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盛一月反應了一會。

這是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省隊來招人這麽大的事情, 她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還慫恿他去參加投籃比賽，差點就把他耽誤了。

從前在一班的時候, 省隊也來過一次, 那時候她的同桌也在準備, 整整一周氛圍都挺壓抑的, 她記得那會她同桌情緒波動很大, 時不時去打聽最新的動态，觀察班裏其他同學的學習狀态。

不止他一個人這樣, 整個班級都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連帶着她這個局外人都緊張的不行。

沒想到別人眼裏頂破了天的事，在他這兒, 輕描淡寫地跟小孩過家家似的。

就挺神奇。

盛一月抿了下唇, 垂着眸子, 眼睫毛不自覺地閃了閃，神色中帶着點淡淡的失落。

顧肖以為是她覺得一個人沒意思, 趕緊補充道：“我之前問過時間安排，大概也就三個小時, 最後一節晚自習肯定來了。”

盛一月“哦”了一聲, 拿出練習冊繼續看書了，筆尖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思緒也跟着走馬觀花了起來。

她看那麽多偶像劇和電視劇，告白告成她這個樣子的，還挺少見的。

一般告白都是全劇最高光的時刻, 之後劇情是個什麽走向, 都和這個情節至關重要。就連葛小卉，最後還能潇灑地說一句告別一段青春。

可是她呢？告白完之後, 兩個人甚至都沒有碰過面，整個劇情就像被剪輯師從中間生生切斷，變得可有可無了起來。

少女心事化成一聲嘆息，和掉滿了粉筆末的講臺一樣灰頭土臉。

要不還是學習吧，愛情會辜負你，人生會辜負你，只有物理不會辜負你，不會就是不會，怎麽學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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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肆進門的時候，看到盛一月在安安靜靜地做題，還覺得有些奇怪。下午的時候顧肖就已經把成績單拍給他了，他對于自己拿第一這個事情并沒有太多的心情波動，只不過比起平日裏，多留心了一下後面幾個人的名次。

他明明記得，盛一月進步了挺多名。

要放在以前，早應該大張旗鼓地慶祝了，考試之前不還商量着玩劇本殺的事情嗎？怎麽這會倒是變得無欲無求了起來？

看到周肆回來，盛一月只是挪了挪凳子方便他進去，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話。

盛一月不說話，周肆便也安安靜靜地做題，他們兩人配合默契，倒讓前桌的顧肖覺得有些不自在，三番五次地轉頭想看看兩人在幹什麽。

除了被盛一月踹了幾腳凳子外，什麽收獲也沒有。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了晚自習結束。

下課鈴響之後，盛一月沒有像往常那樣第一個沖出教室，而是轉頭看了周肆一眼，遺憾道：“不好意思，我最終還是拖你的後腿了，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我盡量滿足你。”

周肆轉了轉手中的筆，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是，物理成績？”

“嗯。”盛一月垂下眸子，“沒想到我會考的那麽差。”

沒想到周肆卻笑了一下，随意地往座椅上面一靠，看她的目光帶着打量：“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句話說出來又多嚣張嗎？”

盛一月沒聽明白：“什麽嚣張？”

周肆：“物理成績全班第七名，說自己考的太差，的虧我這個人心眼大，你換個別人說這句話試試。”

“……”

“？？？”

“！！！”

她一臉震驚地盯了他一會，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不是？”

“全班物理第七？”

“我？”

盛一月一連發出三個問句，确定不是倒數第七，而是第七。

周肆卻只是一臉懶得和你多解釋的表情，合上手中的書，漫不經心地整理着書包。

盛一月幾乎是一個跟鬥就到了教室最前方，對着排名從頭到尾看了一眼，班裏只有六個人及格，算下來，她的59分，剛好就是第七！

第七啊！！！

第七！！！

盛一月飄了！

心情雀躍到看到路上的小狗都能聊兩句，推開窗外看到小鳥都能say hi的程度。

成績其實都是次要的，但是一種久違的成就感将她包裹起來，讓她忽然意識到，原來努力得來的成就感，能讓人這樣輕盈和幸福。

而此刻既沒有小狗也沒有小鳥，盛一月只能把目光望向周肆。

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座位。

“雖然我還是拖了你的後腿”，盛一月清了清嗓子，“但是及時給自己找了個拐，所以也沒有拖得很厲害。”

周肆斜她一眼。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你，你第一的成績直接把我的拐升級成了輪椅，還是電動的，我是真的感激你。”

“……”

