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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葉籬話中的深意，聞簌委實……

沒有聽懂。

她并未多言，順着葉籬手指的方向遠眺，峰頂的觀景臺依稀可見人頭攢動。

葉籬說得沒有錯，主峰的風景的确較次峰更美，可是有什麽重要呢？聞簌在意的從不是這山間令人目酣神醉的風景。

她在意的，是陪在她身邊的口口聲聲害怕這裏卻來爬山的姑娘。

“你若是不喜歡爬山，以後，我們便不來了。”聞簌斟酌道。

“我沒有不喜歡，聞簌。”葉籬曉得自己方才的話，聞簌八成是未能聽懂，她沒有再解釋，閉上眼專注地感受着屬于山的獨特氣息。

“你喜歡山，我便陪你去觀山，你喜歡水，我便陪你去拜水。”聞簌從背包中拿出水，遞給葉籬道：“我……”

聞簌聲音越來越小，随後湮沒在山中。

我喜歡陪你看遍秀麗山河。

我喜歡陪着你。

我喜歡你。

簡單得只有四個字的語言，聞簌卻說不出口。她懊惱地背過身整理包，不想讓葉籬瞧出一點情緒。

“回去吧。”葉籬無聲地嘆了口氣。

下山的腳程比上山快了許多，兩人抵達山腳時還未到正午時分。

和導游告別後，兩人便坐上了回程的商務車。

回程路上，葉籬沒有再打開平板，而是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

聞簌不确定葉籬有沒有睡着，也不忍心打擾她，只不動聲色地盯了她一會兒。

“聞簌。”葉籬閉着眼，忽然出聲道：“你喜歡我什麽呢？”

葉籬問得直白，聞簌措手不及，許久未出聲回應。

“是不是說不出來？”葉籬猛地睜眼，眸中哪見半分睡意，“聞簌，其實你并非喜歡我。”

“你只是沒有被別人拒絕過。”葉籬不給聞簌反駁的機會，自顧自地說道：“如果相親那日是我如期赴約沒有拒絕你呢，你還會像現在這樣追我麽？”

“聞簌，你不會的。”

“你只是，不甘心罷了。”葉籬扭過頭，草率地替聞簌下定論。

不甘心麽？

聞簌當然不甘心。這種情緒自上一世離婚便存在，一直延續至今。

可這與她喜歡葉籬并不沖突。

或者說，正因為她喜歡葉籬，才會覺得不甘心。

上一世的種種不可追，她聞簌再不甘心也只能罷手。但這一世不同，她們還有機會。

“你上次講的那個故事裏，那個小姑娘執着地想讓小朋友記住她，是因為不甘心麽。”聞簌問道，她不急着反駁葉籬。難得有機會，她想更了解葉籬對待感情的看法。

“不是。”葉籬如實道：“她只是識人不清，一直活在幻想裏。”

“所以幻想打破，她便放棄了？”

“是。為什麽突然問這個？”葉籬不禁疑惑。

“因為我有疑惑，所以我會問，會事無巨細，刨根究底。”聞簌攤攤手。

“可是葉籬，你問過我的問題卻都早早替我安排好了答案。”聞簌直直盯着葉籬道，“你從沒有問過，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葉籬，你憑什麽，妄自揣測我？”聞簌語氣幽怨，眼神中有隔了兩世的涼意。

聞簌知道自己現在質問一無所知的葉籬毫無道理，可她控制不住。

她不禁想，倘若上一世，葉籬對她的所思所想一無所知，甚至有所曲解呢？

倘若上一世她自以為彼此的心照不宣，其實都是葉籬的隐忍不發呢？

倘若……上一世她沒有意外離世，而是發出了那條複婚的信息，葉籬會不會如同現在一般，淡淡地對她說：“聞簌，你只是不甘心罷了。”

熱意沖上眼角，聞簌眨眨眼，努力消化憋在心中無法言說的憤懑。

她氣葉籬的不坦誠，但她更氣自己，氣那個上一世，遲鈍地以為葉籬懂她而不需要直白說出口，憑白消磨赤誠姑娘的真心，蹉跎四年的自己。

與其诘責葉籬憑什麽無端揣測，不如扪心自問，聞簌，你做到了麽？

你做到，把自己的心意，毫無保留地坦白給心愛的姑娘知道麽？

聞簌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對上一世的無力和挫敗感，鄭重道：“葉籬，你剛剛問的問題，我來正式地回答你。”

“你說得對，如果相親那天你沒有拒絕我，我大概不會比現在更主動。”

“但是我很慶幸，現在是我在追求你，而不是等你來遷就我。”

“我喜歡你。”

“可我現在沒辦法說清我到底喜歡你什麽，因為我也在探求一個答案。”聞簌輕輕地笑了一下，續道：“我想知道，為什麽人海茫茫，聞簌非葉籬不可。”

“我的确不甘心，我分明做好了花一輩子的時間，去研究你我的因果，你卻連申請關于愛情課題的機會都不給我。”

聞簌的眼眶上挂着一抹薄紅，聲音也有些細微的抖動，但她的眼神堅定又炙熱，燙得葉籬心口一顫。

“你喜歡……我？”葉籬不确定道。

有些話只要說出口一次，便不會再覺得困難。聞簌點點頭，承認道：“是的，我喜歡你。”

“只喜歡你。”

