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夢斷酒醒時

夢斷酒醒時

聶浮星沒忍住笑他：“你先前不是還說你要幫我把話說清楚的嗎？”

江益聽到他提這個, 倒是也覺得有些心虛。

“這不是……”

江益還沒有找完借口，就被聶浮星打斷。

聶浮星不需要他的解釋，他對江益說：“無妨。”

江益一下子就變得有些為難：“公子, 我心裏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聶浮星也沒瞞着他：“其實我也是。”

江益一向覺得聶浮星更聰明，現在聶浮星這麽說, 他心裏一下就輕松了不少：“真的嗎, 公子？”

聶浮星點了點頭。

“小益，我先前沒跟你說。”

江益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意識到聶浮星有事情瞞着他, 一下子也就變得非常緊張：“是什麽？”

“我幾個時辰前在院子裏的時候，有人用飛镖給我寫了紙條。”

江益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反應過來了：“七爺？”

“應該是他。”聶浮星開口道。

他雖然覺得十之八九會是七爺，但是依舊沒有把話說死了。

畢竟沒有證據能拿出來，一切就都只是自己的猜測而已。

江益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不高興的神情：“那夜, 我就不應該讓你一個人留着的, 也好讓我看清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嘴臉。”

聶浮星搖了搖頭，然後開口跟他說：“沒事的，小益。”

江益對此并不滿意。

他總覺得七爺如此作為，沒有任何可以忍耐的地方。

江益突然想到了些什麽，于是開口問道：“公子, 他給你寫什麽了？”

聶浮星搖了搖頭：“我沒拿，我也不知道。”

江益想了想：“公子, 我還是不去拿了吧？”

聶浮星開口道：“你仔細說說。”

江益這次倒是能夠反應過來聶浮星的意思。

“七爺既然知道我們在這裏, 就肯定是派人跟着我們了。”江益說，“既然如此的話, 如果我去拿了, 他肯定會知道。”

聶浮星看着他的眼神中帶着沒有經過任何掩飾的欣賞。

這一次江益的分析沒有任何問題。

江益開口道：“公子, 你剛才那個眼神，就好像我之前真的很笨一樣。”

聶浮星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麽話都沒有說，不過他是什麽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

江益簡直覺得有些難受，可是他又不好說什麽，畢竟這是自家公子。

“這樣真的很讨厭。”江益說，“他想要幹什麽他又不說，我們要是去拿了那張小紙條，就好像我們真的很在乎他說了些什麽東西。”

在聶浮星原本的認知當中，晏明穹就會是這樣的人。

為了他自己的目的，什麽都可以利用。

不論是自己還是其他的東西都不會有區別。

他利用自己沒有關系，不但是可以讓江益清楚其中。

“小益，我們不主動找他，他即便真的想要做什麽，時間一久也會忘記的。”

江益點了點頭：“就是本來在府裏，我們都對他很客氣了，還要做這種事情。”

他做出一個捂自己胸口的動作：“真是讓人感覺寒心。”

聶浮星看到他這樣倒是覺得心裏舒服了些。

自己的感覺不是只有自己知道，江益也和他一起分擔。

如此一來也就沒有這麽多的難受了。

“罷了，不提他了。”江益說，“長得又不好看，還要自以為是。”

聶浮星對于這一點非常認同。

七爺這張臉一向被他所不喜，不過主要也是因為他身上的氣質和那張臉确實不太相符。

只是即便自己有這樣的感覺，也不好真的糾結什麽。

現在倒是完全不用糾結了，反正已經到了這樣的境地，七爺要是再打擾，反而是他不識趣了。

他們兩個用完晚膳之後，就一起出來放孔明燈了。

關于過節的東西，江益準備了很多，似乎是想要把在府裏沒有機會做的、關于慶祝新年的事情現在做一遍一樣。

聶浮星并不會覺得他喜歡做這些有什麽不合适的，而且會在這些事情裏面感覺到快樂。

就像是給平時一貫平常的事情增加了一些色彩。

“公子，我們明天真的是要出去看煙火爆竹的吧？”

聶浮星點了點頭：“好不容易有舒心暢快的時候，總不能就這麽不要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自己說，還是跟江益說。

但無論如何，事實也确實如此。

這樣的日子難得。

“小益，我們要不要去別的莊子看看？”聶浮星開口問了一句。

在他們兩個離開侯府之前，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計劃。

是這兩日聶浮星一直更傾向于自己躺着，所以才會一直都沒有去。

“這真是太好了。”江益說，“公子，你名下可有不少莊子和鋪子。”

聶浮星說：“你也不少吧？”

江益頓時就有點不好意思。

“那公子跟我去也可以。”

