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大結局

大結局

莳鳶單膝跪到在地，望着鹿淮初的方向，眼中滿是怨恨。

當她睜開眼的時候，第一眼望見的就是鹿淮初。她沒有多少意識，對于這個世界都是好奇。她歪着頭觀察着鹿淮初，不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是鹿淮初，也是創造你的人。”鹿淮初微笑着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從今以後，你就叫‘莳鳶’，在時辰觀裏居住吧。”

她畢恭畢敬的點頭，随着鹿淮初就到了時辰觀。

在時辰觀裏的日子，她每天都聞着香的味道聽祈願。她開始有了思維，也會發覺到人們的情緒變化。

只是她并沒有什麽情感，面對凡人的祈願心裏也不覺得有什麽。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發現鹿淮初好像不是那麽喜歡自己。

她一直想不明白原因。

每年快要過年的時候，所有在凡間的仙人都要回去仙界報告一年所作所為。就連在時辰觀旁邊開醫館的芙玥都要回去仙界，而自己卻什麽動靜也沒有，也沒有人通知自己。

出于好奇，在某一年她偷偷的溜回了仙界。

她看到了站在衆仙人隊伍前面的鹿淮初正在跟身邊的司命星君笑着說些什麽，想要跑過去打招呼的時候，聽到了在隊伍後面的幾個小仙也在說着鹿淮初的閑話。

在他們的對話中，莳鳶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什麽仙人，而是鹿淮初分離出來的執念。

鹿淮初執着于什麽，她不得而知。而鹿淮初之所以不想見自己，就是害怕執念會再次産生。

她沒有去跟前面溫柔笑着的鹿淮初打招呼，而是默默的回去了時辰觀。

她內心滿是不甘，畢竟自己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抛棄的。這個想法讓她從一開始的失望，到後來産生了怨恨的情緒。

于是她便想要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

在時辰觀裏有很多關于法術的書，她查閱了很多，總算是知道了原因。只要原主願意，自己就能獲得獨立的人格。

她嘗試着去跟鹿淮初溝通，希望能得到她的認可。

鹿淮初卻不贊同，認為她是由執念幻化而成，真的擁有了獨立的人格可能會為禍人間。

莳鳶知道鹿淮初心系天下凡人，便想着如果将凡人在她心中的美好打破，也許就能同意讓自己擁有獨立的人格。

于是，她采取了打賭的方式。她說如果鹿淮初不幫助其他人，肯定會被怨恨。鹿淮初認為只要解釋清楚，人們都能理解。

她其實想的也算是正确。

只是莳鳶卻使用法陣，将人們心中的怨恨放大，最後一把火燒毀了鹿淮初的時辰觀。

也因為這個做法，更加堅定了鹿淮初不讓莳鳶擁有獨立人格的想法，反而還用自由交換控制住了莳鳶的力量。

整整三百年，莳鳶永遠是活在鹿淮初的嫌棄和厭惡中。她想要的獨立人格，最後卻什麽也沒得到。

莳鳶從回憶裏回過神來，又吐出一口血，身體恢複成了半透明的狀态。

她知道自己就要消散了。

她滿心怨恨，咬牙說道：“從一開始，我就不被需要。”

她說到這裏，眼淚不由得落下來。她雙手不住的顫抖，從未感受過愛的她，怎麽能夠去愛其他的凡人。

鹿淮初的心被觸動了，不由得将扇子收了回來。她眼眸閃爍的望着莳鳶，嘆息的說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當時鹿淮初發覺自己好像總是想要執着的去為人們做些什麽，并且從中得到認可。而這個想法，是仙人不能有的。

她想過各種辦法來擺脫執念，但是執念根本無法擺脫。她實在沒辦法，只能利用法術将執念分離出來。

分離出來讓她消失即可，但是看到莳鳶那雙期待的眼神，她實在不忍心讓她消失。

她擔心莳鳶在自己身邊久了，自己會不小心讓她消失。思來想去，她決定讓莳鳶去時辰觀。

只是沒想到，因為這個選擇讓莳鳶對自己生出怨恨來。

她要是早就發覺就好了。

鹿淮初低垂下眼眸，說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聽到鹿淮初誠摯的道歉，莳鳶眼中的仇恨漸漸退去，最終化作一滴淚落下。她笑了一下，心中的怨恨也随之消散了。

她明白自己并不是被抛棄的，也知道自己是被重視的。

化作青煙之前，她的嘴角挂着笑。

“滴答。”

一聲脆響，時鐘開始轉動。

原本被定在原地的衆人都回過神來，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狼藉，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鹿淮初還沒來得及給衆人解釋，就感受到自己身體被光芒包裹着。曾經充滿力量的感覺回到了身體裏，她的身體很輕盈。

