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反目

第十四章 反目

空寂的走廊上陰風陣陣。

吱嘎一聲,黃色防火門被拉開。餘安駕駛着輪椅從那扇門後面倏然現身,在走廊盡頭朝哥哥餘生閑适駛來。那張熟悉的臉從晦暗中徐緩行來,在餘生滿布血絲的眼眸裏一點點清晰起來。

霎那間,餘生仿佛從不曾認識過這個人,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一奶同胞此刻讓他覺得異常陌生。

在這漫長的二十七年裏,哥哥一直都像弟弟的影子般存活着。家裏所有人都把最深厚的寵愛和最崇高的禮遇給予了餘安,他像太陽般,絢爛耀眼,光輝奪目。而餘生就像太陽光芒下的斑駁陰影,除了一身腱子肉和幾枚田徑獎杯,再無任何存在感。

空有堅硬外表,內裏太過優柔,婦人之仁。這是父親餘從晚對餘生的評價。父親不喜歡性格不似他的大兒子,他更加欣賞小兒子。

外表斯文謙遜,內裏堅毅果決,将來必定大有可為。這是父親餘從晚對弟弟餘安的評價。餘生并不介意活在弟弟的陰影之下,因為在他內心深處真的認為餘安比自己優秀。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餘安會将那一腔聰慧用在自己身上,硬生生拆散他與尤栗,無情摧毀他的整個青春,乃至整個人生。

看着逐步向自己逼近的弟弟,餘生從外套口袋裏摸出煙和打火機,将煙支叼在尚存尤栗清甜餘味的嘴巴裏,用左手擋住經身後吹來的陣陣陰風,鎮定自若的點起火來。猩紅的火焰時不時的蹿出虎口,一縷清煙随即從餘生的嘴巴裏飄蕩出來。

餘安在距離餘生一米遠的地方停下。

兩兄弟就那樣在原地僵持良久,均緘口不語。

餘安雖然低人一頭,需要仰視哥哥才能與之對話,但此刻他臉上卻憑空生出一種俯視的意味。那個冷傲不遜,藐視萬物的餘安又回來了。

“哥,我要你照顧我老婆,你都幹了些什麽啊?”餘安平靜和緩的對餘生說,語氣中未夾帶任何情緒,看不出惱怒也看不出詭詐。可他那話中之意,明明在暗示餘生自己早已知曉一切。

“呵呵……”餘生未語先笑,随即狠嘬了一口煙,将一團濃重的灰白色煙霧從肺腑之中奮力噴出,像吞吐一簇熊熊燃燒着的烈焰,那娴熟而不羁的動作瞬間生出強大氣場。

“哥啊,你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一樣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餘安嘴角浮現一絲輕蔑的冷笑,他的目的似乎僅是想激怒這個他眼裏“四肢發達”的哥哥。

“餘安,我知道你向來看不起我。對,我确實不如你聰明,不如你攻于心計,不如你會耍手段。”餘生不甘示弱的瞪向弟弟,漆黑眸眼裏壓着濃重的戾氣。面對餘安的挑釁與譏諷,他暫且不予理會,此刻他一心只想向餘安問個清楚。“餘安,我就問你一句,當初你到底為什麽要騙我說你跟尤栗睡了?為什麽要拆散我們?她明明……”餘生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卻被餘安迅速接了過去。

“明明還是個處女?哥啊,你這算不算是認罪了啊?”餘安冷笑道,“為什麽?!哥,我都說了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為什麽,呵呵呵……因為尤栗從一開始就是我的!是我先喜歡她的!……餘生,你橫刀奪我所愛,還要問我為什麽,呵呵,真是可笑啊!……怪我拆散你們,我不過就是略施小計。我不過就是偷聽到女生聊天,說尤栗胸懷大痣,胸口長着一顆紅色的痣,所以就跟你編了個故事……誰讓你信了啊?誰讓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啊!”餘安終于撕破臉,露出光鮮表皮下醜惡的真面目。

“我……我當時并不知道你喜歡她啊。餘安,我也不是什麽頭腦簡單,我是因為太相信你了,我從來也沒想過,我弟弟我親弟弟會這麽害我!”餘生恍然大悟,眼裏氤氲出一團酸澀的霧氣。

“無所謂,反正她是我的了。屬于我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從我身邊把它搶走!……哥啊,你為什麽偏偏不死心呢!如果你本本分分的當你的哥哥,不觊觎弟弟的妻子,不去那個破廟裏供什麽香燈,我不會這麽對你的!”餘安盯着餘生發出一聲冰冷嗤笑,那股狂勁忽然又上來了。

