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伸出的手

第13章 伸出的手

“分開走吧。我先下去,你再走。”陸知予收拾好後對許輕白說。

許輕白不樂意:“你是不是覺得我帶不出去?”

陸知予對她的無理取鬧感到絕望:“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一起出去撞見別的工作人員怎麽辦?”

“那有什麽,就說我是你的好朋友,過來探班有什麽不對勁的。”許輕白表情嚴肅,抓住陸知予的手:“你是不是不想讓別人看見我和你在一起?”

“還是……”

許輕白逼近她,話裏有話:“你只是不想讓某個人看見?”

陸知予覺得她越說越不可理喻,索性不搭理她,開門走了。

“喂,你等等我!”

許輕白追着她一路上了電梯。

紀星覓站在電梯門外,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但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立馬合上了嘴。

“好巧啊……”丁淮尴尬地笑了下,拉着紀星覓上了電梯。

逼仄的空間裏,擠了四個人。

紀星覓杵在丁淮和許輕白之間,渾身僵硬地看着地上的廣告。

好死不死居然是豐胸廣告,她又把視線看向一馬平川、比飛機場還平的胸前,再想想許輕白的……自己果真是小屁孩一個,毫無吸引力。

呸呸呸,陸知予喜歡誰已經與自己無關了。

可紀星覓沒有注意到,自從她上了電梯,陸知予的視線就一直在她身上。

陸知予盯着她脖子上的兩個創口貼看。

壓抑且詭異的電梯終于到了一層,紀星覓拽着丁淮就往外走。丁淮還記得回頭打了聲招呼才離開。

“慢點兒,怎麽跟見了活閻王似的。”

紀星覓故意岔開話題:“再不快點就遲到了。”

許輕白看着快步離開的兩人背影,疑惑道:“剛剛站在我身邊的人是誰?”

“紀星覓,《簪刀珏》的另一個女主角。”陸知予心不在焉地說。

“紀星覓?”許輕白聯想到昨晚的小紀,她問道:“你最近是不是換了個新助理,是不是有個也姓紀?”

陸知予以為許輕白又開始疑神疑鬼,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只是淡淡地說:“沒有。”

“沒有?”陸知予走得很快,許輕白急忙追上:“不對啊……”

“好了,我讓董淑送你去機場。”陸知予說,随後自己坐上另外一輛車去了片場。

上了車,許輕白又開始打探:“董姐,公司是不是給知予安排了新助理呀?”

董淑說:“輕白,哪裏的事?助理一直是小王,沒有變動。”

許輕白蹙眉,心道那昨晚上接電話的那個女人是誰。

她沒有繼續問下去,防止自己穿幫。

而陸知予對紀星覓脖子上的創口貼有些在意,想問問她是不是磕碰到哪裏了。

紀星覓在上妝時一直抿着嘴唇,唇下角被陸知予咬破了,隐隐泛着疼。

化妝老師給她上唇彩時特地詢問,她只說是因為上火。

今天一天都是和陸知予的對手戲,紀星覓聳搭着肩,提不起勁。

直到看到将軍裝束的陸知予,她默默給自己洗腦,這是宋榭這是宋榭這是宋榭不是陸知予不是陸知予不是陸知予。

電視劇的拍攝從來不是按事情發展順序進行,而是就着場景拍完當下環境中的所有戲份。

現下劇組集中在橫店取景,必然要将後續需要皇宮的場景全都拍攝完畢。周啓老師的腳傷已經好轉,後續可能要去國外進一步治療,所以劇組要能提前把有梁王的片段全部拍完。

今日的梁思若已經一改往昔天真燦爛,變得不那麽愛笑、不那麽無憂,恰巧也與紀星覓此時的心境有些相似。

《簪刀珏》的背景定于南北朝時期,而書裏梁國就是歷史上的南朝梁,周啓飾演的梁王便是歷史上的蕭衍,蕭梁統治穩固後,皇室日漸驕奢,蕭衍好大喜功,潛心禮佛,成為一名忠貞的佛教徒。

太清二年,南朝梁将領侯景起兵叛亂,攻占建康,将梁武帝活活餓死。內亂未平、外敵又起,南梁陷入了無止境的戰亂之中。

侯景謀反前,宋榭正受梁武王之命起兵攻打北魏,侯景叛亂消息一出,宋榭連夜撤兵帶領三十萬大軍緊急趕回建康支援。

“報——王上,侯景已帶軍攻破欽州,一路北上,不出一月,建康告危啊!”

“王上,這、這可如何是好……唉!”衆大臣紛紛焦急請奏。

梁王只問:“宋将軍的援軍還有幾日才到?”

“旬日。”

“只怕是等不到宋将軍回來了!”

“王上,臣以為如今軍營士兵軍心渙散,急需一位核心人物,臣冒死請王上率兵親征,斬殺侯景那孫子!”

