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柳白真宛如被雷劈。
他呆滞地貼在被褥上,眼淚橫流。
我……
我不幹淨了,我髒了嗷嗷嗷——!!
此時在衆人眼裏,他卻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物件,一件絕世珍品。
少年向青年過渡的線條是瘦而挺拔的,既有少年豐潤飽實而又細膩的膚感,又有青年堅韌的骨感,如同太湖石的窈窕清癯。
如果将這樣膚白勝玉,又體态消瘦的脊背作為一張畫紙,畫上了代表無上珍寶秘籍的藏寶圖,是多麽的讓人如癡如醉、無法自拔啊!
何用幾人都不由自主地湊過去,幾乎要貼在柳白真的背上。他們的呼吸打在青年的皮膚上,灼熱黏膩,柳白真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刷白。
好惡心……
“讓開!”
鄭郡粗暴地推開他們,惡狠狠地瞪着他們,“滾出去,寶圖也是你們能看的?!”護衛便把其餘人都推搡開,包括何用和王之封。
何用氣得臉都扭曲了,無奈他在主上那裏沒有鄭郡得用,只得忍氣吞聲居于下首。
“走!”他咬牙道,帶着人退到了地牢外。
他垂下床帳,這才有閑情逸致好好欣賞手下這幅局部的山水圖。他用手重重地撚過那些山川河流的墨色線條,一條最大的河流沿着脊柱往下,又蜿蜒向了右邊那枚玲珑的腰窩。
這可不光是一座山和一條河,這是整幅山河圖的重心,也是暗示藏寶所在部分!
鄭郡感受着手下奇妙的觸感。
線條隆起處摸上去十分崎岖,但線條之間卻還十分光潔柔滑,按壓下去彈軟有力。這一點又與女子大大的不同。
他欣賞着這幅秀美俊逸的紋畫,若有所思。
人皮地圖,他已經拿到了兩幅,拼起來才發現不過四分之二。不過這麽一對比,人皮一旦離了體,就開始驟縮變色,雖然摹畫下來,于藏寶圖的功用倒是沒什麽影響,但作為收藏,就不免令人遺憾了。
主上只要藏寶圖,人卻沒提。
鄭郡又拿掉了青年嘴裏的布條,仔細地打量他。對方被摁着頭和手腳,一頭黑發淩亂的散落在頸子周圍,五官格外秀致。雖然雙目緊閉,但賞那輕顫的睫羽也別有意趣,軟唇狠咬,那一抹嫣紅顯得分外驚心動魄。
越是表情屈辱,便越顯得清純動人。
他一時心動,手下的動作就暧昧起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白真險些吐出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只覺得血液往太陽穴沖,沖得他心髒都要跳出來,什麽也想不到了,心裏只剩下崩潰。
“滾啊——!!”
他猛地掙紮,也不知從哪裏爆發的力量,一瞬間竟然掙脫了摁着他的護衛。
他要走!
随便去哪裏,哪怕下一秒死了都要離開!
“性子挺野啊。”中年男人發出黏膩的笑聲。
下一秒他被狠狠地摁了回去,砰的一聲,隔着幾層褥子,砸得他嗑出一嘴巴的血。摁着他頸子的手如同鐵鉗,頸椎一陣劇痛。
柳白真眼前一黑,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短暫地昏了幾分鐘。
有個人湊在他耳邊,逗貓似的,很低很輕地說:“你想不想看看你兩個哥哥……他們的皮?”
柳白真發起抖。
他好怕死,也好怕疼。
從小到大他受到最嚴重的傷,也不過就是食指上一道小小的切口。四年級的時候,學校讓做家務,他大膽嘗試番茄炒蛋,切第一刀就把手切破了。
然後他跟他爸哭了一個小時,最後得了一個新的籃球。
疼死了,最可怕的還不是疼痛,是看到鮮血一下子從傷口裏湧出,仿佛他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從那以後他看到刀就會想到切到手的疼。
鄭郡滿意地看到青年像小動物似的哆嗦,那雙漂亮的杏眼瞪得很大,茫然空洞地望着遠處,臉色更白,唇色更紅。
他俯身貼在他的背上,伸手拔出一旁護衛的佩刀,用雪亮的刀刃貼着柳白真的臉,另一只手輕柔地撫摸他的臉蛋。
“你哥哥沒你好看,所以他們死了。可見人若長得好看,活下去的機會都多一些,你說是不是?”