葉籬沉默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附上聞簌的眉眼。

清雅的木質香氣瞬間安撫了聞簌一顆惶惶跳動的心。

“滴滴，祝賀您達成系統任務！獎勵已計入您的生命賬戶，請注意查收！”

随着系統提示音的響起，身旁的葉籬輕聲開口：“聞簌，你為什麽非要等到今天才告訴我呢？”

聞簌被葉籬蒙着雙目，此時瞧不見葉籬的表情，但失去視覺的她此時聽覺更為靈敏。她聽出葉籬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她很難過？

她為什麽會難過？

聞簌暗自忖量，細細琢磨葉籬話中的含義。

難道是表白的日子沒選對？

……壞了！

聞簌猛地握住葉籬擋在眼前的手，着實吓了葉籬一跳。

“你聽我解釋！”聞簌急道。

“怎麽了？”葉籬不解道。

“我不是特地選了愚人節這天，才對你表白的！” 聞簌慌忙解釋：“我喜歡你，跟愚人節真的沒有半毛錢關系！”

“……”

那天晚上，聞簌倒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卧室屋頂的天花板。

白日裏葉籬的笑還回蕩在耳邊：“哦？原來今天是愚人節啊。怪不得聞老師膽子這麽大。”

“算了，這些話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說一次。”聞簌洩氣道。

“不用了聞老師，我已經當真了。” 葉籬盈着笑，忍不住揉亂了聞簌額前的發：“你讓我好好想想吧。”

……

“滾滾。”

“我在~”

“她當真了是什麽意思？”

“她不會把愚人節當真了吧？”

“她說讓她好好想想，她需要想什麽？”

聞教授疑問三連。

“……”系統無聲地在聞簌的面前放出一排白眼的表情後，才道：“當然是想要不要和您在一起啊！”

“不會的，她想這個做甚。”聞簌斬釘截鐵道：“我都沒有問葉籬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滾滾摘出重點，震驚道：“親親，您只打算表白，卻沒考慮在一起的問題是嗎？！”

“滾滾，音量調低一點。”聞簌捂住受傷的耳朵。

“不能，您個渣渣！”系統的音量不減反增。

“……滾滾，我不是沒考慮。”聞簌無奈道：“只是，這一次我想讓她先好好認識我。”

上一世，兩人憑着各自對感情的期待，倉促地結合，卻付出了慘痛代價。

仔細想來，無論是葉籬，還是聞簌自己，都沒有更認真地打磨這段感情。

那麽這一世，只要葉籬不排斥她，聞簌不介意把節奏放緩一點，一步一步地靠近葉籬，讓葉籬了解自己，信任自己。

雖然眼下和系統綁定的生存期限還是個問題，但只要有葉籬在，聞簌便不擔心完成不了任務。

“滾滾，這一世，我不想唐突了我的姑娘。”

周二的早晨，電影《返校》如期舉行開機儀式，劇組人員悉數到場。

聞簌清楚地記得上一世，葉籬憑借這部戲斬落最佳女演員獎，為日後的大滿貫之路做下堅實鋪墊。

但上一世聞簌沒來觀看開機儀式，那會兒她正為新課題尋找合理的試驗方案而忙得焦頭爛額。

重活一世還是有很多好處的，比如上一世的科研困難在今日的聞簌看來已經不需要再花費更多的心力。但是，上一世過于順遂的情感經歷卻需要在這一世好好積累揣摩。

如果把感情作為人生的課題去鑽研，想來并不比科研輕松多少。

聞簌到的時候，開機儀式已準備就緒，葉籬也換好了戲中的裝扮。今天應是拍主角學生時代的戲份，所以葉籬的妝造格外有青春的活力。

昨晚聞簌有提前告訴葉籬自己想觀看開機儀式，所以葉籬向劇組打好招呼，今天放聞簌進來劇組的取景場地。小助理看到聞簌後，第一時間過來打招呼：“聞老師好，我是籬姐的助理馮暢。”

“你好，暢暢。”聞簌語氣和善，還帶着一絲熟稔。

上一世聞簌不願意打擾葉籬拍戲趕場，常私下與小助理馮暢聯系，确認葉籬是不是在忙。馮暢知道葉籬重視聞簌，不敢輕慢，因此對聞簌知無不言。久而久之，兩人便熟悉起來。

“葉籬今天戲份多嗎？”聞簌關心道。

“不算多，今天籬姐有四五場戲，順利的話晚上6點左右就可以拍完。”

“嗯。”

……

與馮暢時不時聊兩句的聞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瞧着提前架好的機位設備有種說不清的熟悉感。

開機儀式結束，聞簌都沒回憶起來為何會覺得場景似曾相識，直到葉籬朝着聞簌這邊走來。

不知是誰先被腳下的線絆了一下，葉籬身後的幾名演員站立不穩，手下意識伸向葉籬的後背借力。

葉籬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推了一下，人驟然撞向前面裝好攝影機的拍攝架！

聞簌行動比反應更快，三步并做兩步，在葉籬摔倒前趕緊托住了葉籬，後背重重地磕在了笨重的攝像機和三腳架上！

作者有話說：

婚後。

聞教授後悔：我們能早一點在一起多好？憑白浪費時間。

葉影後挑眉：哦？

聞教授：早知道表白的時候就問你要不要結婚了。

葉影後順着回憶：确實。如果表白的時候就結婚……

聞教授目光晶亮：會怎樣？

葉影後：那我們每年的紀念日都是愚人節，多有意義。

聞教授：……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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