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暫別

暫別

待到日光微曦, 楚留香才将人放下，“姑娘，在下方才得罪了。”

俊朗的臉上帶着春風般的笑容, 讓人心生好感, 只是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 落塵不禁揚起嘴角：“姑娘？我很像姑娘嗎？”

如山泉擊石般的聲音，清朗又清澈，又有一種幹淨如雪山蓮花的感覺，讓楚留香不由得瞪大了眼眸，滿是笑意的碧綠眸子鑲嵌在一張水月觀音般的面容上，頗有些雌雄莫辨的美，動人心魄。他不由得愣了一下，眼底閃過驚豔，“是在下先入為主了，不曾想竟弄錯了性別, 還望公子見諒。”

“無礙, 我還要感謝俠士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 我怕是早已經成為墜樓亡魂了。”落塵笑着搖了搖頭, 雖然不用他救, 自己也能平穩落地。只是那個時候, 增加內力的丹藥還未完全發揮作用，自己也不一定能在這麽多人的追趕下安全離開。

“我叫落塵, 不知恩公如何稱呼？”

楚留香拱手一禮：“在下楚留香。”他看着落塵碧綠的眸子, 問道：“公子不是中原人？”

落塵搖搖頭，“我是西域人, 聽聞中原繁華，便想來看看。只是沒想到會被歹人蒙騙賣入青樓, 多謝恩公相救。”他彎腰對楚留香深深一揖。

楚留香急忙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不得公子如此。”末了又贊道：“不想公子的漢話說的如此之好。”

落塵笑了一下，“家中祖輩本就是中原人，只是逃難去了西域，就在那裏安家落戶。雖然已在那裏定居，家中長輩也未曾放棄漢話，所以我的漢話才說的這般好。”

他這次倒是有了原主的記憶，只是零零碎碎的不全面。只能按照記憶裏那零星的片段編出這麽一段來，好在楚留香沒有起什麽疑心。

“公子接下來可有什麽打算？”剛到中原不久，就被蒙騙進青樓，他還真怕自己前腳走了，後腳他就再被人哄騙進入不知道什麽地方去。楚留香看到落塵微微蹙起眉頭，脫口而出：“公子若是沒有去處，不如去我家中做客如何？”

說完他便愣了一下，只是細細思來，卻沒有後悔的心思。

落塵覺得自己初來乍到，對此地也不熟悉，看着楚留香也不像是個壞人，便想着先跟着楚留香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等熟悉了再走也不遲。

天清氣朗，水面一望無際，湛藍色的河水微微漾起漣漪，一群飛鳥輕輕掠過水面，清脆的鳴叫聲傳入耳際。

蘇蓉蓉看着睡在躺椅上曬着暖暖太陽的人，眉心緊蹙，“所以你就把人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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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總不能看他無處可去再被騙入那些地方裏去。”

“你總是這樣好心。”蘇蓉蓉無奈道。

楚留香展開折扇向躺椅走過去，高大的身影擋住刺眼的陽光。落塵微微眯起眼睛，看到是楚留香就不禁眉眼彎彎起來，“楚大哥。”

一抹斜陽落入落塵的眼眸裏，碧綠的眸子好似上好的碧玉，通透無比。長睫忽閃着，紅唇微翹，瑩白如玉的臉龐在陽光下好像在發着光一樣好看。

“怎麽睡在這裏了？不熱？”楚留香從來沒有這般放柔了聲音和一個男人說話。

蘇蓉蓉站着陰影處看着這一幕，竟覺得有些刺眼。她瞧着楚留香臉上毫不自知的溫柔笑意，心裏的警鈴陡然響起，她知道楚留香有些風流，很容易就能得到一下美麗女人的青睐。按理說，落塵是個男子，不該讓她這樣警惕，只是無他，落塵實在美麗，無分性別的美向來最迷人。

她對楚留香身邊別的女人并沒有感受到什麽危機感，因為她知道，楚留香是個浪子，絕不會為某一人停留下他的腳步，不管他如何對一個女人感興趣，最後都會回到這艘船上的。

唯有在落塵身上，感受到了這種危機感，她也能夠感受到楚留香在面對落塵時，眼裏不自覺流露出的驚豔，她不懂，他們只是剛認識沒有多久而已，怎麽就對他有這麽大的興趣了，而且落塵還是一個男人！

落塵對楚留香伸出手，手指纖長，白皙如雪，指尖更是帶着一抹淡淡的粉，猶如最極品的羊脂玉上浸染出的那一抹淡粉。

楚留香看着他的手滿目疑惑，尋着他的視線看去，才發現落塵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裏的折扇上。他微微一笑，将手裏的扇子放到白嫩的掌心上。

落塵展開折扇遮擋在額前，“楚大哥，你這裏真是不錯，讓人住下就不想走了。”

楚留香挑眉道：“那就不走，想住多久都行。”

