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水藍色的道袍，頭巾亦是藍色，手腕便佩戴着的護腕刺有一束蘭花。

蘅蕪一見這打扮便心生歡喜，真有幾分散仙模樣。

散仙之流既不同于凡人紅塵習氣也不似天仙那般不染塵世。

他們介于兩者之間，她亦是如此。

“英蓮，好些日子不見，到真修得幾分仙骨來了，不錯，不錯。”

這一番話算是為英蓮解了圍，她見着蘅蕪自也是歡喜的。

“姐姐～英蓮這些日子真的很想你。”

哭腔都喊出來，一整個人撲在蘅蕪身上，淚珠一顆顆紮進暖黃色衣衫之中。

“傻丫頭，我也時常念叨着你啊。”

一手擡起英蓮的頭，另一手抽出錦帕為其拭淚。

“我今日來可不是看你哭的。”

目光随即一冷，彎曲的雙手變直打向她的胸前。

英蓮未及時反應過來，被她逼退兩三步，而後随即警惕起來，欺身上前與其打鬥。

屋裏空間有限，兩人以矯健的身姿隔着這許多人打得有來有回。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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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肩膀上傳來一陣觸感，定睛一看原是蘅蕪靠着他的肩膀，雙腿倏地從地面離開踢向英蓮。

英蓮手臂上多了兩個腳印。

這時一雙玉手撐着他的肩膀，黃色身影在空中翻轉幾圈。

筆直修長的大腿像一道閃電般打下來，英蓮沒有倒退，一記手刀劈在大腿後側。

蘅蕪落地，她騰空而起，雙足五連擊打向蘅蕪。

一人在上飛，一人在下迎擊。将半個屋子都走遍。

“哇哇哇！呆子厲害啊！”

湘雲捂着嘴，雙眸鼓得圓溜溜的，手掐掐寶玉肩膀，引得他回頭。

“雲丫頭，你今日吃錯藥了！”

“愛哥哥，痛嗎？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做夢。”

她懵懵懂懂地說，滿臉的無辜，仿佛真不是故意的一般。

“你，你。”

他不準備和這丫頭計較，目光還是追随着打鬥的兩人。

由起先的比武，變成了鬥法。

寶玉悄悄走到門邊，他甘願當個哨探，免得叫別人發現了機密。

他瞅瞅窗外，外邊之人一動不動，推開窗戶看向天空，那浮雲也一動不動，飛鳥在空中駐足，這下他知道是蘅蕪做的手腳了，這人還真是心思細膩。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不再擔心，安心看戲。

兩人一人使紫光，一人使白光，一暗一明，光影交織散落四方。

屋裏的油燈都暗淡了。

蘅蕪袖中飛出兩條白绫一前一後綁住英蓮，将其困在半空之中。

“英蓮，若是四肢無法動彈，被人困住，你該如何解困？”

“我，我……”

她深吸一口氣，盡力将自己的四肢放松下來，緊繃的神經逐漸松弛。

白绫将她的身體綁得死死的，上面似乎有法力滲入身體，她的呼吸越發不穩。

若此時遇着的是敵人，她該如何？

若無法子那也只好奮力一搏，英蓮将所有的真力彙聚在腹部，運用腹部的力量支撐着身體向上，直接将蘅蕪拉扯離地，随後撐開束縛，反用白绫将其綁住。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他們無不驚羨于英蓮的功力，太厲害了。

不過看似英蓮贏了，實則不然。

那白绫直接在蘅蕪身上消失了。

“仙家法器受控于仙家，英蓮若遇此險境萬不可久留，想法子保住性命。不過你今日表現我還是比較滿意的，看來談情說愛也未必動搖你心智。”

“姐姐也學壞了，怎麽能這樣說我，我哪有～我和子建只是朋友罷了。”

小嘴撇着，雙手背着，那些詩篇早已被她放入袖中，旁人再也碰不得。

“瞧你，急個什麽勁兒，我幾時說是曹子建了？你這是不打自招！快，快與我說說，你這好朋友，是怎麽好的？”

飛揚的笑靥蹦出幾分不懷好意出來，蘅蕪一步步走近，非要她說出實話來。

“你欺負人。”

她蒙着臉坐到桌邊。

早坐在桌邊的寶釵不禁擦擦汗，蘅蕪老毛病又犯了。

昔日可就是這麽對她的。

心細如發的黛玉恰好就在旁邊。

“喲！你們幾個的表情不對勁，十分的不對勁。寶姐姐你不說幾句？剛才的比武和鬥法可精彩，戲臺也見不着的。”

她揮着自己的絲帕，含情目始終停在寶釵身上。

“我說？有什麽好說，就怕這黑心肝的拿我玩樂，你們都是一道的。”

