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劉珺進來的時候, 周肆已經端端正正坐在書桌前準備開始刷題了。
她把一杯熱牛奶放在周肆的桌子上,眼神卻忍不住往他桌子下面瞟,只是瞟了好半天, 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只能放棄, 對周肆道了一句:“別學太晚, 趁熱喝。”
“嗯。”周肆說, “謝謝媽媽。”
說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然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習題冊上。
看到他開始複習, 劉珺也不好意思再打擾,于是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門。
把門輕輕帶上之後, 她兩步并一步地跑回卧室, 把拿着報紙打盹的周光益搖醒, “老周!老周!大事不好了!”
周光益從睡夢中驚醒,四處望了望, 着急道:“什麽着火了。”臉上搭配着的,是一副為了撲火英勇就義的表情。
“比着火還要恐怖一萬八千倍。”
周光益放下報紙, 在桌子上摸了摸眼鏡, 四處張望着,目光中充滿了警覺:“什麽事比着火還恐怖?”
成功吸引到周光益的注意力,劉珺反而收住了,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賣足了關子, 才悠悠道:“和你那個學霸兒子有關。”
一聽和周肆有關, 周光益反而不屑地“哼”了一聲:“還學霸?你見過哪家學霸讀了兩天大學被退回來的?”
“別瞎說,那能叫被退學嗎?”劉珺神色一凜, 佯裝生氣,“被退學和自己選擇退學,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好不好?”
“先不說這個,我剛剛要說什麽來着都被你打岔了。”
周光益:“什麽?”
劉珺這才湊到他耳邊,勞神在在地道,“你兒子,周肆,好像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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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周光益猛的坐直,目光如炬地盯着劉珺。
盯了有一分鐘那麽久吧,仿佛在做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接着,才非常痛心疾首地來了一句,“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劉珺還沒開口,只聽耳邊傳來一個強裝淡定的聲音——
“是哪個男生?”
劉珺:“???”
看到劉珺一臉的不理解,周光益喝了口茶,氣定神閑道:“你不要說是個女生,就他那個脾氣,能被女生看上?”
“你別這麽看着我,我是男生,最能懂男生,當年追你的時候,那可是挖空心思使出了十八般武藝的,他這小子,悟性不足我一半,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對象?要是真的有人看上他,我肯定得親自帶那姑娘上醫院。”
劉珺本來想跟他說周肆最近頻繁用手機的事情,被他這麽一通說法也打亂了思緒,這會只被他的話逗得想笑,只問道:“上醫院做什麽?”
周光益:“看看是不是缺心眼。”
劉珺氣的只擰他:“我看你才是缺心眼。”
*
盛一月從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天也會期待物理課。
偏偏大王這兩天要去外地培訓,直到周三下午,才出現在課堂上。
他果然先講了月考成績的事情,講完成績講排名,按照之前說的那樣,把不同小組的均分都算好了。
盛一月和周肆均下來,排到了第三名!
大王甚至還毫不吝啬地将盛一月誇了一遍,把盛一月那個得意啊,隔着座位,周肆都能聽到她在心裏吹口哨的聲音。
對于盛一月這匹物理考試的黑馬,班裏同學也都對她表示了祝賀。十三班雖然是個普通班,但是有一點好,就是所有人雖然在乎成績,但也沒有那麽在乎成績,更不可能覺得盛一月是抄襲才有了這樣的好成績。
畢竟他們的成績,往前兩名往後兩名,在年級上面的排名都是三百以後,無緣985和211,普通一本又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實在沒什麽競争的意思。
但是這次月考之後,大家對于周肆的看法就全然不同了。他那一騎絕塵的理科分數,硬生生把自己和第二名劃分了個楚河漢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肆那拉高了整個班成績的物理分數,大王這幾天的心情格外好,上課也不怼人了,課下也不罵人了,甚至有個同學遲到了,他還笑眯眯地跟人家說:“下次記得定好鬧鐘。”讓那個同學費解地直撓頭。
