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信隆
信隆
10
盛禮司看着斐呈的人慷慨激昂,垂眸快速發了條信息:你坐住,小場面用不到你上場。
彙報廳的畫面在電視屏上播放,顧享宴氣極反笑,祝衍憑什麽自信他能讓程途回心轉意?當初程途從擅長的藝術設計專業轉到其它領域,就是因為他不打招呼報了相關專業,外界只傳他們感情好,祝衍為心上人更改人生方向。自那時候起,顧享宴知道,程途內心也很排斥祝衍接近。
顧享宴通過屏幕看“14號”的包裝,打量負責競品彙報的人,二十多歲,濃密的黑發稍長用發膠固定,耳朵一排眼洞,可能為了彙報沒有戴耳釘。顧享宴想不出章程和這麽不規矩的人扯上聯系,他又一笑,他也不是講規矩的人。
辦公室的門一敲。
“鐘,帶來了好消息。”顧享宴方才冷嗤的神情變得微妙。
鐘瑜是顧億的秘書,暫時借到顧享宴這邊,接到的第一件工作是調查果幹廠。
“老板,銷售,財務,員工,果農……”她用電視屏幕當黑板,貼了一張張照片,介紹每個人的職務和履歷。
顧享宴眼眸低垂,看着鐘瑜問:“他們廠七年前才注冊。”
鐘瑜明白他的意思,嚴謹道:“在工商局注冊資本是在七年前,從事這行的時間不一定。”
“他多大?”
“二十六。別忘了,你姐賺第一桶金的時候十七,程小途……僞造年齡開工作室了。含着金鑰匙的你們能做成的事情,也有人在不斷地嘗試直到成功。”
兩人面面相觑,鐘瑜一臉“您還有什麽問題”的無奈。
顧享宴敲着章名陸的照片:“平臺銷售他負責?”
“啊……你的敏感度跟程小途不相上下。”鐘瑜轉到電腦前,打開自己的郵箱,道:“我讓人到織眠島搜集這家工廠的資料,這座島的人比較熱情,三言兩語聊到了正題,廠裏薪聘用的海歸,老板為了拉攏人才成立了電商銷售部,提升為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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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無人應答。
“姐姐,名字,還有你這些資料靠譜嗎?”
“人叫章程。真實性有待取證,你可以将織眠島理解成一個村。”鐘瑜道。
“你在村裏連張照片也沒拍到?”顧享宴的視線又在電視屏上掃過。
鐘瑜:“他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被這位小哥派人看護。然後他住到了……老板家裏。”
顧享宴瞥了眼章名陸的照片,欲言又止。
“诶,對,就是你這個表情,我猜你很好奇,他們是什麽關系?之前的猜測得到了佐證。”鐘瑜激動道。
顧享宴:“絲毫沒有證明他們情人關系的有力條件,我對他們持待定意見。就算章名陸為他設立一個職位,也不是虧本生意,我看了他們的電商平臺銷量,月績很漂亮,他們互利共贏。我只是覺得驚奇,上島時間不長,章名陸這麽輕信人,章程這麽迅速得到島上的人擁護。”
“救命之恩。程小途就非常擅長拿捏人的心理,記得你們的冰激淩游戲?拿香草冰激淩的你想要程小途的草莓冰激淩,所有人以為程小途不喜歡香草冰激淩,你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實際是程小途拿到了喜歡的冰激淩,兩人既得利益,還讓你産生負疚的心理暗示,他先入為主的弱勢。”
“姐姐別提這茬了行嗎?”顧享宴冷刃眉間浮上無奈的笑,漸又淡了:“他量人先量己。”
他審視地看着鐘瑜:“鐘,我姐恨祝衍恨的磨牙,我發現你每次提到程途,從來沒有傷心。”
“我沒有傷心的理由。程小途不會為男人殉情,更不會是一個他從沒有愛過的男人。”鐘瑜拍了拍顧享宴的一邊臉,紅唇白牙,對祝衍在自己臉上貼金嘲弄無比:“你姐她不是恨,祝衍沒資格讓顧億恨,她氣的是自己收到消息太遲,沒能及時出手。程小途一聲不吭,拿我們當什麽人。”
顧億當時收購國外一家老牌的巧克力公司,她沒質疑過程途的能力,曾經懷疑過祝衍的用心,沒想到祝衍的行動快到發指,程氏的底已經無力回天。
“謝謝你聲情并茂的彙報。”盛禮司一臉欣賞地笑,道:“你的演講讓我們不好意思對斐呈的産品下嘴,好像吃的是一對濃情蜜意的小鴛鴦。”
斐呈的代表反應出哪裏不對。只見盛禮司朝坐着的人提醒:“可能時間久了,有些忘事,我一開始應該講了,人講人品,産品也看品。億宴的包裝設計是有目共識的精美,它有一個前提,産品好,外包裝不過它表面的簡介。只要你們的産品符合億宴的期待,讓我們眼前一亮,包裝設計我立刻安排,億宴不缺國內外的優秀設計師。反過來逐本重末,就是本末倒置,多大的公司都免不了疏漏,我們做的是減少錯誤的幾率,面對問題敢于承擔的責任,負責人的人品三心二意,億宴也不敢相信他們能做出全心全意的産品。”
阿潮看着斐呈的人臉上五顏六色,心喜,不愧是大公司,包容能力堪比織眠島,不看人下菜碟,他心疼染回來的紫色頭發。
走出億宴的門,阿潮壓不住勁和章名陸彙報:“陸哥你沒看見,億宴的那位盛總簡直是我的嘴替,眼裏全是笑,嘴上全是刀,一個髒字沒有,周圍全是打臉聲。斐呈的人不僅自己丢臉,連老板也被嘲諷,報應!”