現在時間不早不晚，他們兩個如果去看別的莊子，在外面住下也是可以的。

于是兩個人計劃了一下，就決定在外面的旅店住着。

正好次日就是上元佳節。

兩個人并沒有看很多的莊子和鋪子，只不過是順路看了幾家而已。

江益還是對逛街有更多的興趣，聶浮星還是對于不用自己走路更有想法。

兩個人合計了一下，就決定去找家旅店住下。

出門在外，他們都不是舍不得花銀子的主。

所以他們挑的也就是京城之中最好的那家旅店。

附近不管是商鋪還是道路都非常發達，二人很快就到了，不過因為是過節，廂房全部都是住滿的。

聶浮星得到這個答案之後，就準備直接離開。

如果真的報自己身份的話，小二或許會想辦法給自己安排出來一間房。

但是聶浮星并不願意這樣，他不是什麽以權勢身份壓人的人。

江益開口道：“那就麻煩掌櫃了，我們換一家住下就是。”

在此之前，聶浮星給這段時間的定義就只是冬日而已，直到現在，他才能夠清清楚楚意識到，現在原來是新年。

本就該是舉家歡慶的時候，左右不過是沒有人管閑世堂，自己和江益才刻意忽略了這些。

現在倒是能夠真正感受一下節日氣氛了。

只是可惜，他們兩個只猜到了哪裏都是熱鬧的，忘記了旅店也會是人滿為患的地方。

聶浮星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麽多帶江益出來，要麽自己早點離開聶府。

否則像今天這樣尴尬的事情難免再次發生。

“麻煩二位公子了。”掌櫃開口道。

聶浮星并不覺得有什麽麻煩的，他和江益開口說道：“我們走。”

“好。”

江益回答完這句話之後，就走到了聶浮星的身邊。

只是兩個人剛準備離開，就聽到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頂樓的廂房我一個人住，還空出來好多間，二位要不要一起？”

聶浮星和江益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頓時就對視了一眼。

這個聲音對于他們兩個來說是很熟悉的。

并不是什麽順勢幫忙的善良角色，來人是七爺。

掌櫃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事情，所以就照常解釋了一下。

他告知聶浮星和江益，這裏頂樓的所有房間都已經被晏明穹花大價錢包下了。

“麻煩掌櫃告知，我們就不住了。”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還順便給了掌櫃一錠銀子。

一來是感謝掌櫃願意告知，二來也是耽誤了他這麽長時間，多少有些愧疚。

掌櫃整個人都在狀況之外，但是平白無故收了銀子，雖然覺得高興，但也總覺得這筆錢收了心裏不踏實。

“二位公子要是下次再來我這裏住店，可以免單。”掌櫃非常熱情，“不是上元這樣的佳節，我們這的房也不會這麽難訂。

江益也是客氣的人，他對掌櫃說:“那我們下次再來，再見了，掌櫃。”

說完之後他和聶浮星就直接往外走了。

“怎麽哪都是他？”江益忍不住說了這麽一句。

聶浮星搖了搖頭：“小益，眼下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讓人跟着我們，還是只是巧合了。”

畢竟如果只是為了跟着他們才到這裏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提前包下了整個樓層的廂房的。

但是如果不是的話，這一切又有點太過巧合。

聶浮星想到這裏的時候，一下子就想到了什麽，他頓時覺得心胸有些開闊了起來。

“我好像理解了一點。”聶浮星說，“小益，那日長街相遇，我以為是緣分，他以為是跟蹤，是不是？”

江益聽到他這麽說，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不悅的神色：“公子，這個七爺他都已經這麽對你了，你怎麽還在為他說話？”

聶浮星聽到江益這麽說，幹脆也就閉了嘴。

此刻，江益已然對晏明穹有了些敵意，既然如此，多說也無益。

“到底是巧合，還是他在刻意如此，就是為了跟我解釋。”聶浮星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江益一時之間沒有能夠反應過來。

“京城之中，名聲最好的旅店就是這家。”聶浮星開口道，“倘若是我們選的話，大概是會選這家的。”

江益臉上立刻有了恍然的樣子:“公子是說，他是覺得我們兩個肯定會選擇這家旅店，所以才會到了這裏？”

聶浮星開口道：“眼下我也不能确定。”

自己雖然有這樣的猜測，但是和之前一樣，自己沒有問過七爺，也沒有其他有效的信息确認自己的判斷到底對不對。

“雖然确實可以解釋的通，但是這個七爺真的有這樣的耐心嗎？”江益說，“雖然現在這樣确實能讓我們兩個往這方面想，但是如果我們根本沒有進來的話，他不就是白忙活了嗎？”

聶浮星點了點頭：“就是，我們不去想他了。”

江益也是一樣的想法，思考七爺到底做什麽、到底想做什麽，簡直就是自己無聊透頂。

他立刻回答：“好。”

聶浮星在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就徹底把晏明穹抛之腦後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擾，并且對他一無所知，聶浮星早就受夠了。

“不過公子，我們兩個現在住哪？”

聶浮星開口道：“江公子願不願意和在下将就一個晚上？”

他說這樣的話，江益立刻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因為他沒有反應過來聶浮星說的将就是什麽。

聶浮星說：“你可記得，母親在附近也給我留了座莊子？”

“對哦！”江益說，“我還讓人定期打掃着呢。”

說到這裏，江益也就知道了聶浮星的意思，旅店住不上沒關系，他們可以住聶浮星自己擁有的莊子。

“可是公子，住那裏怎麽會算是将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