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暗示明示

暗示明示

“……”沉默兩秒，秦儲揉了下耳朵，冷聲道，“坐好。”

“哦。”林白舴又笑，手指不安分的去蹭秦儲的手背。

“多動症。”秦儲有點無奈，然後把手移開了。

移到一半被林白舴摁住，林白舴的手壓着他，“申經理說兩天後就拍宣傳照了。”

秦儲盯着交疊的手，“我知道。”

林白舴露出一個笑，面中的小痣又在顫，“你來嗎？”

秦儲冷着眉眼，“把手拿開。”

“好。”握了挺久，林白舴心滿意足的挪開，又用亮晶晶的眼神去看秦儲，“申經理說後面還有一套沒定。”

“……秦哥。”

受不了。

秦儲摁了摁眉心，“以後別這麽喊。”

“好吧。”林白舴笑了笑，很乖順的改口，“秦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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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秦瀾的秦儲也沒閑着，他一向是不分什麽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忙着處理事務和成氏打擂臺。

成氏畢竟不是什麽小企業，盡管近幾年發展稍顯頹勢，但終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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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秦儲對此感到很興奮。

“秦總，去鴻沃的東西都備好了。”

“嗯。”秦儲站起來，“走吧。”

鴻沃是個從國外發跡的大集團，業務和生産線都鋪在國外，比成氏這種高了不知多少個量級，只是最近國外經濟不景氣，鴻沃的董事長又是個野心家，于是開始挖掘國內市場。

正愁打不開銷路呢，秦儲就帶着成氏送上門來了。

“秦總。”鴻沃的掌權人頭上已經帶了點白，但精氣神不輸三四十歲的年輕人。

“李總。”秦儲說。

細節早已溝通過了，秦儲這次只是來和鴻沃确定合同流程的。

李任忠很幹脆的拍了板，答應的速度讓秦儲驚訝。

“合作愉快。”李任忠很高興的同秦儲握了手。

“合作愉快。”秦儲說。

“秦總。”李任忠五官很立體，但由于常板着臉，川字紋很重，此刻笑起來讓人覺得不太适應。

“李總有話直說。”秦儲曲了一下手指，“成氏方面我們可以再談。”敲定的速度太快要反悔的情況，秦儲早已料到，只不過摁手裏的東西，秦儲不會輕易送出去。

“不是這個。”李任忠又笑了下，一旁的鴻沃助理看得都有點驚訝，“我覺得後生可畏啊。”

“李總過譽了。”秦儲擡眼，氣場絲毫不比混了大半輩子的李任忠差。

李任忠越看秦儲越覺得滿意，擡手摸了摸半白的頭發，嘆了口氣說，“要是我家小子有秦總一半能幹，我就能安心了。”

不可避免的代溝就在這，秦儲談合作的時候，經常遇到老總談家庭談兒女，秦儲沒經驗，也不愛插話，只說，“虎父無犬子。”

李任忠談起這個可來勁了，接過話，“要不是親手從醫生手裏接過來，我都要懷疑是不是親生的了，實在是……一言難盡。”

秦儲笑了笑，沒搭話。

“不過那小子管公司不行，但搞跑步還可以，我當時怎麽反對都沒用，斷了他的生活費也不回頭，每天啃饅頭也硬是在校隊裏待了兩個月，我最後沒辦法只好答應。現在已經拿了好幾個冠軍了。”李任忠語氣還是驕傲的，像是說到了興頭上，把照片推到了秦儲跟前。

秦儲愣了一下，就對上了李任忠手裏的照片，一個很高大的男生，皮膚黝黑，日頭很大，身上的汗跟暴雨一樣。

“李鑲玉。”李任忠說，“這張照片是他剛剛訓練完，教練拍的。”

秦儲禮貌道，“朝氣蓬勃。”

“秦總。”李任忠眼裏是對小輩的欣賞，語氣卻是抱怨的，“跑步能跑多久呢，運動員當不了一輩子，總歸是要回公司的，這野小子我管不住他，放鴻沃能把桌子都掀了，我想把他放清原歷練歷練。”

……都是借口。

放哪歷練不是歷練，李任忠的至交好友那麽多，随便塞哪都比剛合作的秦儲好。

李任忠确實有私心，他剛知道李鑲玉喜歡男人時，氣得想把他的腿打斷，幾年過去，也慢慢接受了，反正李鑲玉喜歡男人，不如喜歡一位優秀的，秦儲就很好，樣樣耀眼出色。

李任忠對秦儲是真的欣賞，他存了撮合的心思。

秦儲擡眸看向李任忠，他當然知曉這是什麽意思，被人追求秦儲遇到過很多回，但被長輩撮合，這是第一次。

靜了兩秒，秦儲擡眼禮貌道，“令郎很優秀，但他對經營公司并不感興趣，李總不如讓他去追求真正喜歡的事業。”

