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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

第二天一早, 天空昏昏沉沉，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傅繁出門時，看了一眼天氣預報。

天氣顯示：晴天。

傅繁坐上駕駛座, 打轉方向盤，給戚簡打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自動挂斷。

戚簡沒接。

傅繁納悶, 給戚簡打了第二個。

車子拐上大道。

戚簡接了電話，語氣冷漠，問：“幹什麽？”

傅繁蹙眉：“祖宗？”

他聽出戚簡的不對勁。

戚簡“嗯”了一聲。

傅繁降下車速, 問：“你現在在哪裏？”

戚簡沉默了一瞬, 擡眸看向坐在對面的女人，道：“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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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 戚簡就接到了母親楊舫的電話。

他們在戚簡家附近的咖啡廳見了一面。

戚簡原本不想去見她。

但是楊舫哭着說她實在沒辦法了。

哭得特別委屈。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 戚簡即便再對自己的父母寒心，也狠不下心對哭泣的楊舫不管不顧。

可是戚簡沒想到, 楊舫的眼淚, 竟然是為楊裕流的。

楊舫帶着楊裕, 兩母子坐在他對面，戚簡就像是個外人。

“誰給你打的電話？你父親？”

楊舫放下咖啡杯, 警惕的看着他：“你不至于蠢到把我帶小裕過來跟你見面的事兒告訴了你父親吧？”

桌子下，戚簡攥着手機的手不斷收緊。

他面無表情問：“既然你這麽不信任我, 還找我出來見面做什麽？”

有什麽意義？

“我……”

楊舫讪讪。

楊裕連忙解圍道：“哥，媽媽是為了你好, 也是為了我們好，你別這樣和媽媽說話。”

戚簡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氣氛一時間陷入沉寂。

楊舫緩過神來, 呼出一口濁氣，道：“戚簡啊, 你父親帶着私生子登堂入室，媽媽是看不過去的，你和小裕都是從媽媽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們才是最親的人，你……”

“你到底想說什麽，直說就行，我沒那麽多時間浪費。”

戚簡雙手抱胸，扭頭看向落地玻璃窗外。

外面的人行道上，綠色的樹已經開始枯黃。

秋風吹落黃葉，滿地蕭瑟。

路的兩邊，秋季盛開的菊花五顏六色。

金黃的四季桂剛被咖啡店家移栽到門外，澆了水。

一切都那麽蕭條，又顯得生機盎然。

楊舫唇角嗫嚅了幾下，看向楊裕。

楊裕接收到眼色，連忙順着戚簡的視線道：“哥，你也喜歡菊花嗎？我畫畫很好，出去采風的時候就很喜歡畫菊花……我能送你一副我畫的畫嗎？我一定給你裱好了……”

“要是沒什麽事。”

戚簡轉回頭，看着楊舫道：“我就先走了。”

說了半天說不到正題上，他不是來和這兩人敘舊的，也沒有什麽舊能敘。

楊裕被全程無視，臉色發僵。

楊舫不滿道：“戚簡，你這是什麽态度，你弟弟在和你說話，你怎麽能這麽沒禮貌？”

戚簡眼眸冰冷，一錯不錯的看着她。

“你……”

楊舫最終敗下陣來，軟了語氣，終于說到正題上，試探道：“我聽你父親說，現在戚氏集團的大部分股份都在你手上？”

戚簡抿唇，沒說話。

楊舫見自己說對了，忙道：“媽媽只有戚氏集團三點股份，這對媽媽來說太少了，根本不夠維持媽媽的日常生活，你看能不能……”

“要多少？”

戚簡漠然問。

“三十……不，不，三十二，媽媽不要很多，你七十多點的股份，分媽媽一小半就行。”

楊舫眼底的激動幾要隐藏不住：“戚簡啊，你看，我們是母子，跟你父親不一樣，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是媽媽的兒子……”

戚簡眼底掠過冷意，緩緩揚起唇角。

無論是他父親，還是他的母親，惦記的從來不是他，而是他手裏的股份和錢，還有那些權勢，地位。

楊舫瞅着他臉色不對，忙補充道：“媽媽不是真想要你的，你等媽媽拿了下個月的分紅，手裏的資金周轉過來，媽媽再把股份都還給你，好不好？”

戚簡定定望着她的臉。

心中五味雜陳，複雜煩亂。

這女人到現在，還在拿他當小孩兒哄騙……

戚簡已經不想問，你既然那麽缺錢，為什麽不直接問我拿錢，而是要我手裏的股份周轉……這種話了。

楊舫還以為他還是小學時候，還是那個對父母充滿孺慕，言聽計從的小孩子。

“戚簡？”

楊舫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忍不住皺眉問：“行不行你倒是出個聲啊？！”

“媽媽。”

楊裕連忙拉了語氣不好的楊舫一把，陪笑道：“你別跟哥哥生氣，哥哥還在考慮的，你等哥哥先考慮好，畢竟這也不是能兒戲的事，對吧哥？”

