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同餐幾天下來,顧項逢他們都發現了,于躍确實比較拮據。

如果不是和他們一起吃飯,他可能會只打一個素菜,再來一大碗米飯。

但現在為了避免尴尬,他不得不打兩個菜,偶爾其中一個還是半葷,或者幹脆吃湯面,能免費續面的那種。

于是,顧項逢在打飯回來後使個眼色,王爍馬上很默契地接住:“哎,顧哥,昨天打賭輸了,你說了要請油爆蝦的。”

“少吃點你能死啊?”顧項逢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屁颠屁颠去買了兩份油爆蝦回來。

其中一份專門放他和于躍之間,另一份大發慈悲地丢在他們那邊。

于躍垂眸瞟一眼,沒動,吃白食實在不太好意思,況且這位善人已經幫了自己太多。

“你吃啊,再不吃就被那幾頭豬吃完了。”顧項逢長臂一伸,一口氣給他夾了半碗,剩下的半碗很“小氣”地移回自己這邊,“這些可都是我的了。”

“哎哎,看你摳的,我們這邊都沒了,讓我夾個……媽的……摳不死你!”何子路雖然遲鈍點,但後知後覺地扮演這種餓狼撲食相還挺真。

于躍筷子頓了頓,夾起一只蝦叼在嘴裏時,唇角一絲淺淺的笑意被蝦頭蝦尾巧妙掩飾。

這群人,挺可愛的。

上輩子怎麽就沒認識呢?

顧項逢風卷殘雲地吃飯,轉頭和同學聊天時,用餘光偷看于躍。

他吃蝦很慢,細小潔白的牙齒啃殼時有些笨拙,明顯平時很少吃。

心裏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Advertisement

……

走出食堂的時候,顧項逢落後其他人兩步,和于躍并肩而行,小聲道:“晚上盡量熄燈前回來?晚自己放學那會兒人多,你走進來沒人管,不然又得翻牆……”

于躍點點頭,有點為難:“忙起來不好說。”

顧項逢沉吟着說道:“那你今天晚上回來走東側門,不管開沒開,都別急着進來,在旁邊等我。”

“怎麽?”

“別問了,說好了,就這樣。”

遠處有人轉着籃球叫顧項逢他們:“打不打球——”

顧項逢快跑了幾步,又轉過身,對他揮了揮手,嘴形無聲地說:“拜拜——”

黃昏的涼風拂過樟樹梢,少年眉眼舒展,恣意飛揚。

======

十點多的燒烤攤其實很忙碌,但徐叔體諒于躍,一邊扇着羊肉串一邊催他回去。

于躍麻利地把剛翻的桌收拾幹淨,又拿着客人新勾好的單子看。

張姐一把奪了去:“叫你走就趕緊走,還睡不睡覺啦?熬夜要猝死的!”

“謝謝張姐,那我走了。徐叔——我先走了!”

旁邊有熟客笑着逗他:“哎,小帥哥,你管老徐叫徐叔,怎麽管他老婆叫張姐?”

“要你管?我年輕你看不出來啊?瞎啦?”張姐一頓搶白,引得光着膀子的男人們一通大笑。

張姐年輕漂亮,看着确實不像奔五的人,潑辣的性格更使她在這片喧鬧的大排檔裏格外受歡迎。

于躍摘下圍裙,瞥一眼店裏的時鐘,快步往學校走。

東側門關着,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他停下腳步,心虛地打量,突然一聲輕笑響起:“這兒呢。”

循聲望去,只見顧項逢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大搖大擺走到傳達室門口,又沖他一歪頭:“過來啊!”

他遲疑着走上前……就這樣直接進去?保安盤問怎麽回答?

顧項逢沒管他,敲了敲窗戶。保安擡起頭,臉上立刻堆起了笑。

他又指了指傳達室的小門,保安立馬打開了,又探頭打量後面的于躍:“項逢啊,出去啦?”