“清原還有事，失陪了。”秦儲說。

拒絕得幹脆利落，但又留有餘地，任誰來聽都挑不出錯處，李任忠有些遺憾，為自家傻乎乎的野小子。

秦儲解決完一件大事，将合同收好，申經理的電話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秦總！”申經理語氣興奮，“宣傳照發了，您看看！”

“這麽快？”秦儲愣了一下。

“嗯。”申經理感慨，“代言人選得好，後期修來修去，都沒原圖好看，簡直就是渾然天成，他就是漣将軍本人！”最後一句振聾發聩。

這句出來，申經理似乎也覺得自己不夠穩重，聲音頓了一下，補充道，“我們一共拍了五套，還有最後一套沒定，應當很快就能收工。”

“嗯。”秦儲說。

申經理也不敢耽誤秦儲太多時間，說完大致情況之後，便草草挂掉了電話。

秦儲目光下落，看到了新來的消息。

【林白舴：秦總……愛心jpg.】

【林白舴：分享圖片】

是掐着點給秦儲發的消息，是申經理剛一挂斷通話的瞬間進來的，确保不會打擾到秦儲，也能确定會讓秦儲第一時間看到。

想讓他來。

林白舴暗示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又小心翼翼的可憐得讓人心軟。

圖片是清原忙碌的職員，各種攝影設備和閃光燈放在合适的位置，拍了林白舴半邊肩膀，衣服上的流蘇吊墜映在鏡頭裏。

秦儲回他，“臉也不能露一個了？”

林白舴回複得迅速，視頻通話彈出來。

秦儲接了。

林白舴的臉就出現在屏幕裏，他一瞬間就露出笑，“秦總。”

鏡頭之外的申經理驚愕回頭，代言人語氣完全變了，聲音依舊低磁，卻像是淌着綿綿春水，和他們說話時的語氣完全不同。

“嗯。”秦儲盯着屏幕裏的林白舴，這次有點不一樣。

大概是要拍宣傳照，林白舴嘴唇上了點顏色，紅潤得像要滴血，但臉色卻慘白，像是沉疴難醫，病入膏肓。

笑起來很好看，但在慘白的臉色襯托之下，這份漂亮像是随時都會消失，這一刻或是下一刻。

秦儲眼睫微微顫了一下。

“秦總。”林白舴把手機挪了挪，對準了那張臉，眼睑垂下來，最合秦儲心意的那顆小痣顯得很乖，“您看到了嗎？”

秦儲挂掉了視頻，冷聲道，“回清原。”

韓總助錯愕，這兩天的事務都處理完了，此刻應該是準備去北城的東西了，回清原做什麽？

但他沒提出疑問，盡職盡責的開車回清原。

秦儲曲起手指，緩慢的在手腕上敲。

韓總助推開門後，秦儲第一眼就看到了林白舴，他坐在一旁休息，捧着杯水喝。

水壺上印了個黑色的德牧，挺可愛，是林白舴從蘭琢帶的。

“秦總。”職員們紛紛打招呼。

林白舴驚訝的站起來，臉色依舊慘白，卻笑起來，看起來很勉強，“秦總。”

秦儲沒動，林白舴一瞬間便站起來，快步走來。

“不是說沒時間嗎？”林白舴帶着笑問。

秦儲碰了碰那粒幾乎看不見的小痣，沒回答。

一個不來見他的借口而已，林白舴了然，也沒太在意，手指摸着被觸碰過的那塊皮膚說，“秦總好像很喜歡它。”

秦儲又摁了摁，用了點力。

的确很喜歡，林白舴長得過于好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很俗套的妖魅成精，AI成人，仙人落俗的故事，但加上這粒小痣便不一樣了，像給這張臉打上了塵世煙火氣，成了伸手可及的存在。

“嗯。”秦儲說，“的确喜歡。”

清原職員忙碌着做自己的事，誰也不敢往那邊瞟。

林白舴靠得近了點，瞬間逾越了安全距離，聲音落在秦儲耳畔間，“秦總。”

秦儲克制的抓了一下他的肩膀。

“……您沒有看遍，怎麽知道面中這顆小痣是最合您心意的。”

溫柔的聲音往耳畔鑽，秦儲怔了一下，看向林白舴，小情人臉上一派天真，好似并沒反應過來這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