“怎麽樣,父王早朝說了什麽?”梁思若站在房門前焦急忙慌地攔住一名宮人問。

“二公主,王上決定禦駕親征保住建康及周邊十六城池,宋将軍此去北魏,路途遙遠,一時片刻根本趕不回來,若執意等到援軍,只怕建康……”

兇多吉少。

梁思若急忙跑到桌前修書一封,将信綁到飛鴿腿上,看着它消失在視線中。

九日後,眼看侯景軍隊一再大敗梁朝禁軍,即便是梁王坐鎮也未能一改頹勢。梁王眼看建康城不保,連夜差遣身邊暗衛秘密轉移後宮幾千餘人。

“阿姊!”三公主趁着夜色一再拍門,“快走啊!”

“再晚點走就來不及了!”

梁思若其實根本沒想過要走。

但她仍舊假裝收拾好包袱準備逃離皇宮。

在混亂的逃難中,衆人只顧着自己的死活拼命奔逃,待其他人陸陸續續清散後,宮門緩緩閉合,梁思若在夜色掩護下蹲在大門的水缸後,永久被鎖禁在深宮之中。

等待侯景的,只會是一個空蕩蕩的皇宮。

由于是夜戲日拍,劇組在大門的區域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方便調節燈光明暗。棚子裏溫度很高,紀星覓拍了好幾遍奔跑的場景,已經汗流浃背。

下一場戲便是次日宋榭歸來的一幕,紀星覓簡單補了一下妝,接連開拍第二場。

棚子被拆走,紀星覓調整好狀态,一路跑回了梁思若的房間。

梁思若曾在信中與宋榭約定,無論是死是活,都在宮中等她歸來。

一整夜未眠,一本《孫子兵法》書角已經被磨爛,《将苑》、《武侯兵略》、《十六策》全部攤開在桌面上,燭火悠悠亮着,再次望向窗外,天已經大亮。

按時日,宋榭也該到建康了。

梁思若吃着禦膳房昨日剛送來的點心充饑,撿起不知道是誰逃跑時遺落在路上的一把長劍以作防身之用。

說不害怕是假的,一個人守着着偌大的皇宮,陰冷氣就能将她逼退。

梁思若緊緊握住劍柄守在大門口,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叛将侯景還是心心念念的宋榭。

已過正午,宮牆外忽然想起馬兒的嘶鳴聲,緊接着錯亂的馬蹄聲接踵而至,紀星覓額角的汗實實在在地流了滿臉。汗水流進眼睛裏,腌得刺痛,妝容有些花,但只要導演沒喊卡,她必須繼續演下去。

“将軍,宮中已經無人,是否還要打開?”

宋榭點頭:“開。”

梁思若眼睜睜看着宮門再次被打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熟悉的梁國旗幟映入眼簾,她等到了宋榭。

梁思若急忙跑到宮門正中央,宋榭坐在馬背上,兩扇門的縫隙越來越大,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站在宮門內。

“思若!”宋榭急忙跳下馬:“你怎麽沒和她們一起走?!”

梁思若一下子扔掉了劍,狂奔向宋榭,宋榭一把将她托起,輕拍她的背,梁思若抱得尤其緊,積攢的害怕随着眼淚傾瀉而出:“我在等你回來。我們說好的,生死我都陪你。”

“怎麽這麽傻啊。如果來的不是我,是叛軍怎麽辦?”

“那我就和他們拼了。”

阮向山喊了一聲暫停,紀星覓趕忙松開陸知予跑到監視器那兒,她滿臉的眼淚和汗珠,只是用手背輕輕擦了擦。

“導演,情緒把控怎麽樣?”

“我脖子這兒的創口貼礙事嗎?”

阮向山說:“沒關系,後期P掉就行。”

“我再看看,你先過去休息一會。”

紀星覓點頭伸手遮過頭頂,擋住驕陽,準備往遮陽傘下走。

“等一下。”陸知予叫住了她。

紀星覓回頭,沒說話。

陸知予走近,伸出手想要觸碰她脖子上的創口貼,紀星覓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陸知予心裏一空,尴尬地收回了手。

曾經紀星覓給她遞喉片她無視,現在她想要靠近,紀星覓卻有意拉開距離。

“你這裏怎麽了?是不是碰傷了?”

紀星覓沒什麽表情,似乎不想與她多做接觸:“沒什麽,我先走了。”

陸知予獨自站在原地,不知道又哪裏惹到了紀星覓。

陸知予回到房車上休息,卻發現昨天放在座位上的畫紙不見了。

她找遍了整輛車和車周圍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就連不遠處的垃圾桶她都去看了幾眼。

董淑走來給她遞水,陸知予問:“董姐,我昨天這兒的紙去哪兒了?”

“紙?”董淑回想了一下:“你說那張上面有畫的紙啊,我以為是廢紙,給扔掉了。”

“扔哪兒了?”

“喏,就前面的垃圾桶裏。”

“我找過了,沒有。”

董淑說:“那就是已經被清理掉了吧。”

“那副畫有什麽用嗎?”

陸知予坐回座位上,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說:

備注:小說裏梁王的歷史原型是蕭衍,梁思若姓梁只是原著作者的私設,梁王也姓梁。我用蕭衍代替只是為了好理解一些。

陸知予的喜歡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她以後有且只有一個紀星覓,兩人之間的誤會也慢慢解開,一份長久的感情一定不會是一帆風順的,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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