一般來說,大王的心情一好,十三班整體的氛圍就輕松,整個一周,大家的臉上都洋溢着璀璨的笑容。唯獨後桌不太高興,盛一月去後面扔垃圾的時候聽到她抱怨的聲音,好像說周肆這個人人品不行,不想和她組隊直接說就行,還非要扯個慌騙她。
這話顧肖也聽到了,自從看到周肆的理科成績之後,他對周肆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個高度,自然不允許有人诋毀他,當即就反駁後桌:“有什麽話說清楚,不然我總覺得教室裏面進了老鼠。”
這句話明嘲暗諷,後桌自然聽明白了。她平日裏挺喜歡顧肖的性格,因此一句話也沒有反駁,就悄悄地閉上了嘴。周肆就更不用說了,他現在是班裏的老大,和他撕破臉沒有任何好處,她還想着以後有不會的題目可以請教。
剩下的科目老師也都在針對月考問題進行分析,等到全部分析完,又上了一兩節新課之後,一周的課程便飛快地結束了。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課,幾乎每隔幾分鐘,就有同學把腦袋轉到後面看表。
顧肖直接是鬧鐘附身,每隔十分鐘都要進行一次精準報時。
最終到了最後十秒鐘。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他精準地報着時。
叮——
校園中最悅耳的聲音響起,将整個校園的氛圍點燃。
老周的詩詞賞析還沒有講完,感受到大家情緒的激動,他直接放棄了最後一句,收了書下課了。
教室裏面響起桌椅板凳的碰撞聲,顧肖背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書包,朝着身邊的三個人揮了揮手,道了句“周六下午見”,就像踩着風火輪一樣出了教室。
盛一月還在收拾東西,看到坐在身邊無動于衷的周肆,湊過去問了一句:“大神還不走嗎?”
偏偏這個時候後桌頂了一下桌子,盛一月沒穩住,往周肆的方向偏了一下,盡管她及時用手撐住了桌子,但是和周肆的距離還是太近了些。
最直觀感受到的是周肆。
盛一月的頭發原本松松散散地紮在腦後,被外力這麽一影響,立刻散開了,散落的一縷碎發掃過他的鼻尖,酥酥癢癢,還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花果馨香。
擡眸間,對上盛一月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夕陽伴着晚風,落在她的發梢和發尾。
或許是因為距離太近,他可以看到她眼眸中的光,像蕩漾着夕陽的湖水一樣,波光粼粼。
“嗯?”沒有聽到周肆的回應,盛一月便又問了一句。
“晚上有競賽課。”他克制住內心深處滌蕩的寸寸漣漪,語氣略顯平靜。
盛一月“哦”了一聲,把最後一本書塞進書包,囑咐道,“別忘了周六下午的劇本殺。”
周肆擡了下下巴,漫不經心道:“嗯。”
得到他的肯定回複,盛一月才像大功告成了一樣,放心地笑了一下,背着書包走了。
她的腳步好像永遠很輕快,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跟着變得輕松,書桌上生澀難懂的題目,也變得不那麽刺眼。
被這氛圍感染,周肆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揚起,等到盛一月走遠了,他才徹底平息下心緒,拿起筆,準備在書上寫思路。
沒想到這個時候,蔣昭忽然出現在他的窗前。
周肆對蔣昭的出現表示疑t惑:“不是說一個小時後再一起過去嗎?”
蔣昭像是一路跑過來的,急得跟什麽似的:“四哥,她來了,在操場後面等你。”
周肆:“誰?”
蔣昭從他桌子上抽了張紙,擦了一下汗,才說:“徐泠泠。”
“就是附中那個,和你坐過同桌的徐泠泠。”
*
暮色西沉,夕陽濃烈的像是未經稀釋的顏料,落在空蕩蕩的看臺上。
一陣微風吹來,碎葉打着旋,搖搖欲墜地從枝頭落下,空氣中已有了冬日的蕭索氣息。
猶豫半晌之後,周肆按照蔣昭說的那樣,走到操場後。
兩年未見,他有些擔心自己會看錯人。
但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完全多餘的,徐泠泠還是那個徐泠泠。
是那個站在哪裏都無比耀眼的徐泠泠。
譬如現在,她穿着一條白色裙子,搭配着暗紅色的針織上衣,在将暮未暮的天色當中,像是一朵璀璨的玫瑰。
操場這會除了他們并沒有別人,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校園獨有的寂靜,寂靜在兩人之間發酵,将那段過往,醞釀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久不見呀,小周老師。”看到周肆走過來,徐泠泠綻出一個笑容,甜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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