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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宜安本以為這步搖是楚恒賜的東西,不然喻寧不可能此時從禦前離開。
但這答案與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喻寧的家鄉嗎?
宜安是江南人,身邊的河湖小溪常見,也見過些貝類,但卻不知這形狀的也是貝殼。
她盯着那喻寧的笑,也笑了笑,但開口的話語卻不溫情,“那就勞煩公公代臣妾謝過陛下,妾身會好好保存這釵子的。”
一句話就把這件事定了論,否定了喻寧把釵找出來的不易。
喻寧知道這是在折磨自己,但他覺得挺好的。他本就配不上宜安,這樣折磨…就挺好的。
“奴才定當傳達。”喻寧行禮後就退下了。宜安說得沒錯,他還得快些回皇上那邊呢。
殿內只留了宜安面無表情的對着妝奁輕撫鬓旁的流蘇。
宮中的國宴或是家宴,均在太和殿舉辦。
宜安知道除夕家宴自己不是主角,也省着力氣去招搖,反正今日無論聖上怎麽看她,都不可能留宿禦景軒。
慎嫔還在禁足,除夕家宴當然不可能有她,除此之外後宮低位分的倒是都來了。宜安的位分不高,但後宮本也沒幾個人,她也被安排在了第二排。
一旁就是比她高一階的何貴嫔,倒是不算難捱。
而她們的對面則是些王爺和诰命的宗族親眷,還有些重臣攜妻前來。眼看着時辰要到,那些王爺之類的基本已經落座,宜安掃了兩眼就沒在意。
她在看那主位空着的位置和她們這些妃嫔空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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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太極殿前,喻寧的心腹給她傳信了。說是賢妃身邊的子秋去找了皇上。
這就是說,眼下皇上應是已經知曉賢妃有孕一事了。那就不知楚恒會和皇後前來,還是和剛有孕的賢妃同來了。
這不是無聊,而能讓她更熟悉楚恒這人。
若是皇後的話,就代表楚恒還是個理性的人,拿自己皇家的面子放在首位。若是賢妃的話,則是以自己的喜好為首,也告訴了她這子嗣的重要性。
這個選擇她不知該猜什麽。想直接等着楚恒公布最終的答案。
“妹妹這身衣裳真是好看。”正想着,旁邊就有人搭了話。
“貴嫔姐姐謬贊,就是不想那麽打眼罷了。”宜安也不想讓這不知敵我的人繼續揶揄自己,“不知皇上會不會和皇後一起來了。”
“帝後當然要一同出席。”何貴嫔笑了笑。
“那賢妃姐姐是路上耽擱了嗎?”
何貴嫔眼神也轉了轉,這才明白宜安在說什麽。可到底她還不想在明面上被人看了和自己的表姐的笑話。
“除此之外,這太和殿內還有個位置空着,妹妹可猜得到是誰?”
等着楚恒給自己答案的宜安眼神也轉了轉,在對面的首排看到一個空着的位置,能被排在這裏的只能是王爺了。
“姐姐說的皇後一旁的位置?”宜安用手指了指。
“正是。”何貴嫔也沒賣關子,“那是襄王的位置。”
“襄王?”宜安沒怎麽聽過這個名字。
“要說鎮西王是這異姓王中最骁勇的,那襄王就是皇室中最常去外征戰的。并且他還有一個最不同之處。”
“他是太祖皇帝的私生子,未入玉碟的那種,但确實是皇室子弟,算是皇上的小皇叔了。”何貴嫔似是也知道這是在說別人的閑話,聲音也低了些。
“未入玉碟?”
所有皇族子弟在出生那一刻就要被載入玉碟中,這是皇室的象征,尤其是對于牽扯到皇帝寶座這一脈來說更甚。
未入玉碟就代表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利。這可能就是為何楚恒那種性格的人能放心讓一個王爺親自領兵的緣由吧。
“皇上駕到!”
