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帳外厲馬秣兵,帳內卻暧昧纏綿。
王安本是來給表兄彙報下大軍與漢王兵将的最新進展,一撩簾子只瞧見趙四平裹得跟個殘件布俑,大手大腳把表兄摁在榻上,翹着那條傷腿不管,跟個臭不要臉的死蛇精一樣伏在他瘦弱的表兄身上。
他用力咳嗽幾聲,在趙四平小喽啰不解的眼神中努力繃着臉。
過會兒帳子裏傳來表兄喊他的聲音,王安心說這麽快!
大步進去,見翻倒的屏風被扶起來,那個禍水又藏在後頭榻上現出一個大呼呼的黑影子。
“表兄,再饑渴也忍忍吧。”
王安忍不住道:“萬一馬将軍帶着漢王來了,瞧見您這副不着調的樣子,保準掉頭跑得比兔子還快。”
方才要不是他闖進來,四哥手都快摸到關鍵處了。
沈景淮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頭屏風傷筋動骨的人聽不下去:“怎麽不着調了?我未婚他未娶,名正言順的事兒!”
王安被噎得沒話說。
心裏嘀咕,你兩個的事兒見不得光,跟婚嫁聘娶有什麽關系。
那頭趙四平忽而腦筋急轉。
對哦,他聘禮什麽的,還沒來得及準備呢。
這段時間事趕事兒,沒幾天又是破北寨又是殺奸臣,連北寨全貫那老小子的私庫房都沒來得及好好盤點。
照着邊城的規矩,他這歲數娶媳婦,少說也得有八兩八的紅禮。
Advertisement
但自己真要是把八兩八放到王老爺子的跟前,估計得挨頓揍。
哎呦,這夫郎家底子過厚,他就得想法子多掙錢操辦一份配得上人家的大聘!
但兩人絕對不能這麽不清不楚地過下去。
至少先把親給提了!
心中有了決定,外頭王安和水井的大事差不多也議完了。
趙四平聽說漢王要投來水井帳下,覺得這是好事。
“這漢王跟你是什麽關系呀?”
他問。
“漢王與晉王是同族兄弟,只是晉王乃嫡出血脈,漢王不過是旁支側室所出。”
王安給他梳理了一番關系。
趙四平盤了盤:“那漢王是水井的侄兒?不不不....水井是漢王的侄兒?”
王安:“...從侄兒。”
非要定親戚關系的話。
“我看那馬如常說話行事,好像漢王那邊很窮?”
王安笑得賊狐貍臉:“漢王所在河州,自炀帝末年起便連年洪水,後來兵亂,與京師太近,一塊地動。百姓逃荒,田畝荒廢,漢王軍士不得已耕農養戰,卻無濟于事。”
糧草,自來是兵馬動的先決條件。
“那漢王有多少人?”
“起初有十萬,這幾年接連征戰死的死,逃的逃,也就五萬左右,而且都是疲兵。”
故而馬如常搭上了景陽帝這條粗大腿,漢王高興都來不及。
沒多久,漢王與馬如常前後入營。
趙四平看熱鬧地探頭瞄了幾眼,只瞧着這人模樣确實和水井有幾分相似。
那頭漢王說話挺真誠。
進帳先磕頭哭,再後來說起蒙征罪行,恨不能生啖其肉。中途說起晉王,提及幼年自己在京中宮裏被太監宮女欺負,是晉王路過出手搭救,還下令責打了宮人,漢王之後的日子才好過,直到成年得了封地,到了河州後從未忘卻晉王大恩。
趙四平聽得怪不是滋味的。
水井他爹人真不錯,和他爹有些像,都是心腸柔善的。可憐他們都沒個好下場。
這一深想,不免就要嘆口氣。
外間原本認親的數人頓時一愣。
馬如常梗着脖子看看景陽帝,“陛下,何人在嘆氣?”