“跟了我,可好?”
柳白真遲緩地将目光聚焦在刀身上,從上面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狼狽樣子。當初他一邊逃,一邊鄙視原主,還覺得作者俗套。原主怎麽人設那麽扁平?他除了哭還會什麽?
現在他知道了,小白花也想生存啊。
他想起在密道裏,面對殺手慢慢逼近,他也曾經想要示弱。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殺手比這老男人長得年輕好看,可本質有什麽區別嗎?
他不想死,但他也不想再輕易地去示弱。
柳白真的眼前再次出現那張一直無法使用的卡片。
【不符合使用規則,本次點擊無效】
【不符合使用規則,本次點擊無效】
……
行,就非得逼着他主動找死是吧?
“我放你爹的臭狗屁,”他開口罵道,“老子不願意!”
鄭郡臉上篤定的笑凝固了。
他嗖得沉下臉,幾乎要罵出口。
下一刻,他面前軟弱的青年卻突然艱難地揚起頭,用脖頸撞向他左手的長刀,與其同時嘴裏喊出他聽不懂的話。
“抽抽抽——”
血濺開的那一剎那,白色的霧氣煙霧彈似的四散,勢不可當将整個床帳內籠罩。
“什麽鬼?”
鄭郡下意識地擡手揮動,然後他從帳子裏飛了出去。
他也不孤獨,兩個護衛和他一起飛了,
柳白真捂着脖子,指縫裏還在淌血,他一邊咳一邊慌張地摸索傷口,好在喉嚨上的上很淺,只是流着血所以看上去很吓人。
因為他在碰到刀刃的前一秒,卡片就開始使用,而白霧出現時,鄭郡已經丢了刀。
一只靴子杵在他的臉旁邊。
這是一只做工極端精巧的白色靴子,靴底比較薄,從鞋面到鞋幫,不染塵埃。
他轉過臉。
看到了另一只靴子。
“小妖精,你偷窺本尊的裙裆做什麽?”男聲又冷又邪,還懶洋洋的。
柳白真呆滞了。
他緩緩地扭過頭,好的,确實只能看到雪白的幾層袍子,還有最裏頭的雪白的長褲。但是裆也不至于……
靴子的主人往後退了兩步,他才算看到了人臉。
一個穿着仙子的雪衣,卻長着反派臉的男人。這男人看上去是白若離沒錯,但卡片上的白若離明明一副高貴不可亵玩的模樣,怎麽會是如此……那啥的樣子?
白若離握着生殺予奪,低頭看着下方正躺着的“小妖精”。
他眯起眼,想的不是他怎麽來到這等地方,而是這人看上去很眼熟。
對,一息之前,他正站在無妄崖邊,身後是萬丈鬼窟,身前是三十六宗門一共一千二百五十人。這些人要殺他,或者要他主動跳入鬼窟,從此墜入魔道。
三十六小世界從未有過魔道登仙的人,墜入魔道,即為死道。
他不在乎入不入魔,但是殺一場也無妨。
白若離有點不高興,現在是殺不成了。
生殺予奪與他心意相通,見狀發出憤怒的嗡鳴,說好了劍出鞘必見血呢!沒有血,它憑啥伺候這大爺!
“肅靜!”
白若離不耐煩地呵斥一聲,“你看看這人,幾兩肉幾斤血?放幹了不夠你嘬幾口!”
“前輩……”柳白真試圖開口。
“閉嘴。”白若離冷冷地看他一眼,只那輕飄飄的一眼,就把青年釘在了原地。
【有血!有血!外面好多血!】
生殺予奪在他腦子裏拼命地尖叫,像個小孩一樣撒潑打滾。
白若離啧了啧,身影瞬間消失在床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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