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李二白見她對自己這般反感，一口氣湧上來，也發了脾氣:“芳華，憑我的能力，只能救下一個，我自然會擇你而非一個無親無故之人，你還小，不懂得這些。”

“分明是你自私，如若那日我爹找你，讨到一句安心話，今日怎會這般李二白，我爹養我十二年，你才是不懂的那個人!你眼裏只有你自己，錢財利益!”芳華年紀小，卻知曉李二白的為人，因為她身邊的人經常說起來這種種的事，她那時卻是不信，可如今到刮目相看了。

李二白被說的一愣，她眸子閃了幾下，嘴角一彎“你怎麽看都可以，我是不是好人也與任何人都無幹系，哪怕我手裏的錢都是髒的，那我也要說一句，李芳華，今後，你吃的，用的，穿的，通通是用我用肮髒的手段所來!”

“我不需要!”芳華看着她憤憤起身，她身子還虛弱，走了幾步便有些乏。

“養好身子，日後我給你請個女先生，學些琴棋書畫。”李二白沒有去扶她一把，而是走到門口，緩緩說道“等你父親問斬之後，我自會放你出門，歇着吧。”

芳華扶着桌沿，手指頭幾乎深深掐了進去，她一雙柳眉彎彎，本清澈的雙眸，卻看不出原本的純真“李二白!”

對方并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決然的背影沒有一絲絲的感情，芳華失望極了，她心裏的李二白，不該是這樣子的。

同是李村人，她們相隔不遠，李二白整整大了她十二歲，芳華能走路的年紀，李二白便會拉着她的手去河邊捉螃蟹，後來她嫁人了，芳華便沒再見過她一面。

時隔這麽久，她又見到了李二白，可是卻已經物是人非了，她是高高在上的當家的，錦衣玉食。

*

三日後，集市。

暖日下，人群熙攘，邢臺上的劊子手手裏握着一柄鋒利的大刀，他将瓷碗盛滿的酒，喝上一大口，然後往刀鋒上噴去。

那個老人已經被折磨的滿身血跡，李二白看着他混濁的雙眼，望向了自己的方向。

不少人扔上去一些爛菜葉子，蓬頭垢面的老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睜着雙眼，直到刀起，人頭落地，血濺三尺，人群咦噓一陣驚呼，慌張捂眼，紛紛離散。

李二白見着他的頭在邢臺上滾動了幾個來回，最後面對自己，依舊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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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命，況且這都是不可更變的。”鳳隐是與她一同來的，邢場只餘下他們二人，他風華絕代，眉清目朗，如此的惹眼。

李二白心中一跳，慌忙偏頭打趣“你這個人，似乎很信命”

“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你應當是聽過這句話的。”鳳隐挑眉，低頭與她笑道。

時下情景，還能這般談笑風生，除了鳳隐，也再無第二人了。李二白斂眸，漾起一抹豔麗的笑“不過是民間一些鬼神說法，你怎麽如此當真”

“你不也見到馮秀的陰魂了”他拉李二白的手腕，朝東邊的巷口走去。

李二白四下望了望，掙脫了對方後，忐忑道“鳳先生當街與我拉拉扯扯，旁人見到會有閑話可說了。馮秀，說不定是誰扮作吓唬我的。”

“你那是自欺欺人”手裏一空，鳳隐到是不在意，合了手掌在身後，筆直的身子稱的那衣裳格外的合身，像畫裏走出來的仙人一般，出塵的很。

李二白見他帶着自己進了一間成衣坊，而且全是女子所穿，兩人進去後，立刻便有一個婦人迎來“鳳先生，李當家的，什麽風把您二位一道刮來了？裏邊兒請，裏面請。”

嘴好巧的老板娘，不過她看自己與鳳隐的眼神，竟有些暧昧李二白坐在那裏正想解釋一句，又突然覺得不妥，萬一人家并無此意，那不是無中生有。

“你給哪家姑娘做衣裳”李二白刮了一下茶沫，她好的那口碧螺春，聞着就香到了心尖裏。

鳳隐的茶晾在一邊，在鋪子裏轉了幾圈，同她道“你過來瞧瞧”

老伴娘忙推着李二白道“當家的眼光自然好，來過去看看。”

李二白被哄的臉上樂開了花兒，她素來濃妝豔抹的，又是個眼光極高的人，穿衣講究的不得了，見過李二白的都曉得，素雅的衣裳她不上身的。

于是，當鳳隐拿着一匹月白的綢子往她身上比劃時，李二白嫌棄的瞥了一眼“這麽素淡的顏色，哪家姑娘都着不了眼，鳳先生若是真送給人姑娘，自當是看起來華麗一些，富貴些的，這樣才不庸俗。”