漢王拽了拽他衣袖,示意他規矩些。
人家是皇帝,雖然年輕,那也是金尊玉貴不可亵渎的存在。
沈景淮:“是萬重山的大當家。他傷了腿,留在我帳中養傷呢。”
“不必在意他。”
漢王一聽,就覺得景陽帝能屈尊把一個山賊頭子捧到這般體面,自己所投看來是選擇對了。
報效!一定要努力報效陛下!漢王如是心中發誓。
*
腿上的傷勢稍好些,趙四平便坐不住了。
他身上臉上的青紫還沒褪下,瞧着可怖,實則只是皮肉,唯一耽擱事情的是腿上箭傷。
幸而萬重山古道寨子裏的人能帶着走。
趙四平點了趙秋生和周嶺去做這事兒,功勞讓出去,帶着水井給安頓了好些金銀珠寶和阿狗回了萬重山南寨。
南寨一切如舊,絲毫未受江山風雨飄搖影響。
趙老爺從當初北寨那邊又收了百十來號無辜百姓,這些天忙得腳不沾地,好容易把人安頓好了,大當家帶着一連套的賞賜回來,又陷入頭腦風暴中。
一邊清點,趙老爺看大當家坐在頭把椅子上,臉上挂着無限留戀和懷念,心裏浮現出點不好的念頭。
“大當家,您不是要走吧?”
趙四平歸來本就是要辭別的,聽他這麽一問,也就點頭了。
“寨子裏一切安穩,北寨的禍害也除了,朝廷答應不管萬重山裏頭的事兒,一切都由着咱們自己做主,我在不在的,也沒什麽必要。”
趙老爺:“那您是要去哪兒呀?”
堂中許多兄弟齊齊擡頭看着他們大當家。
就見大當家的笑得很...說不來,一張豬頭臉也看不出他笑容正常不正常
“我有心上人了。他在外頭有要緊事兒,我不放心放他一個人。”
兄弟們齊聲哎呦哎呦地酸他,“大當家,是什麽人呀?叫什麽名字?”
“大當家,咱們寨主媳婦長什麽模樣?有錢家姑娘好看嗎?”
錢珍珍矯情,但确實生得美麗,是南寨公認最美麗的花!
“他比錢珍珍好看多了!”
趙四平一口回了:“不止好看,性子還溫柔。這些天我肩膀傷了,是他整日整夜地照顧我,碗呀筷子呀都舍不得我碰,什麽都親自動手幫我做呢!”
“那大當家內裆也是人家給洗的喽?”
有個沒皮臉揚嗓取笑。
趙四平揮揮手人,讓他們別鬧!!
什麽洗內裆,水井多精細的寶貝,他怎麽舍得讓水井做那種事?
他們兩個的內裆,還有沾了東西的被單,都是他避開人偷摸洗的!
不過說出來,好像挺不符合他大當家的威風。
“當然是他給我洗了!”
趙四平一臉得意:“我在外頭風裏來雨裏去的,他不得好好伺候伺候我?”
“大當家威武!”
“大當家牛!”
“大當家是咱們的榜樣!”
小子們鬧過了,趙老爺等衆人退了,問趙四平:“那寨子裏往後怎麽行事?聽誰的?”
趙四平想了想:“和往常一樣,大家商量着來不就行了。”
這愣頭小子。
趙老爺心裏無奈:“這些年咱們南寨人越多了,要不是你在上頭壓着陣,背地裏不知出了多少亂子。大當家要走,也得定個章程,省得寨子裏人心亂了,這年景下,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趙四平想想:“要麽三言定。你占一頭,周嶺占一頭,我讓錢重陽占一頭?”
“有什麽事兒沒辦法定,就舉手表決。”
話落,門口閃進一個人來。
錢重陽直勾勾看着趙四平:“聽阿狗說,你往後要留在軍營裏頭?做什麽?當官帶兵打仗嗎?”
趙四平嗯一聲:“但也沒定好具體做什麽......”
“帶我一個吧。”
錢重陽語氣堅定:“我有武藝,吃得了苦,上了戰場不會給你丢臉的。”
“那你家小姐怎麽辦?”
趙四平記得這死心眼什麽不管,就把錢珍珍當個寶貝護着。
“小姐她....”
錢重陽一瞬遲疑,過後:“小姐她在寨子裏挺好的。我會找個伺候她的,等來日咱們闖出名聲,我再回來接她下山去尋錢家老爺。”
他想明白了,這亂世,萬重山不過是一隅偏安,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小姐她是錢家掌上明珠,若非當年車馬出了問題,如今應跟老爺夫人在江南過着安逸富貴的嬌日子。
只要他闖蕩出名頭,來日不愁讓小姐重新過上原來的生活。
“打仗會死人的。”
趙四平提前跟他說好:“我也可能會死,你也會,咱們都沒三頭六臂,你要是真想好了,明兒雞叫就在寨子門口等我吧。”
錢重陽應了聲好。
看他悶頭走遠,趙四平心裏有數。
“估計他是留不住了。賬爺,第三位話事人定胡老爺子如何?”
