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

第 63 章

盛一月最終在體育場看臺的一角找到了餘暖。

餘暖顯然已經哭過了, 這會只是安靜地盯着遠處發呆。

聽到腳步聲之後，她偏頭看了一眼，看到是盛一月, 才松了口氣。

只是她沒想到, 盛一月後面還跟着顧肖。

這下可好, 她眼裏好不容易漾起的那點溫暖徒然消失, 又盛滿了怒氣。

顧肖剛要靠近, 她便起身要走。

盛一月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不只是因為楊遠，餘暖從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誤會沒有解開。

“餘暖……”盛一月喊住了她。

“顧肖找你有話說。”

餘暖根本聽不進去, 還要繼續往前走。

“讓他說幾句吧，不然今天你都沒辦法回到座位。”

“遲早要被他煩死。”盛一月說。

餘暖頓住腳步, 似乎有些被她說服了。

看到餘暖停住腳步, 盛一月連忙給顧肖遞了個眼神, 示意他趕緊過來，然後自己往後退了兩步, 給兩人留出充足的交流空間。

“哎……”顧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只能沒頭沒腦地先來了這麽一句。

餘暖依然背對她。

少女身形纖細, 略顯瘦弱的背影, 在晨光不是那麽清明的冬日裏，兀自生出一種孤寂和冷清。

盛一月能很明顯地看到，餘暖的肩膀抖了一下。

“有事嗎？”猶豫了一下，餘暖終于轉了過來，壓抑住眸光中的情緒, 來了這麽一句。

“我就想知道……”顧肖組織了一會語言, 大概是因為組織了半天也沒組織出什麽成果，幹脆直接厚着臉皮來了一句, “今天早上怎麽惹得你不高興了。”

“打架很光榮嗎？”餘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像是能将他穿個洞一樣。

顧肖：“不光榮……”聽到這句話，顧肖覺得自己好像差不多明白了點餘暖的意思。

她本身膽子就小，不喜歡惹事，不願意糾纏在這些是非之中，如果真的招來了老師，她也難辭其咎。這樣想的話，他的做法确實欠妥了，也該向她道歉。

但是在道歉之後，他還是非常不要臉地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打楊遠，光榮。”

餘暖：“……”

“你和他又不認識，就這麽直接上去打人？世界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提起楊遠，顧肖的情緒有些激動，幾乎吼出來：“他欺負你都欺負到那個程度了，你讓我這個同桌選擇袖手旁觀嗎？”

餘暖先是一怔，接着，目光微閃，裏面的情緒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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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眸子，咬了下唇，直到要把嘴唇咬破了，才終于丢下一句：“我的事情，以後你少管。”

“還有話要說嗎？”餘暖又看他一眼，裏面的情緒很恢複到他剛來的那時候，很是讓人摸不透，“沒有了的話，我先回教室了。”

說着，擡起步子又準備離開。

顧肖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兩人聊了這麽久，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聊一樣呢？

“等等——”看着餘暖準備離開的背影，他終于來了這麽一句。

“你還是在生我的氣。”顧肖走上前去，扯了扯她的袖子。

餘暖沒想到他這次竟然還上手了，作勢就要甩開他，沒想到這時候，聽到耳邊一聲，非常微弱，且帶着試探的兩個字。

“同桌？”

這兩個字，徹底将餘暖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擊垮。

再次轉向顧肖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面已然浸滿了淚水，說話聲音嗡嗡的，像是患了重感冒：“同桌……你以為這麽輕飄飄的兩個字，就能把事情一帶而過嗎？”

顧肖被她怼的有些啞口無言。

“我當你是同桌，所以收假來給你帶許多許多零食放在你的桌面上，我當你是同桌，所以每次接水時都會帶着你的水杯，我當你是同桌，所以在生物老師上課提問時，在耳邊悄悄給你說出答案……”

顧肖更加懵了。

他沒清楚這些事情之間有什麽關系。

餘暖是會帶零食來放在他的桌子上，可是身後的盛一月和周肆也都有。接水有的時候是他去，他也會帶着兩個水杯。提問這個倒是沒說的，他成績比餘暖差，自然幫不上她什麽忙，關鍵是每次老師提問，她也都能答出來啊……不過事情不能這樣想，他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跟女生計較這些小事？