什麽拐杖輪椅電動輪椅的，搞得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已經八十歲。

一個八十歲老頭一個八十歲老太太，在教室裏面讨論物理成績，說不清是可憐還是有趣。

盛一月還沉溺在喜悅當中，問：“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去劇本殺了？”

小姑娘仰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期待而虔誠。

看周肆半天沒反應，盛一月還以為這是又得泡湯，而就在她斟酌詞句準備再磨一磨他時，他竟然同意了！

不過這次她長了點心，非常謹慎地問了一句：“不會耽誤你競賽吧？”

“不會。競賽是在十二月份。”他說。

“去帝都？”

“就在隔壁的林大。”

“計算機嗎？”

周肆搖了搖頭，然後道：“物理。”

這倒是有點出乎盛一月的意料，這些年計算機風頭正盛，各種投資融資将數據網絡的研究推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中學的競賽方向自然也被裹挾當中。所以無論是數學好的還是物理好的，都轉到了計算機，一方面是競賽多，好拿獎，二是自招的時候可選擇的學科範圍更廣。

連盛一月這種兩耳不聞學校事的人，都聽說好幾個年級大佬從物理和數學競賽跑路，紛紛投入計算機競賽的懷抱的事情。

驚訝是驚訝，畢竟競賽這種事情，不是她這種普通少女可以評價的，她只知道，下一次，周肆總不會無緣無故在她面前失蹤了。

剛聊了這麽兩句，葛小卉就從廁所出來了，站在窗戶外面喊她一起回宿舍。

盛一月回了一句，背了書包就往外走。

邊走還邊哼着歌。

曲調活潑而輕快，不像是什麽流行歌曲，而像是一首兒歌。

她的聲音低而清晰，完完整整地落進周肆的耳朵裏。

只聽她唱的是——

“下了一整夜的雨~早起又是好天氣~”

他不經意地回味了一下，旋律和腦海中的記憶碰撞，然後找到一個落腳點。

原來她朋友圈裏的個簽，出處是這裏。

*

一回到宿舍盛一月就給顧肖發了個消息，讓他去問問劇本殺的事情。

這種活動顧肖一向很積極，當晚就打電話給老板，問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大概是因為月考結束，大家的玩心都很大，就這麽短短一天，就差不多把周末的房間訂滿了。

顧肖找到了那個沉寂了很久的“有福同享，有難退群”的小群，在裏面發消息。

185顧姓社恐男高：“現在只有周六下午有空閑的房間了，一個歡樂本，一個恐怖本。”

185顧姓社恐男高：“我們可以吃個晚飯再過去？或者玩了之後吃個夜宵也可以，你看你們想玩哪個本子。”

盛一月回複消息賊快：“歡樂本！歡樂本！”

看到周肆和餘暖沒有回複，顧肖又發：@周肆@餘暖，兩位大人怎麽看？

January：暖妹在寫作業呢，可能暫時回不了消息。

185顧姓社恐男高：你咋知道人家在寫作業，我記得她不和你一個宿舍啊？

January：我倆都上鋪，我從門上的玻璃瞅見的，先不說這個，你說說歡樂本和恐怖本都是啥主題。

185顧姓社恐男高：老板說這個不好劇透，只說了個大概，歡樂本是萌寵類的，恐怖本是什麽黃泉路，聽着倒是挺瘆人的。

January：@周肆，你怎麽看？

January：給一分鐘時間考慮一下。

接下來，她就像個精準時鐘一樣t報時。

“30秒。”

“15秒。”

“最後五秒。”

“最後一秒！倒計時結束，歡樂本勝出！”

剛洗完澡上線的周肆：……

刷完題看了一眼手機的餘暖：……

這時候盛一月又非常貼心地問了一下餘暖：暖妹子怎麽看？

餘暖：我不玩恐怖的，吓死人了。

January：好~第一次小群民主決議圓滿成功，撒花~~~

下面還附帶幾個炸煙花的表情。

為了配合他，餘暖和顧肖也紛紛在下面發了煙花，一時間，群裏面熱鬧地像是過年。

周肆剛洗完澡還在擦頭發，原本平靜的心緒好像也随着那煙花炸了一下又一下，他似乎都能聽到心底那噼裏啪啦的聲音。

原來群聊的氣氛也可以這麽好，他忍不住勾了下唇，輕笑。

耳畔溫柔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阿肆？”

聽到這聲音，周肆飛快地将屏幕熄滅，在那人進來之前，将手機塞到暗無天日的抽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