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懲戒

懲戒

白玉魔沒有立即回答, 而是道：“我确實知道此人是誰，只要你們不殺我，我就告訴你。”

楚留香和露出了對視了一眼, 落塵點頭, 對白玉魔道：“我可以不殺你, 只要你說的是真的。”

白玉魔很明顯的不信任落塵，只是看着楚留香，等待着他的答案。楚留香見落塵答應沒有下殺手的意思，心裏猜測他或許有別的想法，因此也順着他的意思點頭應下，“好，我不殺你。”

白玉魔還是沉默，落塵冷聲道：“白老賊，你可不要得寸進尺。你信不信我有千萬種法子讓你說出來。”

“我落到你的手裏，你當然可以用千萬種法子讓我開口, 但你總不能不讓我說兩句謊話。”白玉魔對落塵的威脅并不在意, 看他們如此着急的樣子, 他就知道這畫像上的女子對他們很重要, 因此他很有把握他們不會立刻要了自己的命。

楚留香看向落塵, 人畢竟是他抓到的, 他也不能自作主張的直接答應。落塵對他微不可察地點頭，楚留香這才開口道：“只要你說出畫像上的女子是誰, 我保證, 我自己不會殺了你，也不會讓小塵殺了你。”

白玉魔這才松了口氣, “楚香帥一言九鼎，及其重諾, 你的話我還是信的。”

他緩緩呼出好幾口氣，平順了心裏驚懼才開口：“那畫像上的女人是丐幫幫主任慈的老婆。”

任慈的老婆？楚留香和落塵滿目驚訝，他們沒有想到這畫像上的女子竟然是任慈的老婆！！

楚留香感嘆道：“丐幫的幫主聲名顯赫、地位尊貴，果然要比西門千等人要強多了。”

落塵卻道：“你以為她嫁給任慈只是為了地位權勢？”不等楚留香回答，他又道：“這樣行事狠辣的女子，絕對不會為了這些東西而選擇去嫁人好好過日子的。”

楚留香輕笑着搖頭道：“你說得對，是我狹隘了。”

這世上的男人大抵都是如此，覺得無論什麽樣的女子，只要嫁給有地位有勢力的男人，都是因為那是一個好的選擇，而不會願意相信她是真心實意的。

白玉魔見他們說完話試探地問道：“你們想要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落塵回過神，看和白玉魔的眼神冰冷無情，白玉魔臉色青白，咬牙道：“你們可是答應我的，只要我告訴你們這畫像上的女子是誰，就不會殺我！難不成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楚香帥也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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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塵聽着他的話，眼裏的冷意更甚，嘴角的笑意詭異地揚起，“說了不殺你，就不會殺你……”

話音未落，落塵眸色就是一厲，擡手一掌拍就到了白玉魔的胸口上。白玉魔只覺得胸前一疼，随之而來的就是無法言喻的疼，好似千萬把鋼刀在骨縫裏敲打剜肉一樣的疼，他忍不住慘叫出聲，在地上滾動着。

楚留香見狀不由得皺了眉心，落塵瞧了他一眼，“覺得我過分了？”

楚留香嘆了一聲，搖搖頭道：“并不，只是沒有想到殺人如麻的白玉魔丐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他雖然不殺人，那是他覺得這世上殺人是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這雖然是他做人的準則，卻不會将這個準則強加到別人的身上。

落塵看着在地上打滾慘叫的白玉魔緩緩說道：“他有此下場是他應得的，怨不得別人。”若不是他過來偷襲，也不會被自己擒住。

白玉魔臉色慘白，冷汗津津濕透了衣衫，他喘着氣忍着疼痛看向落塵，眼神怨毒：“你說過不會殺我的。”但是下一刻又慘叫出聲，只聽着都覺得疼痛。

落塵點頭，“我确實沒有殺你不是嗎？我只是說了不殺你，卻沒有說不會對你做別的。我剛才将一枚附骨針拍進了你的肉裏，那針一進入你的體內，就會牢牢釘在你的骨骼關節裏。”①

落塵慢條斯理地給白玉魔解釋着附骨針的由來，“針上喂有毒藥，藥性卻是慢慢發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脈運行，叫人遍嘗諸般難以言傳的劇烈痛苦，一時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兩年後才會取人性命。武功好的人如運功抵擋，卻是越擋越痛，所受苦楚更其劇烈。”②

他微微俯身看着白玉魔在，嘴角輕揚，聲音極輕地說道：“像你這樣的人，若是立時死了倒也是便宜，還不如這般懲戒你一番再要了你的命更加的令人欣慰。附骨針只有我能拔除，若是你洗心革面，說不定我就會大發慈悲的把附骨針取出。若是讓我知道你變本加厲的繼續殘害無辜，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碧玉的眼眸閃爍着冷光，白玉魔看着這雙綠色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餓極了的孤狼對着自己揮出利爪，竟生出一股恐懼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恐懼是什麽滋味兒，如今竟然只在一雙眼睛下就感覺到了恐懼！這讓他驚駭地瞪圓了眼睛。

