道是在說他這周掙來的分數,都用在了親吻、揉那個……

可是這兩者怎麽可以相提并論?

倪薇捶了下他的肩,用手背擦唇:“你怎麽可以擅自認為,這是超額透支!”

“好了,你現在在我這裏是負分了,別抱我了,松開我……”

小姑娘綿軟的力度并不足以将他拒之門外,但謝懷隽知道,再過分下去,她恐怕會應激到不願說話,又或者說,已經應激了。

“注意腿。”謝懷隽提醒,确認倪薇坐在車裏,這才把車門反叩上。

砰的一聲,倪薇觀他從前窗繞到駕駛座,抽出兩張紙在臉上擦拭,雙臂抱胸,偏頭看向窗外。

謝懷隽啓動引擎,側目乜了眼她,心底淌過一絲意趣,把那方的車窗開了。

轎車緩慢行駛,空氣流通進來,倪薇舒心了不少。

“晚飯吃飽了嗎?”謝懷隽問。

倪薇不是很想回應。

“沒吃飽,晚上我再給你做。”他不鹹不淡道。

倪薇:“……很飽,不用。”

謝懷隽嗯了下,在光線的偏移下,鏡片微微反光:“下午一點半,我去你學校了,看你有寫生課,打算等下課再接你,後來你和同學一起去吃飯,我就在咖啡廳辦公。”

他以很平靜的語氣交代為何而來、自己又去幹了什麽,倪薇莫名聽出一絲“其實我沒吃飽但我想讓你知道”的委屈感。

奇了怪了,沒吃飯自己不會去吃嗎?在這裏裝什麽可憐賣什麽慘。倪薇心裏不以為意,悠悠地評價一句:“你好閑。”

前方還有幾秒顯現紅燈,謝懷隽沒去趕趟,不緊不慢地停下車,淡淡道:“是不忙。”

倪薇看眼他。

紅燈乍現,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嗓音低沉而輕緩:

“但很想你。”

短短四個字,倪薇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接茬,晚風好像不夠涼快,怎麽也散不去她臉上的燥熱。

轎車開雙閃停在樓盤底下,謝懷隽從後備箱撿起她的畫袋,手裏還拎着兩袋菜,明顯是準備今晚給她做飯吃。

自從在一起,他身上的人夫感就很強。倪薇也不好意思兩手空落落,兩三步跟過去,主動提過他手裏的菜,小聲說:“我今晚吃一點點就好。”

謝懷隽點頭,并未把袋子遞給她:“你不用拿這些,上樓,按電梯。”

“畢竟。”謝懷隽微微按着她的後背,目光沉靜綿長:“我還得把負分補上,再多掙些印象分。”

周圍的蟬鳴聲驟然下降一個分貝,倪薇心跳有些快,沒有答應,向前大跨步,開了門也不作過多停留。

進玄關,倪薇已經做好了與他分居兩室各幹各的準備。

謝懷隽将畫袋放到客廳,在去廚房前,從桌上拿了一份文件袋遞給她。

是很正式的那種文件袋包裝,上方還有第一醫院的标語。倪薇愣了下,擡頭看眼男人。

謝懷隽解釋:“是我的體檢報告。”

“我的身體很健康,各項指标都在标準之上,你想和我做的話随時都可以,我向你保證。”他的語氣不緊不慢,還帶了點說不清的深意,“手,口,杏器,我都會比你的玩具好用。”

倪薇已經不是第一天認識這樣的他,氣度光風霁月,穿得衣冠楚楚,說出的話露骨又下流,而且還是以平緩淡然、稀松平常的口吻。

倪薇不太能接受這樣的“好用”,她感覺自己和小兔玩具都有被冒犯到,于是立馬把手中的燙手芋頭拍到他胸膛上:“我不想,你拿回去。”

避免滑落到地上,謝懷隽接過了文件。

他的目光并未從她臉上偏移過一分,那雙藏着深淵的眼,深邃幽暗:“杏愛在情侶關系裏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很樂意服務你,只要你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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