正出神地想着，只聽餘暖又道。

“可是你呢？我帶來的零食你嘗也不嘗一口就分給你那些兄弟，幫你接水回來甚至撈不到一聲謝謝，你如果不願意和我做同桌，我現在就可以給老周說，讓他把我調去別的位置。”

顧肖：“？？？”

這些事情之間好像沒有什麽聯系吧？

怎麽充分條件必要條件還沒有講清楚，就直接推出來不想一起做同桌了？

說到這兒，餘暖的情緒才稍微恢複了一點，好像長久以來一直壓抑着的情緒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徹底釋放。

餘暖走後，顧肖愣在原地，半晌才将目光轉向盛一月，問：“她是不想繼續和我做同桌了嗎？”

盛一月雖然隔得有些遠，斷斷續續的話落在她的耳裏，也差不多了解了一半。

于是拍了拍顧肖的肩膀：“不是我說你……”

顧肖茫然：“什麽？”

盛一月嘆了口氣：“就你這個理解能力，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倒也算正常。”

*

顧肖和餘暖一連兩天沒有說話。

但是誰也沒有再提出來換同桌的事。

周肆也看出了點異常，不過按照他的風格，更多的是置身事外的觀望。

盛一月就有些難了。

主要還是同情餘暖，喜歡誰不行，非要喜歡這麽一株仙人掌，澆了大半條長江進去，就是不開花，能有什麽辦法？

她也不是沒有嘗試着緩和顧肖和餘暖之間的關系，但只要她一提到顧肖，餘暖就瞬間轉移話題，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

眼看着就要放假，兩人還是沒有一點兒要說話的意思。

不過很快盛一月就沒啥精力處理顧肖他們的事情了，因為她的三步上籃補考時間就要到了。

聽說蔣依就連補考都很嚴格，還有人甚至因為最後補考沒過沒拿到高中畢業證。

因此每天晚上，盛一月都要抽出至少三個小時的時間練習三步上籃。

到了臘月，風一天比一天刺骨，看到盛一月在寒風當中拼命練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代表校女隊參加大學生運動會呢。

練習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很快，盛一月就從原來的十個進一個，變成了十個進三個，最後變成十個進七個。

聽說補考有五次機會，只要其中一次順利完成，就算通過。

于是盛一月又讓葛小卉幫自己連續測了幾次，确保能在五次當中命中一次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睡了個好覺。

補考就是放假當天。

大家都沉浸在寒假來臨的喜悅當中，只有盛一月的心情略顯沉重。

天氣還算晴朗，當她來到操場的時候，發現除了她，竟然有個男生也要補考。

看到盛一月，他非常自來熟地同她打了個招呼。

“同學你也來補考啊？看你有些眼熟，是跟我們一起上過課的學妹嗎？”

說話的人面容還算清秀和帥氣，語氣也稱得上熱情和禮貌，但就是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哦，我是高三一班的陳皓，考試那天因為去自招了，所以沒能在課上考，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和我一起補考，你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盛一月明白她那點不舒服的緣由了。

這人明明是第一次和她見面，卻顯得有些過分親昵，而且問的問題也顯得很奇怪，幾乎要涉及隐私。

看到盛一月不說話，他又繼續問。

“你叫什麽名字呢？是哪個班的呢？”

盛一月想說一句不就是補個考嗎你查戶口呢？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傳來蔣依的大嗓門：“高二13班！盛一月來了嗎？！”

盛一月：“……”

她舉手答到。

大概是陳皓覺得她答到的樣子有些萌，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說：“看來學妹還是有些腼腆呀。”

盛一月懶得理他，只等着蔣依過來直接考試。

蔣依走過來之後，陳皓就安靜多了。只跟着蔣依的指令，簽字，熱身，然後準備開始考試。

盡管陳皓的動作不是那麽标準，第一次也沒有過，但是勝在比較自信，第二次的時候，就順利通過了。

過了之後他便站在了一旁，看着盛一月考試。

“學妹加油！”說完，還給盛一月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盛一月：“……”

本來心态還不錯的盛一月，被這麽一搞，反而有些緊張。

因此第一次測試，她的球在碰到籃筐之後，很快飛去了一邊。

盛一月努力調整，但是只要稍微偏一下目光，就能看在在旁邊的陳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因此第二次，她又失敗了。

蔣依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注意了啊，還有三次機會。”

盛一月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調整目光，不讓陳皓影響她。

忽然，餘光之中出現了另外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