阿潮只見他陸哥看着另一邊問:“陸哥,你看什麽?”
章名陸:“你表現還行?”
“态度端正,表現可圈可點,遺憾是沒上去踹斐呈那貨兩腳。”
章名陸:“你多待幾天,等億宴的另行通知。”
阿潮:“你還過來嗎?”
阿潮看了看,電話已經挂斷,這段時間竟然沒有人關心他,小眼鏡也不回消息。
小眼鏡看到章名陸下樓,從辦公室跑了,章程一邊聽阿潮的怪調一邊忍不住笑。
“你不擔心億宴被斐呈影響?”章名陸問。
章程擡眼看着他,想了想:“生意鋪的大,出纰漏的可能增加,沒人能永遠不出錯。斐呈果汁的信譽不錯,他們的專業領域是飲品,對零食沒經驗,等到生産線落成,需要緩沖的時間,這也是斐呈尋求億宴合作的原因。真在一個水平線比高下,咱們廠比他們更有資歷。”
“億宴的行事你看到了,不刻板,他們招募也沒提只要一個企業。”
在他思考的時候,章名陸垂眸看着他:“你對他們很了解。”
章程攤手:“碰上一個動不動将員工扔下就跑的老板,要想端穩飯碗,當然要多方面考量。”
章名陸:“你考量了這麽多,等億宴的決定,要是通過他們的二輪評估,你出一趟島。”
“老板不出面,誠意待考量。”
“争取億宴的合作是上乘策略,我們也不能只看到漂亮的一面,丢了立根之本。有家公司要到島上參觀考察,如果當前達成合作意向更有利咱們廠發展,有朋自遠方來,我在這裏拿出誠意,你代替我到億宴進行下一步的商談。”
章程:“你借我張身份證。”
*
船在碼頭停靠,只見男人五十歲上下,穿了件運動服像是到織眠島游玩。看到揮手的章名陸,他腳步一愣,笑道:“是你啊,咱們酒店見過。”他想了想,恍然意識到:“小齊染了發,沒戴耳釘,我一時沒認出。”
章名陸淡聲應了。
“真不能背後道人長短,我這尴尬的不知所措。”
“我記性還不差,好像有人一直在誇我們廠。”
聞言那人拿出一張名片:“我叫宋潛,信隆商貿的負責人。”
“信隆?”章名陸立時翻過名片。
宋潛問:“知道我們。”
章名陸:“不能用知道形容,簡直耳熟能詳。”
信隆商超經營全國連鎖,原本隸屬程氏集團,之後分門而立。程氏破産後歸到了恒立國際,信隆商超不在他們的收購範圍,相當于自立,占有了百分之九十的主動權。
“熟到這種程度怎麽沒見着你們的人主動遞合作書?”
章名陸:“我們的生産線咽不下信隆商超這麽大一塊餅。”
“我們的想法一致。很多年前有人對我提過你們廠的産品,那時你們初步成型,沒有形成規模,這些年我一直關注你們的發展。”他想到什麽頓了頓,道:“你們先前走的多是散銷,着力在本省,供應不了正常。最近我發現你們擴大生産線,開了電商銷售平臺,還參與了億宴的招募,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一口咽不下,咱們可以一點一點地嚼,合作總要經歷磨合期,才能契合同步。”
宋潛言簡意赅,态度表明在章名陸面前。
章名陸:“你們不是跟億宴談?”
“對你們生産企業到億宴競品,我們是借用他們的宣傳力度趁機來選品,一拍即合。”
宋潛為人自在,談業務不拐彎抹角,章名陸對他印象極好,一下午帶着人繞織眠島轉。
适時章程坐在戶籍科的采集室,秦越嶺問:“陸子答應你落戶口了?”
章程道:“讓我先用他的家庭住址。”
“我感覺自己像□□。”他從電腦後面探出頭,問:“你的年齡怎麽算,沒有一點印象?”
一開始沒人登記信息,出生日期可能也不準,秦越嶺出于職業本能詢問章程。
只見章程眸子一轉,豎起手指:“用陸哥的年月,比陸哥的出生日期提前……一天。”
“你這張身份證,從頭到尾都在占章名陸的便宜哪。”他嘴上替章名程抱不平,手指點下鼠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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