她知道應該是可以回去仙界了。

她轉頭看向司清辭，勾了勾嘴角，說道：“對不起，沒辦法幫你找你想要找的人了。”

“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司清辭回答。

從上一次修複好神像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仙界的司命星君。他這次來到凡間，就是為了迎接快要回去仙界的鹿淮初。

所以他才會義無反顧的找人來供奉香火，也拼盡全力的救鏡子中的鹿淮初。

如今任務完成，他也可以回去了。

他對鹿淮初揮揮手：“你先回去，我随後就到。”

這句話就像是多年前，兩個人還是朋友的時候，司清辭竟然對鹿淮初說的一樣。

他永遠都會跟在鹿淮初的身後，無論什麽時候。

*

鹿淮初回去仙界的瞬間，時間當鋪就變成了第二個時辰觀，原本挂在牆上能跟她對話的時鐘變成了神像，樓層裏房間的構造也産生了變化。

文沫和言玖在這裏待的時間長了，自然還是選擇留下來。兩個人平日裏除了雜掃，就是會幫着宣傳時辰觀。

後來，在兩個人的宣傳下，時辰觀也變得出名。有傳言說時辰觀很靈，來上香的人便開始絡繹不絕起來。

回去仙界的鹿淮初偶爾也會回來文沫他們所在的時辰觀。

她在院子裏種下了一棵梅花樹的樹苗，時不時為它澆水。

章葉知道就算是梅花樹苗再次成為芙玥，也不是原來的芙玥了。她選擇離開了時辰觀，說要學着芙玥成為醫生，去救助更多的人。

每次鹿淮初到凡間來的時候，司命星君也會跟着過來。兩個人會聚在院子裏下棋，或者一起喝茶聊天，仿佛回到了過去的生活。

鹿淮初感覺在凡間的百年時間裏，自己變得越來越坦然了。

*

文沫透過短視頻軟件看到了不少關于旅游的事，想着要請一段時間的假去外面旅游一陣。她想要出去轉轉，看看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麽樣。

鹿淮初認為文沫确實不應該一直被困在這個小小的時辰觀裏，答應她可以多玩一陣。

她準備好了去旅游的物品，離開的當天，還是言玖親自将她送去了車站。

“你就不怕，我看多了外面的世界，不準備回來了？”文沫笑着調侃道。

言玖卻笑着回答：“沒關系，我還是會在時辰觀。等你想要回來的時候，我随時都在。”

*

在火車站外，聽着火車廣播離開後，言玖才郁悶的回去了時辰觀。

整個時辰觀外面香火旺盛，人來人往，但是言玖卻覺得寂寞。

他走到了後院處，看到鹿淮初正在給梅花樹澆水。她轉過頭來看到了言玖，發現他望着梅花樹發呆，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麽。

她放下澆水的壺，走到了言玖身邊，抱着手臂，問道：“怎麽了？”

“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落寞。”言玖嘆氣說道。

鹿淮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也就幾個月，文沫就回來了。”

他低垂下頭，沒有多說什麽。

這時候，鹿淮初突然想到了自己上一次去凡間渡劫的事。

她站在了仙界通往凡間的入口處，做好了要去凡間歷劫的準備，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過頭，就看到了司命星君小跑着過來送自己。

他看到鹿淮初停下腳步，步伐也跟着慢下來。

來到她身邊，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調侃的說道：“淮初啊，你這一次離開仙界，要多長時間啊？”

“可能也就三個月？”鹿淮初記得這一次渡劫要近百年，但是對于仙界來說，也就是近百天而已。

司命星君拍了拍鹿淮初的肩膀，随口說道：“三個月沒人陪我喝茶下棋，我還是很孤單的。”

“那就找芙玥去，她的藥茶很不錯。”鹿淮初根本沒聽出來司命星君話裏的意思，還不忘補充，“她的棋藝也很高超，應該能跟你多下幾局。”

司命星君表情複雜，但是最後還是什麽話也沒有多說。他對着鹿淮初招招手，說道：“你快去吧，早點兒回來。”

鹿淮初不覺得“早點回來”是好話，反而像是詛咒她命短。

她沒跟他計較，轉身走出了仙界。在到達凡間之前，她還感覺到身後的視線一直沒有移開。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鹿淮初突然意識到司命星君好像也在等待着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很想回去仙界。

她站起身，捏覺回去了仙界。

在仙界與凡間的交界口處，司命星君正在來回走。白色的衣衫飄來飄去，倒是仙氣飄飄。她看到了鹿淮初過來，忙端出笑臉來，說了一句：“好巧。”

“好巧。”

鹿淮初裝作不在意的回答。

如果不是聽了言玖的話，鹿淮初還想不到，每次司命星君都是故意等在這裏，只為了說一句：“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