喻寧的聲音打斷了宜安的思緒。
但也想了下,這王爺敢在皇上之後來,真是膽子夠大的。
以及她好奇的答案也出來了。
“平身吧,此乃家宴無需拘禮。”
皇上、皇後和賢妃三人是一起到的。
宜安心裏咂摸了一下這是何意,但……這就已經是給賢妃擡位了。
這是她頭一次參加家宴,看什麽都覺得新奇。之前的她在雲煙閣的地位也不高,這種年節時候一般都是偷偷溜出宮門,和馨月找個沒人的位置偷偷看通天臺那邊的煙花。
如今身份不一樣了,雖有了別的趣味,但也沒有那時候的悠閑了。
随着帝後的到來,這太和殿也算終于熱鬧了起來。
皇上左邊坐着皇後,而賢妃坐于右側妃嫔的首席,這是妻妾的區分,也是無論如何邁不過去的坎。賢妃的表情淡淡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喜意,但不是像是對着這節慶的。
各種憐人舞姬扭動着身子,一晃一動都是韻味,直接抓過了宜安的視線。
楚恒落座後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二排的女子。
時下是年節,宮中各處都張燈結彩的,從後妃到各宮的宮人,誰不是盡量穿得喜慶些?只有這女子,穿的一身淡藍色小襖,頭上除了些珠花點綴外也只有一釵步搖。更襯得整個人在這太和殿的不同。
好似投入火裏的碎冰一般。
楚恒又看了眼旁邊的賢妃,後宮能有人有孕,他自然是歡喜的,但卻還是有些……忌憚。
賢妃懷了孕,那前朝的鄧家會不會有了倚仗?會不會逾矩,恃寵而驕?這些他都不知。但他明白一旦有了皇子,就算鄧家恃寵而驕,除非動搖國本的大事,否則他應是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這種對自己的了解讓他有些煩悶,就好似有把柄被抓住了一樣。
若是宜安生下皇子的話,會不會好些?這莫名闖進他的腦海中。
若是有了孩子,會不會和她一樣地乖?若是個公主的話,稍稍長成時會不會和她一樣會撒嬌?
她如今年歲不大,又是适齡,想來應該很快會有孕吧?
等到懷了孩子後,她應該也有了……把柄了吧?
楚恒自從上次從這女子處發現了自己動心後就有些怕她。原因是突然發覺這女子沒什麽欲望。
在這宮中,有欲望的人反而好拿捏。就像是喻寧,只要用首領太監這個職位吊着他,那就能好好為他辦事。
後宮其他女子也是,都要為了前朝的母家活着。無論後宮有多腌臢都要受着。可宜安不是,他沒有可以拿捏她的東西。
這讓楚恒覺出一陣的不安。
宜安在他面前很乖,但他能覺出那是裝出來的。可這女子已經讓他動了心,那就不可能放手。
位分、地位、權勢、金銀,宜安想要什麽他都能給,但他卻也知道這人不是想要這些。
而更讓他嫌惡的是,他這個九五至尊竟然想到了通過孩子把人綁住。
“今日借着除夕家宴,剛好有一大喜之事。賢妃妹妹懷了身子。”這事隸屬後宮,皇後見皇上沒有主動提起的意思只能由她說了。
皇後有皇後的責任。
說完笑着掃了眼賢妃,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後嘴角的笑意又大了兩分。
賢妃不适合有孕這事,她恐怕是整個後宮除了長樂殿外最清楚的人。皇後有皇後的責任,也有皇後的地位。
賢妃有孕不在她的計劃內,但這件事卻很有意思。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
這種喜事雖在某些人心裏不值得高興,但這是不能顯露出來的。
皇後這話音剛落,整個太和殿就紛紛給賢妃道賀。一時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宜安也裝模作樣敬了杯酒,這整個太和殿的笑臉都讓她覺得虛僞。
楚恒看着那因為一杯酒就臉紅的要滴血般的人,這抹風情也給那本就不俗的顏色增添了些嬌豔。勾人的溫韻隐隐不散。
楚恒喝了杯涼茶。
被人敬着的賢妃不是沒察覺到皇上剛才盯着她身後都要化為實質的目光,但只是從嘴角擠出抹笑意,依舊昂着頭接着接受別人的賀意。
皇上那眼神宜安沒察覺到。此時整個太和殿都亂糟糟的,她正忙着給剛剝了果子的手找手布呢。
“襄王殿下到!”
外間太監的聲音讓這不停的道賀中止了,宜安的視線也朝殿外看去。
她有些好奇到底是何人敢比皇上還晚來,但見到那人的下一刻,宜安差點把手中的布撕開。臉色也霎時變白,指尖握得死緊。
她覺得當了主子後的家宴還是有些不好的,就算是震驚也沒法子表現出來。
更何況她已經不是震驚了,而是想逃。
她察覺到一股視線,不是那人,不是皇上,而是站在一旁斜看着她的喻寧。
她頂着那慘白的臉色也回望了去,不知道該做什麽,就那麽直愣愣看着。
從外殿走來的那人,雖然是皇上的皇叔,但年歲并不大,看樣子應該和楚恒差不多年歲。劍眉星目,俊俏非常。可能是經常戎馬的緣故,多了幾分肅殺之意,這種凜然又與這人本身的氣質相輔相成。
“皇侄,臣來的不算晚吧?”聲音有些和氣質不匹配的輕佻。
而楚恒則像是很熟悉這人一般,“來了就坐吧,咱們的襄王殿下來多晚都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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