李紅袖和宋甜兒忽然笑着從船艙裏走了過來，手裏還端着一碟子點心。

“落塵，快來嘗嘗，這可是甜兒剛剛做的點心。”李紅袖笑眯眯地将碟子放到一邊的小案上。

楚留香看着碟子裏被做成桃花樣式的點心，挑眉道：“甜兒，往日裏也不見你對你楚大哥這般用心。”

宋甜兒皺了皺鼻子，哼道：“你要是和落塵一樣好看，你想吃什麽我都給做。可惜啊，你的年紀太大了，可沒有落塵水靈，是不是紅袖姐？”

李紅袖見楚留香憋悶的神色，忍俊不禁，也順着宋甜兒的話說了些楚留香年紀大的話。

落塵聽着他們拌嘴，忍不住笑了起來。粉嫩的點心被素白的指尖撚起，一時間楚留香也不知道是糕點被映襯的更加粉嫩可口，還是素白的指尖被襯得更加白皙。

“不錯。”味道甜而不膩，更有一種清新的香甜，落塵點頭，贊道：“甜兒姑娘的手藝真好。”

“甜兒的這點手藝可不算什麽。”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落塵擡眸看見蘇蓉蓉眉眼含笑地走來，“要說真正好吃的還要屬那些大城裏的酒樓。落塵公子初來中原，不知中原繁華。若是去別處走走，定要被各處的繁華場景迷了眼不可。”

落塵聞言眨了眨碧玉眸子，這話他總覺得意有所指，好奇怪。“蘇姑娘說的不錯，我當初就是因為聽說中原繁華，才會千裏迢迢的從西域來中原。有機會的話，是要好好瞧瞧才對。”

李紅袖有些訝異地看了眼蘇蓉蓉，沒想到她會說這些話。宋甜兒則是不懂這些，覺得蘇蓉蓉說的不錯，還對落塵說了些值得去的地方。

蘇蓉蓉又笑道：“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我還記得之前和楚大哥去的那一次，記憶深刻。”

宋甜兒也開心的和落塵分享之前去過揚州的事情，揚州的景，揚州的人，還有關于楚留香的一些糗事……

落塵打趣地看向楚留香，楚留香尴尬的摸着鼻頭，“那時年少，少不更事，落塵不要聽她們胡說。你若是想去，等過幾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蘇蓉蓉袖子裏的手緊緊攥住，面上卻依然帶着笑，只是說話的聲音加大了些，“此時時節正好，若是落塵公子現在去，說不定剛好能趕上揚州美景。”

“蓉蓉。”楚留香無奈的皺起了眉頭，這話說的好似要趕人走一般。

落塵這次聽懂了，他瞧着蘇蓉蓉看着楚留香含情的眼睛，明白自己這是打擾他們培養感情了。也對，自己一個外人在這裏，他們就是想要培養感情說不定也不好意思。怪不得這兩天蘇蓉蓉總是和自己說些奇怪的話。

“蘇姑娘說得對。”落塵贊同的點了點頭，“當初來中原，就是想看看中原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讓祖輩念念不舍。如今既然來了，也不能辜負了才是。”

原本就算是沒有蘇蓉蓉，他也是打算要走的，現在不過是提前和楚留香告別罷了。

楚留香道：“何必這樣急？更何況你這個模樣遇到危險怎麽辦？”

落塵笑了，手裏的折扇快速地點向楚留香的面門，楚留香擡手抓住落塵的手腕，落塵手腕輕輕一轉，楚留香只覺得手裏的腕子如游魚一般滑膩，從掌心溜了出去。

楚留香看着空空的掌心，驚訝地看向落塵，“原來落塵竟也是個高手。”

落塵笑道：“高手談不上，不過能自保罷了，當初也是大意才着了道。”

他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對楚留香拱手道別，“楚大哥，有緣再會，告辭。”

楚留香拱手道：“有緣再會，保重。”他的心裏生出濃濃的不舍，此次一別，也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何時。

“落塵，有時間你要回來看看我們。”宋甜兒和李紅袖都有些不舍，這麽好看的人，性子又怎麽溫柔，她們真的很想多看看。

蘇蓉蓉緊緊懸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走了就好，楚大哥只是一時被這樣的美驚住。等不見了人，時間久了，就會忘了的。到時候楚大哥還是她的楚大哥。

落塵運起輕功身形飄渺的掠向岸邊，站在河岸上時，對着楚留香揮了揮手，很快消失不見。

楚留香看着他對背影，忽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明月高懸，銀色的月光鋪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好似灑下萬千性星子般璀璨。

落塵躺在一顆大樹的樹杈上，看着星空無奈嘆氣，想起之前被許多小姑娘、大媳婦包圍着，就心有餘悸，她們也太生猛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摸自己的臉。還有，不知道是誰竟然還摸了他的屁股，真是的太可怕了！

忽然，一道悅耳的琴聲從遠處傳來，落塵坐直了身子，撥開擋住視線的樹枝，往聲音處看去。湖面上，一排竹筏停泊在湖心，琴聲正是從那裏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