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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聖上翻了雲煙閣的牌子,但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回了長信殿,甚至還把慎嫔身邊的一個宮女罰到了慎刑司這事,還沒過一個時辰就傳遍了後宮。
“主子,成了。”馨月有些欣喜地報告那個坐在妝奁前,尚未摘下頭飾的女子。
宜安沒回頭,望着鏡中人,“讓慎刑司的人關照關照流雲,別讓她死了。”
“奴婢早就打點好了。”馨月臉上的笑止不住。
之前在雲煙閣的時候,慎嫔主子不是一個多愛罰宮人的主子,但她們到底是奴才,活得戰戰兢兢是常事,有時候免不了當主子的出氣筒。
像是琉璃和流雲那種大宮女還好些。更遠些的外殿那些粗使宮人,主子也打不着。但像是她和宜安這種可就慘了,她們是最常被罰的。
她對慎嫔沒有怨念是不可能的。眼下倒是有種大仇得報的爽快。
“奴婢幫主子解發。”馨月來到了宜安後面。
“再等等……”
“主子?”馨月不知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皇上會不會出了雲煙閣直接來禦景軒,所以先等等。”
宜安是設計這個局的人,而這招請君入甕那慎嫔也接了下來。
可她不知其中的細節,也不知雲煙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更加猜不透的就是皇上是怎麽看她的。
宜安不是白眼狼,楚恒對她的好當然是記得住的。
可有些東西不能這麽單純地計算,楚恒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皇上,他的後宮也不是其他的府裏,而是與前朝緊密相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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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無論今日皇上怎麽生氣,只要前朝的禮部不倒,她做的一切也不過就是讓慎嫔惡心惡心罷了,起不到什麽實質的作用。宜安此時才是真的感覺到前朝無人究竟有多麽麻煩,就算她鬥倒了慎嫔又怎麽樣?
宮妃的利益與前朝的母家有所牽扯,那麽做了錯事自然也可以向母家追責。可這種情況少之又少,且一定會是大事。慎嫔的輩分比她高,就算是捕風捉影也不會罰得如此狠。
又過了會,還不見禦景軒外面有什麽動靜,宜安才讓馨月把頭上的珠釵卸下,今日皇上不來也好,但明日她卻是一定要見到楚恒的。
第二日在坤寧宮,慎嫔得罪了皇上這事兒又被不少的人聊了聊。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何事能引得皇上生的這麽大的火,各自說了說也就散了。
宜安從坤寧宮出來就往禦景軒走去,沒走兩步就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回身發現是何貴嫔。
這段時間她都常在請安後和皇後再待一待,起碼她現在要搭上皇後這棵大樹,不可能有人出來得比她還晚,那只能是專門等她的了。
“貴嫔姐姐。”宜安曲膝行了一禮。
“宜妹妹有事嗎?”
宜安往四處看了看,各宮的宮人早就散了,只有她們兩個人和各自帶的宮女,“回去也無事,姐姐要不要陪我逛逛禦花園?”
年節剛過,積雪初融。禦花園的石路也有些滑,不是個時候逛逛的好地方。
“這路可真是夠滑的。”宜安沒忍住說了句。
“是啊,賢妃姐姐可千萬不能來禦花園。”
宜安看了眼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女子,扯了扯嘴角但到底沒笑。
她之前和這人聊過一次,也是在禦花園,也是何貴嫔把她叫住,說了賢妃不喜她一事。也讓她頭一次知道了在後宮究竟要怎樣活着。
她知道何貴嫔不喜歡賢妃。那賢妃視她為眼中釘,可是她與何貴嫔之間的關系卻也沒有就此拉近。不像她和皇後一般。
何貴嫔在宮中要仰仗自己的表姐才能活着,但和宜安沒有關系。而此時她卻不知究竟是為何事找她了。
“妹妹好手段。”何貴嫔的臉上滿是贊賞。
宜安卻笑不出來。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慶賀自己又升了位分?還是知道慎嫔被皇上的厭惡有她的插手?亦或是已經明确地知道雲煙閣究竟發生了什麽?
“姐姐這話是何意?”宜安裝作聽不懂。
何俪不想和宜安撕破臉,也沒有什麽真的目的,“妹妹能攏住皇上的聖心,怎麽不算好手段?”