戚簡緩緩站起身，将靠近桌子邊緣的咖啡杯推進桌子裏面，道：“戚氏集團旗下涉及那麽多産業，母親為什麽不要？”

随便一個小小的子公司，每年的業績都夠她花銷有餘了。她想要整個戚氏集團的股權，打的什麽算盤，太過明顯。

楊舫臉色難看：“你現在是在質問我？”

戚簡想離開的腳步一頓，垂眸看她：“如果我說是呢？母親想怎麽着？要和我斷絕母子關系嗎？”

戚簡覺得可笑，語氣裏帶了淡淡的嘲諷。

“哥……”楊裕臉色大變。

楊舫猛的一拍桌子：“戚簡！你這個白眼狼！我讓你照顧你弟弟，你不肯，現在我這個當媽的想求你幫忙辦點事，你也不肯，你還有心嗎你？啊？你這個……”

“我幫。”

戚簡驀地打斷她。

楊舫愣了愣，反應過來，連忙揚起笑：“真的？這才對嘛，你跟你弟弟血濃于水，你們就該相互……”

戚簡盯着她，冷漠道：“我可以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轉給戚奇。”

“好好！”

楊舫大喜，腦子反應過來他說什麽之後，臉色瞬間僵硬，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說什麽？！”

戚簡不想再給她重複一次，面無表情的把緊攥的手揣進褲兜裏。

楊舫破口大罵：“那是你父親的私生子，那是雜種！你認那種玩意兒當弟弟？戚簡，我看你是瘋了！”

戚簡譏諷的冷“呵”一聲：“你的私生子，對我來說也是雜種。”

說完，戚簡冷冷看她一眼，轉身離開咖啡廳。

“戚簡！”

身後，楊舫憤怒尖銳的怒吼：“你給我回來！”

咖啡店裏的人一直在偷摸看向他們這邊。

許多人悄悄豎起了手機錄像。

戚簡不在乎，面無表情出門。

他沿着種滿秋菊的人行道，走出好遠好遠。

空氣中偶爾有金桂香氣彌漫。

戚簡漫無目的，走到一處公園，在公共椅子上坐了下來。

雙手緊扣，放在大腿上，骨節發白。

褲兜裏，手機一直在震動。

戚簡不知道自己在公園裏坐了多久。

一陣劣質香水味被風裹挾過來，眼前出現了一瓶水。

林妤妤怯懦的望着他，眼底滿是小心翼翼和心疼，道：“戚，戚學長，你還好嗎？你……你喝點水吧？我沒有惡意的，水是我剛從便利店買來的，冰涼，也許可以讓你舒服些……”

戚簡沉默了一瞬，接過她快要怼到自己臉上的礦泉水，道：“謝謝。”

林妤妤舒然一笑，在他身側坐下來，溫柔道：“我今天難得請假沒去上班，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

她在沒話找話。

但是戚簡并沒有跟她交談的欲望。

林妤妤只好小心翼翼的催促他：“你，你喝點水啊？”

戚簡捏了捏礦泉水瓶。

他在外面，一般不會碰別人主動給的任何食物。

今天也沒帶助理和保镖……

戚簡猶豫了一下，出于禮貌，還是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嘴裏的苦澀被冰涼沖散。

林妤妤笑得燦爛，連忙邀請道：“我知道附近有地方蠻好走的，學長，你要不要跟我去散散步？這樣也許能讓你的心情好受點。”

“不用……”

戚簡話到嘴邊，想到什麽，摸了摸褲兜。

錢包沒找到，倒是掏出來手機。

傅繁的電話正好打過來。

戚簡蹙眉，接起：“幹什麽？”

傅繁語氣有些不好：“你在哪裏？”

戚簡沉默了一瞬，道：“在公園……”

“等等，我看到你了，坐在公園椅子上？”

傅繁低低喘着氣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出來。

戚簡耳朵有點發癢。

他“嗯”了一聲，就聽見傅繁在身後叫他：“祖宗。”

戚簡應聲回頭，傅繁匆匆忙忙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整個人倒在他身上，大口喘息。

溫熱的氣打在戚簡脖頸處，又酥又癢。

“你……”

戚簡張了張口，忍不住推他：“傅繁。”

傅繁得寸進尺環抱住他的脖頸，埋頭喘了一會兒，着急又無奈道：“你出來就出來，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還不告訴我你去哪兒了？”

戚簡抿唇，看向旁邊的林妤妤。

傅繁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蹙眉：“她怎麽在這？你們倆約好……”

“不是。”

戚簡冷聲打斷他：“湊巧遇見。”

他的語氣略有些急切，像是怕傅繁誤會了似的。

傅繁狐疑的盯着林妤妤：“你來幹什麽？跟蹤戚簡？”

林妤妤一驚，連忙擺手：“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傅繁。’”

戚簡低低警告一聲。

傅繁冷哼，胳膊卡緊了戚簡的脖頸。

宣示主權，排斥林妤妤的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