“你……知道了?”聽到香燈二字,餘生臉上不禁露出慚愧之色。

“祝摯愛尤栗快樂幸福,平安順遂。摯愛……她是你的摯愛嗎?她是我的摯愛才對吧?哥,你是不是昏了頭了?!還是你根本就沒長腦子?!”餘安說着輕撫上右手手腕處那串紫檀佛珠,突然,他毫無征兆的将繩鏈硬生生扯斷,佛珠随即掉落一地,宛若悲傷的音符般在走廊冰涼的瓷磚上跳動彈躍,發出詩詞裏“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聲響。“你送我這串破東西幹什麽啊?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要靠滿天神佛來化解內心的罪孽?呵呵,哥,我不需要!我從來都是靠自己的!”

“我……”餘生自覺理虧,半天說不出話來。

“哥,對不住了。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好好的當你的海王不行嗎?有那麽多女人傾慕你的金錢,癡纏你的肉體,你為什麽偏偏要惦記我的老婆呢?……你知道嗎?餘生,你就像個讓人惡心的蒼蠅,每時每刻在我耳邊嗡嗡個不停。當我得知你供了那香燈的時候,我才徹底醒悟,只要你存在于我的生活裏,尤栗就沒辦法好好愛我,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什麽意思?餘安你,你是故意騙我說去外地出差,讓我來照顧尤栗……難道,難道你又要耍什麽詭計?”餘生此刻方才幡然醒悟,自己原來一直都在弟弟的算計當中。

“傻子終究是傻子!呵呵……”餘安一番冷嘲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手機,一鍵撥通尤栗號碼。

嘟,嘟……電話鈴聲剛剛響起的第二下就被接通了。原來餘安與尤栗之間早有約定,但凡是他打來的電話,尤栗必須在鈴聲響起的三聲內接聽,否則後果自負。

“尤栗,穿好衣服,馬上給我出來!我在門外走廊上!”餘安沖電話裏的尤栗兇狠下達指令。

“你要幹什麽?你叫她出來幹嘛?!”餘生不知弟弟意欲何為,臉上不免露出幾分怯色。如果僅是自己一人與餘安對峙,他絲毫不會膽怯。但餘安将尤栗牽扯進來,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餘生難免投鼠忌器,畢竟自己剛剛才傷害過尤栗,他不想所愛之人再度陷入危機之中。

餘生話音剛落,1102室的房門便吱咯一聲打開。尤栗拖拉着一雙毛拖鞋,披着時才餘生疊好放于床頭的那件毛衣外套倉惶而至。

“老公……你怎麽……你不是出差了嗎?”剛剛被餘生侵犯的尤栗見到餘安此刻歸來,整張臉吓到沒有一絲血色,她顫栗着行至餘安身畔,将頭壓低輕聲問道。

“老婆,你怎麽了啊?怎麽看起來這麽害怕啊?你是不想我回來嗎?!是怕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嗎?”餘安臉上流露出詭異的笑容,伸手虛攬着尤栗的腰肢。

“你到底想幹什麽?”餘生将手中早已燃燒殆盡的煙頭憤然扔在地上。

“跪下!”餘安未曾理會餘生,轉而朝尤栗大聲咆哮起來。他兩只眼睛瞪得滾圓,像欲将尤栗生吞活剝一般。

“餘安!你他媽要幹什麽?你別太過份啊!”不等尤栗反應過來,餘生早已沖上前去一把揪起餘安的衣領。

“尤栗,我要你跪下,聽見沒有?!你是不是想我在這裏把你們剛才的視頻錄像播放出來?!”面對餘生的武力威脅,餘安沒有絲毫畏懼,因為他手上早就掌握了哥哥的罪證,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沒想到吧,呵呵,餘生,如果你不做,我也不會拍到,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不要……我跪我跪!”只聽撲通一聲,尤栗脆生生跪倒在餘安腳邊,眼淚也在跪倒那一刻不争氣的湧出眼睑。

“餘安!”随着一聲怒吼,餘生終于按奈不住,将心底積蓄已久的憤恨全然發洩出來。一記重拳狠狠捶在餘安臉上,将他整個人打翻在地,從輪椅上飛出好遠。然後伸手欲将跪在地上的尤栗拉扯起來,可他萬萬沒想到尤栗竟然不敢挪動絲毫。