白玉魔滑動了一下幹澀的喉嚨，他剛才已經領受了一番附骨針的滋味兒，此刻竟是半點兒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來，躺在地上卷縮着身子咬牙抵抗着一波又一波的劇痛。

楚留香看着白玉魔頹敗的神色，無奈嘆氣，沒想到縱橫江湖的老手竟也栽在了小塵的手裏。他看向落塵的眼神變得明亮，他雖然覺得落塵的手段狠了些，但落在白玉魔的身上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只是覺得落塵這個年紀武功高強，當真是不俗。

落塵淡淡瞥了眼白玉魔，轉頭看向楚留香，“楚大哥，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楚留香思索了一下，說道：“看來我們要去一趟丐幫了。”

落塵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等着白玉魔這一波的疼痛過去，讓他帶着他們二人去丐幫。

“任夫人的下落你當真不知道？”落塵問道。

白玉魔仿佛老了好幾歲，佝偻着身子喘着粗氣，呼哧呼哧的。片刻後他才啞着嗓子說道：“任幫主死後，任夫人就隐居不出，我剛回丐幫不久，确實不知道她在哪兒。除了新任幫主南宮靈，沒有人知道她到底隐居在何處。”

落塵若有所思道：“那這麽說，咱們是一定要去見一見這個南宮幫主了。你和南宮幫主有些交情，他應該會告訴你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之前還有可能，只不過現在怕是機會渺茫。”

落塵雙手背在身後，轉過身慢慢倒走着，看着楚留香嘴角微揚着，眼底閃着淡淡的笑意，“但我知道，這一定不會難為到你是不是？”

楚留香看着他面具下綠色眸子裏的笑意，也不禁笑了，“你說得對，這并不能難得到我。他若是不肯說，豈不是說明他心裏有鬼？”

落塵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楚大哥也有這般耍賴的時候。”

楚留香看着落塵笑了，目光情不自禁變得溫柔起來，如水一般綿柔。落塵被這樣的目光凝視着，不知為何，只覺得臉頰微燙，更是垂了眸子不敢看他。

白玉魔默默縮小着自己的存在，腳步疲累虛弱地往前走着。

夜已經很深了，家家戶戶都早已經滅了燭火歇息，唯有前面不遠處有一棟房子燈火通明。

白玉魔指着那棟屋子道：“那裏就是本幫的香堂重地。”

他帶着落塵和楚留香走了進去，進了院子，楚留香就揚聲道：“南宮兄可在？在下來向你讨酒債了！”

裏面立刻有人道：“楚兄？楚兄進來便是。”

白玉魔早已經走了，落塵也沒有攔，和楚留香一起進了大廳，只見裏面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更有散架的，碎成了木屑，地上的青石板也裂了開來。落塵看了一眼，似是鞭子所造成的。

“這……貴幫這是遭賊了？”落塵訝異地問道。

南宮靈聞言苦笑，“唉，剛才那惡賊趁我瞪不在幫中，又來此搗亂，所以才成了這番模樣。”他邊說邊指揮着丐幫弟子收拾，不一會兒，大廳裏就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桌椅也盡皆換了新的。

楚留香笑道：“倒是我來的不巧了。”

南宮靈拍了拍手，讓外面的弟子送些酒進來，“楚兄這話好沒有道理，莫不是以為我說請你喝酒只是寒暄客氣之語？再說，這位小兄弟第一次來丐幫做客，我這個做主人的自然要好好道盡一盡地主之誼。”

楚留香看向落塵打趣道：“聽南宮兄這話的意思，我怕不是成了個順帶的？”

落塵勾起唇角道：“楚大哥好酒，只怕就算是個順帶的，也要喝夠了本才行。”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起來，“知我者小塵也。”他的目光凝在落塵的臉上，好一會兒才移開，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道：“只是有酒無菜，未免美中不足。更何況新客到來，南宮兄可不能吝啬下酒菜。”

南宮靈挑眉笑道：“楚兄來的倒是巧，方才有位客人嫌棄我準備的酒菜太過俗膩，便都倒了出去。”

楚留香奇道：“世間吃食本就是俗氣之物，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什麽食物是有靈性的？”

落塵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笑道：“食物并無靈性，可有靈性的人卻是不少。”

話音剛落，一人自後堂緩緩走出，一身素白僧袍，一塵不染，就連面上的微笑都帶有潔淨出塵之意。

“無花大師？”落塵的聲音裏帶着些微微的訝異，“自小湖一別，可是有些時日未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