胡老是木匠,人老實,實幹派,一心為寨子發展而努力。
趙老爺點頭說行。
如此事情定了,夜上聚了寨子裏的人一并說了大事。
趙四平收拾了屬于自己家當的那份,估摸着有個百十兩呢,心滿意足地收好,預備着下山給水井讓他幫着自己管着。
矮腳樓隔壁
錢珍珍跟錢重陽一路不說話,一前一後埋着頭走回住處。
路上遇到寨裏的人都在低聲議論大當家那心上人究竟是誰,有些在說今兒分到手上的金銀,有的在說山下借道後外頭會如何.....
雲雲雜雜,錢珍珍聽得心煩。
他們起的院子不如前頭趙四平的高,也是個小腳矮樓。
錢珍珍睡二層,軒窗兩扇屋子分裏外,敞亮氣派,是寨子裏好些姑娘家羨慕的住處。只是錢珍珍傲慢,不稀得跟這些山姑子交道,所以素日院裏外很冷清。
冷清也沒什麽,她有自己的消遣。
她會畫畫,會篆刻,會在屋子裏繡花繡草,哪一日心情好,也會去廚上沾些油煙氣,做個點心什麽。
只是今站在這樓下吧,心裏突然覺得好孤獨。
冷風裏想了半天,覺得應該是身後這個如影子般的男人要走了。
“你要是走了,我怎麽辦?”
錢重陽弓着腰:“我前些天從北寨買了一對兄妹,十三大,等我走了,能陪小姐。”
這時候倒放心把她托付給外人了。
什麽十三十五,“七歲大的孩子就能殺人了。”
她七歲時被親姐姐按進池塘險些喪命,好了以後握着刀子進了姐姐閨房,一刀刀劃花她的臉。能劃臉就能捅脖子,人命可容易沒呢。
“小姐放心。我跟鄰家都會好好叮囑的。”
錢重陽看她板着臉:“小的跟大當家當兵,若是能混個出息,來日一定帶小姐去江南找老爺和夫人他們。”
錢珍珍諷刺一笑:“菏縣城門關上他們寧多拉一箱金銀,也不願意帶我上車。那時候棄了我,我又何必尋他們。”
錢重陽抿嘴不敢說了。
這是小姐的傷心事。
“你知道這寨子裏怎麽議論咱們兩個的嗎?”她突然問起這個,錢重陽皺着眉頭:“他們還在胡亂說?是誰?”
“怎麽?曉得是誰了,要去拉人家上龍虎臺?”
錢重陽一怔,原來小姐都知道。
“你喜歡我嗎?”
錢珍珍直直看着他眼睛。
錢重陽避開她視線,老老實實搖頭:“小姐安危最重要。我是錢家的護衛,其他的從來不亂想。”
“我不想你走。”
錢珍珍道:“你走了,我總害怕有人害我。要是你死在外頭呢?只要你不走,明兒我就跟寨子裏說,咱們兩個成親。我安心過日子,你安心守寨子,過最簡單的生活,一切和從前沒兩樣。”
錢重陽清晰得聽到自己胸膛中越跳越快的心髒。
一剎那險些松口。
只是忍住了,最終還是搖頭。
“小姐,外頭冷,早些睡吧。”
你看,男人總是這樣的自以為是。
他守着他心裏默認的線不肯跨一步,總是按照他認為的好來對自己,總是照着他的心意才揣度女人的想法。
錢珍珍從他說出要入營的那一瞬,就知道他心裏盤算着什麽。
這人,真要是為了他自己建功立業豁出命去,她或許會比現在好受些。
只是他傻人傻心,笨得讓她眼底發酸,總忍不住想哭。
“走吧。”
她低低喚了一聲,走了好幾步,回頭看着愣在原地的錢重陽,招手讓他過來。
錢重陽沒反應過來,見她站在自己屋子前頭,一動不動。
他不動,錢珍珍也不逼,推開一層矮小的木門,也沒點燈,摸黑到了他床前,合衣躺上去。
雞叫第一聲時
錢重陽拖動着一夜未動的腳步走到門邊。
屋裏的姑娘睜着娟麗好看的眼睛看向他:“打今兒起,咱們兩就是夫妻了。”
錢重陽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小姐,我會活着回來的。”
到時他會明媒正娶,給她一場盛大的昏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