“哈哈哈,你看她多聽話,溫順的跟只小貓似的。哥,你知道為什麽尤栗這麽聽話嗎?因為我經常教訓她。就像訓練貓狗那樣!……她脖子上的傷,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們夫妻間玩得刺激,那是我教訓她留下的!還有她額頭上的撞傷,她手臂上的燙傷,都是因為她不聽話,所以挨的教訓!……哥,你瞪着我幹嘛啊?你心疼啦?你心疼別人的老婆啊?”餘安倒在地上被摔得眼冒金星,卻仍譏笑着挑釁哥哥,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徹底激怒餘生。

“你他媽的不是個人!”餘生被弟弟的言辭徹底激怒,最終還是落入他的圈套。

餘生胸口重重的喘着粗氣,用腳踩住餘安胸膛,大罵道:“你個畜牲,你根本不配擁有小栗子!”說着,一拳朝弟弟的鼻子打去,頓時一股濃稠的鮮血就從餘安的鼻腔洶湧噴出。

餘安将雙手攤在地上,完全放棄反抗,嘴裏大叫着:“打得好!繼續打啊!”

“我打死你!為什麽你跟他一樣?為什麽啊?!”餘生說罷照準餘安眼上又是一拳,打得餘安眼圈烏青。

“我跟他不一樣,我是律師,律師有律師的方式!哥,你打得還不夠狠,比我打尤栗時候差遠了!我用開水燙她的時候,她叫得跟殺豬一樣……”

這次餘生沒有叫罵,直接一記重拳打在餘安嘴上,将他下排兩顆牙齒直接打掉,瞬間飛出口腔蹦向地上。

汩汩血水順着餘安嘴角流淌而下,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暈出一灘血圈兒。尤栗一直在餘生身邊哭嚎拉扯,可打紅眼的男人卻無動于衷。

此時十一層的住戶被噪雜的打架聲驚醒,全都披着衣裳站在門口看熱鬧。沒一會兒的功夫,整棟樓的住戶基本都圍上來看熱鬧。

餘安被餘生揪住領口勒得喘不過氣,掙紮着朝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他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徐緩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呲着滿口被血水染紅的牙齒朝大夥高喊起來:“這個人是我哥,他剛才在我家裏,在我的床上強奸了我老婆!現在還毆打我!我這裏有證據……大家看啊看啊!幫我報警!幫我打110……”說着餘安按下視頻播放鍵,裏面傳出尤栗“餘生哥,不要……”的悲慘叫聲。

餘安如此費勁心機搜集證據,尋求證人,看來是下定狠心要将親哥送進監獄。

“你他媽……”餘生一把奪過餘安手裏的手機,順着走廊上的小窗口就扔了出去,繼而朝着餘安的側臉又是一記飛拳。

如果不是尤栗情緒崩潰差點從十一樓跳下去,餘生可能真的會把餘安打死。但沒有什麽比所愛之人的安危更重要,餘生無暇顧及餘安,一把從身後抱住哭着朝窗口奔去的尤栗,将她生拖硬拽扯回了1102。

“小栗子,千萬別幹傻事啊!我們已經錯過太多時間了,你不能再丢下我一個人……小栗子,剛才是我不好,我……我太粗暴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真的……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你身上不會再有傷疤了……小栗子,你記得以前嗎?我們在那個水庫玩,然後我從大壩上跳下去,你以為我淹死了的那次……你當時是不是很害怕,如果我死了你會是什麽心情?那如果你現在想不開,丢下我一個人,我也會跟那時候的你一樣,我會死的……”餘生說着一滴熾烈的淚從眼睑滾落,不偏不倚正當當掉在尤栗凍得冰涼的挺翹鼻尖上。他小心捧起尤栗被淚水打濕的臉蛋,俯下臉去輕輕将她眼角微鹹的熱淚吮吸幹淨。

那股溫熱似乎瞬間将尤栗點燃,她緊繃的身體倏然舒緩下來,喃喃的對餘生說道:“餘生哥,我不死,我不能沒有你……”說罷輕輕扳正餘生優美的下颌,将兩人的唇擺至同一水平線,然後肆無忌憚的熱烈親吻上去。

餘安機關算盡,卻終是百密一疏。他高估了自己在尤栗心中的威懾力,也低估了餘生在尤栗心中的地位。從尤栗重新穿上餘生疊放于床頭的淺灰色毛衣時,她便已經原諒他了。她還是恨不起他來。餘安的陰謀,陰差陽錯成為這對有情人舊情複熾的催化劑。

可就在有情人即将終成眷屬的時候,接到報案的警察倏然而至,身後還跟着鼻青臉腫咬牙切齒的餘安。

餘安做夢也沒想到,這對狗男女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這般不知廉恥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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