“嗯。高叔叔,這是我同學,你記着他的樣子,以後他晚上回來,你給他開開門呗……他不上晚自習,家裏有事。”

顧項逢一邊笑着解釋,一邊從褲袋裏摸出兩包煙,在桌子底下塞進了保安手裏。

于躍瞥了一眼,軟中華。

保安順手就塞進了自己褲袋裏:“多大點事,這麽客氣……你同學是吧,嗯,我記住了,跟你一樣帥。”

顧項逢挑挑眉,道了聲謝,推着于躍退出保安室。

校門吱扭着開了條小縫,等他們進來後又吱扭着關閉。

于躍回頭望了一眼:“你和保安很熟?”

“嗯……小時候就認識了。”顧項逢含糊着,“今天我跟他說了,他後面看見你就會開門,別去翻牆了……不過還是盡量早點回來。”

于躍點頭,看出他不想說得太清楚,換了個話題問:“你哪來的煙?”

“我今天也沒上晚自習,請假了。回家吃的飯,順便拿了我爸兩包煙。”

“謝謝,明天請你吃飯。”

“客氣~多大點事。”

校園小路黑黢黢的,路燈昏暗,幾乎失去了照明功能,只聚攏了一小撮蚊子嗡嗡相撞。

放輕的腳步聲間,偶有蟲鳴。

草木斂了白日的蒸騰,在這夏夜裏,瘋狂生長。

======

午休的這段時間,于躍最喜歡坐在長廊裏學習,大多數人都嫌室外熱,這裏便格外清靜。

正跟生物題較着勁,突然傳來清脆的招呼:“于躍?”

于躍擡起頭,眼前的女生皮膚白晳,眼睛很大,正帶了笑意看他:“真的是你……不認識我啦?”

“……”

奚悠悠,小學同班,初中同班,高中同級,如今竟和他雙雙轉到啓明中學來。

知根知底。

“我是奚悠悠啊,我們小學初中還同班呢。”

于躍木着臉點頭:“記得……剛才有點意外。”

“我在八班,你隔壁,前兩天就聽她們說九班轉來一個超好看的男孩子,原來是你。”

“……”于躍不知道回答什麽。

哦好巧?謝謝,我長得一般?

奚悠悠臉上的笑意慢慢凝固,強撐住最後一絲。

從小到大,走到哪裏都是焦點的她,就沒在這個顏值出衆卻沉默寡言的男生面前刷到過存在感,哪怕是一點點。

但她的笑還是挺甜,頰邊梨渦隐現,似乎他們很熟很熟——倘若不看于躍的臉色。

身後,九班後門口的老位子,顧項逢旁邊的何子路和王爍開始低聲八卦。

“我艹,他倆認識?”

“奚悠悠以前是七中的,那于躍是不是也七中的?”

“問他他也不說,可能只是初中同學,小學同學?”

男生一旦開始八卦,功力不遜于女生。

“別瞎幾巴猜了。”顧項逢罵了一聲。

短暫沉默後……

“于躍為什麽對着美女也一副吃屎的表情?”

“他比美女還美,至于像你這副看見母豬都想上的吊樣?”

“我艹你大爺,不會雲就別雲。”

于躍對着奚悠悠,沒辦法提出“能不能不要把我的事情說出去”的請求。

前世他不記得她是否轉來啓明中學,但這都不重要了。

順其自然吧。

于是他提早結束了午休,站起來禮貌地點點頭,打算回教室。

誰知道,奚悠悠快他一步轉身,走了兩步,又嬌俏地回過頭,聲音放大了點:“沒關系,那我先回去啦!”

于躍:“……”

“戲真多。”從頭到尾只罵過一句髒話的顧項逢嗤的笑了一聲。

“誰戲多?”何子路一頭霧水。

“于躍嗎?”王爍偷瞄顧項逢的臉色,作恍然狀,“奚悠悠是吧?我就說她,怪怪的。”

“走了。”顧項逢看着于躍一步步走近,站起來伸了個巨長的懶腰。

等人走到跟前了,他似是非常熟稔地一把勾了肩膀,攬着回座位:“睡會兒?”