寶釵伸手捏着她的臉頰，自己也不禁笑出聲來。其實這段時日她也在憂心着，世事無常，可能瞬息之間，一個家族悉數覆滅她真是擔心極了。

也憂心蘅蕪的安全，她二人本為一體，也是朋友。

“寶姐姐也過分，我幾時惹你了？沒見你這樣的～”

黛玉也伸手去撓她。

這兩對女子在桌邊扭打在一塊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你看看，這平日裏最安靜的反倒先動起手來了。”

湘雲扯着探春看熱鬧，先前的熱鬧探春一直沒湊上，這下可好了。

“是啊，寶姐姐這樣的人物，哈哈哈，真好玩，不過，寶姐姐和蘅蕪姐真的是一體嗎？不過自從遇上蘅蕪姐姐，寶姐姐是越發活潑了。”

“我知道了，被帶壞了！”

湘雲的嘴快翹到天邊去了。

四人聞言，一一停手，蘅蕪理了理自己略微淩亂的頭發，反駁道：

“怎的是被我影響的，遇着她之前我，很溫柔的。咳咳咳！”

若是不咳嗽倒還有幾分可信度，這人咳嗽之後還将身體挺得直直的。

“看看這人，自己都不信，哈哈哈哈！”

湘雲笑得越發猖狂。

一只手突然舉起來了。

“我作證，蘅蕪姐姐以前真的特別溫柔，今天竟然開我玩笑，嘴也厲害，不知道的以為是被林姑娘奪舍了。”

她說完就後悔了，旁邊這三個女人的目光有點不太和善，尤其是黛玉。

“我奪舍？”

黛玉臉色越發不好，看着真是生氣了。

“沒有，我，就是說笑罷了。”

“拿我取笑？你究竟将不将我當朋友？還叫林姑娘，怎的，黛玉二字就這般拗口不成，寶釵叫得，蘅蕪叫得，看樣子是不喜我了。”

手捏帕子放到眼角，掩面假裝哭泣。

“這是哪裏話？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只是一時改不了口罷了，我從前将你當師傅，尊你重你，怎麽會看輕你呢？”

英蓮趕忙解釋，黛玉于她有師徒之誼，她不會詩，只會埋頭苦幹，幸得她指教才有所裨益。

“這話我可作證，我救她那日央求我救人，說什麽林姑娘的，我那時郁悶呢，我并不識得什麽林姑娘，蔔算一番知道你，也知你命中注定帶着一身的病。我不願在此事多費心力，誰知，誰知……”

她有意賣關子。

“知什麽？你說。”

對于自己身上的病黛玉一直困惑着，治了這麽些年也不曾好，怎麽會一朝治愈呢？

“誰知遇上我的另一縷魂魄，你傷她也傷，于是乎管上你這一件閑事了，有一就有二，你們的事我再難脫身了。”

蘅蕪向寶釵投以幽怨的眼神。

這時黛玉滿眼含淚看向二人。

“寶姐姐，原來竟然是你，多謝。”

她們二人早有誤會，後冰釋前嫌，黛玉總以為她是個完人，人前人後皆是，能與其交心者極少，不曾想她竟這麽幫她。

“一切都是緣分，該謝蘅蕪。”

這便又将目光轉到蘅蕪身上。

寶玉上前直接給她跪下了。

“不止是林妹妹，還有探春，你幫我們如此之多請受寶玉三拜。”

“你這是做什麽？我做這些只為遵從本心，起先救人是為寶釵不假，後來我也是真心想救人的。”

她慢慢将人扶起來，為仙幾百年，她不曾忘卻過自己的責任。

昔日她因揭帖上的佛光成了仙，蘅蕪一直認為自己得了巨大的造化才得以超脫生死，成為神仙。

自那以後，她立志做一個合格的神仙，坦坦蕩蕩立足于天地之間。

“我們這些人都應該謝謝你的。”

尤二姐說道，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糊了面。

她本是将死之人天将神靈救她出凡塵，教她以仙法，此恩此情難以報答。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不過遵從本心，不必言謝，二姐、三姐、探春和大家，你們都不用多想，我教你們從未想過要什麽回報，只有一點，不可行惡事，得行善救人。”

“這是自然。”

尤二姐保證道。

眼神愈發堅定，解脫之日起，她就決心像蘅蕪那樣，做一個對世間有用之人。

“怎麽到最後大家都哭起來了，可別哭了。”

寶釵說道，她自己臉上也是淚痕無數。

“蘅蕪，英蓮既然到了也該将我們的計劃說一下，其實方才我也不算很懂，牢請你再說一遍。”

“也好。”

衆人齊齊圍坐在一起，這小小的桌子快容不下這些人了。

賈寶玉夾在中間，被人推推攘攘，最後還是黛玉拉住了他。

蘅蕪将自己的計劃重新完善了一下。

近期先穩定丞相府，教授剩餘之人武藝仙法。

黛玉、尤氏姐妹遠走他鄉，先建立一支屬于她們自己的軍隊。

寶玉入宮安撫元春，三春暫進宮中伺機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