原來在她眼裏，清新一點的便是庸俗了。鳳隐不動聲色的抿唇“我見你穿這料子也是好看的”

身旁的老板娘一聽連忙附議“鳳先生眼光獨特，當家的身板好，又生的好看，穿哪種料子都漂亮的很。”

“說你會做生意呢，把我這般年紀的人愣誇成了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李二白拍拍她胖乎乎的手背，笑魇如花。

鳳隐最後挑了匹純白色的料子，而且沒有任何的花紋，并且是在李二白的百般勸慰之下，他明明是帶她來尋意見的，可卻一點都沒聽進去。

對此，李二白表示，十分不滿。

“城內有沒有一等一手藝的繡娘”鳳隐與她出了鋪子，把那匹布直接放到李二白手裏去了。

她還在回想着鳳隐問她的話，手裏自然的抱着布匹，有些不解道“那鋪子裏便有繡娘，你為何出來尋”

“看過他們秀的東西，實在入不了我的眼”鳳隐咂咂嘴，露出嫌棄的表情。

李二白卻覺得，這模樣與自己方才，有些相像。她正想把手伸進袖子裏捂捂，因這天氣越發冷，手露在外面便刺的疼。卻感覺胳膊上沉甸甸的多了什麽，這一低頭，才知道，哪兒不對勁了。

“你當我是你家仆從呢？”李二白甩手就給對方扔了出去。

她好心好意陪他選料子做衣裳，這人卻倒好，将自己做什麽使了。李二白把手往袖子裏一揣，先他一步走到前面去了。

鳳隐看着手裏的布匹，笑了笑也沒再跟上。

他竟是去了趙府，這方面，自然是趙家說第一，沒人再敢說第二。

趙府便是因此發家致富，繡娘當是趙抑繁的娘，為宮中的娘娘都繡過花樣，那可是響當當的名號。

趙家的門大開着，門口兩名小厮一見他人便忙請着禮“見了鳳先生，公子不在府上”

“少夫人可在”他說的自是周枝禮了。

小厮忙彎着要致歉“也不在，一道出府了，少爺帶少夫人去戲班子看戲，晚些時候才回來。”

鳳隐将那匹布給了小厮，笑道“你将這收好，等你家公子回來交給他就好了，別的便不提了。”

他轉了一圈竟然白跑一趟，戲園子看戲，鳳隐自是打算湊湊熱鬧，剛回身，便迎來九歡匆匆的身影，只不過并沒看見自己，他便跟了上去。

九歡這姑娘，自從留下來之後，越發沒規矩了，不在茶樓好好待着，鬼鬼祟祟到趙府來，不知又做什麽主意。

趙府地方大，這一段全是他家的高圍牆，鳳隐的步子很輕，幾乎聽不見，旭日下，九歡的影子印在他身上，老長老長的。

轉過一道牆，九歡似乎不再前進了，她的目的地似乎就是這個極其窄小的巷子，裏面雜亂無章，還有一股惡臭的味道，鳳隐掩住口鼻，躲在牆邊。

九歡的身子骨小巧，個頭不高，她費力的把地上的一團看起來已經血肉模糊的人，拉了出來。

鳳隐瞳孔逐漸放大，那是，馮秀的屍體。

他突然走出來，呵斥道“你在做什麽”

九歡手一松，那屍體便滑了下去，她站在原地驚慌失措，躬着腰吞吞吐吐道“我……殿下，請聽我說”

鳳隐眉一淩，冷聲說道“你利用馮秀的屍體，意圖殺死李二白逆天意者，神必誅之。”

“李二白禍亂人間，她死期将至，早晚都是一死!殿下，你已經包庇她多次了。你……你也逆了天，九歡是為你好啊”她言語裏是那麽無奈，這件事她思慮很久很久。

看着鳳隐慢慢陷入，九歡看不慣，她在他身邊陪伴了幾千年，卻不如李二白一一個眼神，一句話。

“那是我的事”鳳隐走近，擡起她的下颚說道“回鬼判殿去，我當日就不該留下你。”

“殿下，殿下!”九歡的聲音還回蕩小巷中，鳳隐連給她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他對她竟是如此的無情。

鳳隐送回了馮秀的屍體，他立在墓碑前道“下一世投個好胎，她也是無奈。”

既然當日的事情并非馮秀的陰魂作祟，可她也并未去陰間報道，時間過去這麽久了，照理去了他不會不知，可除非是有人鎖上了她的魂，這個人除了九歡，他想不出來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