于躍手擡起來又放了下去:“……”

已款款走到九班教室前窗的奚悠悠狀似無意地回過頭往裏看了一眼,正對上這一幕:

顧項逢箍着于躍的脖子,笑着湊在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

小麥色的手臂卡在蒼白的臉頰下,反差明顯,有點紮眼。

……

奚悠悠回到教室,心裏還是有點不爽,早知道就不去打招呼了,對着個冰塊真是自讨沒趣。

“哎,悠悠,我剛才看到你和九班那個于躍在聊天,你們認識嗎?”

她那點不爽突然就淡了下去,漫不經心笑笑:“嗯,我們從小學就是同學。”

“哇……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啊。”

“那……他有沒有談過?”另一個女孩也湊過來,神秘地眨眼。

“應該沒有吧。”

“我也覺得,感覺有點高冷。”

“……”

“你們以前同班嗎?他家是市區的還是下面的?”

奚悠悠沉默了一下:“同班過,其實也不是很熟……上課了,林老師來了。”

林至信也教八班。

啓明中學成績二流,以校園硬件設施一流為亮點,面向全市範圍招生,市區和下屬縣城的學生都可以通過中考升學。

高三年級共九個班,一班二班是文科班,三到九班都是理科班。秉承“多數人帶動少數人”原則,沒分實驗班,全部拉平行。

于是,每個班裏,一大部分是自發自覺卷,一小部分覺得卷也無望開始擺爛,零星幾個走特長,比如自認為天賦異禀的王爍學了兩年美術,就雄心壯志打算入駐中國美院。

校風并沒有過于壓抑嚴肅,老師們各個以生為本,靜待花開,盡心盡力,不作強求。

班級氛圍就還不錯。

尖子生們自我約束,用奮筆疾書無聲樹立起“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的背景板,時不時可以激發一下信徒們茍延殘喘的求知欲。

中流砥柱們時而發憤圖強,時而找各種借口消磨時間,還要念叨:“吾已垂垂老矣……”

快樂成長們負責活躍氛圍,和老師唱雙簧,和同學扯淡,搞活動開班會聊八卦串寝室,樂此不疲。

這樣充實忙碌卻又單純快樂的高三生活,前世的于躍沒有享受到。

======

高三每周兩節體育課,第一節于躍錯過了,第二節在周四下午。

高三的體育課沒有什麽硬性指标,基本就是集中完成指定項目後自由活動。

本堂課的指定項目是耐力跑一千五百米。

沒幾個人會真正跑完,插科打诨、繞繞小圈、走走停停……就糊弄過去了。

最後,操場上只剩下一個人在默默地跑——于躍。

多數人每圈都會有不同配速,他不是。

他那兩條看似纖細其實有力的長腿就像永動機一樣,唰、唰、唰,一圈,兩圈,三圈……

相差無幾的配速,不知疲憊地前進。

與衆不同本來就會惹人注意,況且他還是位新同學,更重要的,是位俊秀帥氣的新同學。

一開始只有幾個人無意識地看,後來就是大半個班都在默默地瞪着看。

四圈,五圈……兩千米了,他還在跑。

白色校服被迎面的風吹得向後揚起,劉海也全部向後飄拂,又随着步伐上下跳躍,五官似解脫了封印,在陽光下燦爛得驚心動魄。

他跑得很盡興,重生以來的困惑、擔憂、恐懼……突然就消失于這空蕩蕩的跑道,無影無蹤。

什麽都不用想,只有奔跑,奔跑……似乎可以就這樣直接跑到人生的終點去。

六圈,七圈,八圈……

心跳如鼓,終于有點累了。

顧項逢坐在木蘭樹下看了全程。

雖然到現在都不太了解這個人,但初修讀心術的他看着那憂郁的眼睛沖着陽光微微眯起,那有力的手刀慢慢變成小幅度的輕松擺臂……

直覺告訴他,于躍在與自己和解。

是的,和解。所以,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于躍停下來了,慢慢地走着。

操場中央的草地在這盛夏長得格外粗壯,輕輕地劃着他的腿,癢癢的,紮紮的。

顧項逢跑過來,問他:“去打球嗎?”

“我不太會。”于躍平複着呼吸,額發濕漉漉的,“我去給你們買水。”

“好!”顧項逢不知為什麽就覺得很高興,一溜煙跑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