宜安也笑了起來,但心中的驚雷不敢落下。何貴嫔這話八成不是真的,可能是正和她打什麽啞謎。她不能承認,也不能無緣無故甩了她的臉子。
兩人各有各的算計,各有各的機鋒。說了兩句便也散了。
“主子,何貴嫔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宜安臉色有些晦暗不明。
距離他們二人上次在禦花園小論才兩個多月,那時她雖對這後宮不甚了解,但也能和這何貴嫔聊上幾句。這兩個月的時間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宜安對這後宮的忌憚也多了幾分。
了解得越多,她越發不能袒露心扉。不知道是好是壞,但這是事實。
“先回去吧。”
結果剛往禦景軒的方向走了沒多久,就又看到了前來的喻寧。
“宜主子,皇上來禦景軒,讓奴才來尋您呢。”
“走吧。”她說。
昨天那件事情已經被楚恒知道了,昨晚沒有直接來禦景軒找她,宜安還覺得有些奇怪。她眼中的楚恒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這事又實在說不上是小事,本以為是生了大氣,她昨日在睡前還想了想是不是自己賭錯了。還想着今日回去負荊請罪的,又被何貴嫔絆住了腳步。
然後……
喻寧親自來找自己……
這可不像是皇上生了氣才會做的事。
“流雲昨日可有跟皇上說了?”
“聽着撿了重點的說了,皇上那樣子應該是不信的。”喻寧對楚恒的了解不會比這後宮的嫔妃少,可如果楚恒要是沒有信,這剛下朝就奔着禦景軒……
“兵來将擋了只能。”宜安也想到了這點。
走到禦景軒,宜安讓馨月和喻寧都在門口守着,她自己進了正殿。
無論如何,楚恒不問,她就不能辯解,也不能表現出自己知道這件事情。
“臣妾參見皇上。”宜安對着那在榻上的男人盈盈一禮。
“起身吧,剛從禦膳房給你拿了些點心來。”楚恒指着桌上多出的那盤點心。“昨日在雲煙閣嘗了嘗,估摸着你應該喜歡。”
宜安起身看了眼那盤子,不太懂這是什麽意思。
“皇上,”語氣怯生生的,“慎嫔姐姐可有對您不敬之處?”
楚恒眼睛一轉,“怎麽說這個?”
“後宮都傳遍了……說是慎嫔姐姐不知怎麽惹了皇上。”
“這後宮嚼舌頭的真是不少啊……”語氣有些冷。
宜安立馬就再跪了下去。
楚恒笑笑,“你這麽緊張做什麽?莫非知道雲煙閣發生了何事?”
“妾、妾身不知。就是覺得皇上可能氣還沒消……”
“沒消也不會沖着你發的。”楚恒伸手把人拽了過來,攬到了自己懷裏。
“皇上……”宜安的語氣也弱了下來,“皇上有什麽氣,還是對着妾身吧。這宮裏的宮人已經夠苦的了。”
“呵,朕的愛妃真是仁愛。”
宜安趕緊給自己辯解,“臣妾不該置喙皇上的事,就是想到了之前在雲煙閣當差的事情,一時失言。請皇上贖罪。”
楚恒嘆了口氣,把人拉了回來,看着那在懷裏垂頭的女子,看着鼻梁上那顆在光的明暗交界的小痣。
想要什麽樣的女子,就得自己養出來。喜歡她鬧、喜歡她笑,就不能在她玩鬧的時候喝止。又想到了昨日在雲煙閣窺探着他的自己,這禦景軒此時沒有他。不知是因為白日那人不出現還是他此時沒有戒心。
“罷了,是朕讓你想到了傷心事。”
這種主動低頭倒是讓宜安覺出奇怪,但也不敢說什麽。
“之前在雲煙閣受過欺負?”楚恒問。
“慎嫔姐姐那時候對臣妾不錯的,不過那時畢竟是做奴婢的,下人在這宮裏哪有不受委屈的?主子有的時候在外邊被人欺負了,也只能責打宮人了。”
“她打過你?”楚恒摟着宜安的手臂用了用力,眼神也有些暗。
宜安膽子大的撫上了楚恒的眼睛。
“皇上應該也不少欺負宮人吧?後宮主子都會做的事情罷了,宮人們的命本就不值錢。”宜安想到了初見喻寧的事,臉上倒也真浮現兩三分愁容。
“你膽子倒是大。”男人不知道是在說宜安的話,還是她的動作。
她把手放了下去,但還沒收回就被楚恒抓了過去。
看着男人玩着她的手,也沒什麽其他的意思,宜安就接着說;“皇上剛才還說那些宮人嚼舌頭呢。這不是欺負是什麽?主子都只願意相信他們相信的,認為這個宮人做了壞事那就不需要查了。”
楚恒看似不在意地玩着宜安的手,但耳朵沒有松懈。
他想到了宜安被慎嫔污蔑的時候。也想到了這女子眼下做主子了,那這禦景軒應該不似其他宮裏那麽腌臢。
“你說得對,朕以後不會了。”
他早就知道宜安說的是什麽,之前沒把這後宮裏的小事放在心上。不過若站在宜安的角度,楚恒确實也更理解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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