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這一站，足足站了半小時，都沒有看到于躍半點影子。

顧項逢倒騰着兩條長腿，猶豫着要不要再打個電話時，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走過來了。

喂了這麽多頓好吃的，卻沒多長一點肉，依然清瘦得跟努力維持身材的大明星似的。

身體跟精神一樣，都是個小沒良心。

手裏提着個……購物袋？好像是某運動品牌？去逛街了？這麽閑？

于躍沒打車，也沒坐公交，商場不遠，這點路走走回來用不了多少時間。

正月裏頭雖然冷，但這麽一通暴走，他身上熱乎乎的，一蓬一蓬的熱氣直從衣領裏往外冒，剛拉開外套，就看到雙手插兜、濃黑長眉微微蹙起的人。

“……你怎麽站外面？”

顧項逢看他泛紅的臉頰和說話時唇邊的白煙：“等你。”

于躍：？今天這人怎麽也惜字如金了。

“……進去吧。”

“你手裏拿的什麽？”

于躍的手剛想往後藏，又覺得沒必要，索性遞了過去：“給你買的，生日禮物。”

如果沒有前面的胡亂猜想作鋪墊，顧項逢此刻的心情絕對不會這麽激動，他就像坐了過山車，心懸在空中晃悠了好一會兒，才興奮地俯沖而下：“我的？！禮物？！”

他小心地打開袋子，探頭往裏張望，又伸手進去輕輕拿了出來，展開一看：“籃球服！”

Advertisement

于躍有點腼腆，又有點隐秘的歡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很酷！眼光真好！”顧項逢的惜字如金也就維持了前面那麽幾秒，又開始吹起彩虹屁，“果然人長得帥，審美也絕佳！诶？大小怎麽也剛剛合适！等開學我穿上，絕逼大殺四方！”

于躍抿嘴笑，懶得搭理他，推門進去，身後仍在絮叨。

“哎，于躍，這個牌子挺貴的，你心不心疼啊，給我花這麽多錢？”

“……”你家人給我的更多好嗎？

“對了，這牌子有好幾款籃球服，拼色的，印花的……請問你為什麽選擇黑色？是不是覺得我穿黑色特別英俊霸氣？”

“……你喜歡亮色的？”

“必然不是。只要是你給我買的，我都喜歡。”

于躍提起保溫飯盒，進了工作間。

顧項逢想到什麽，又追了上來，将腳擠在門縫裏：“再問一遍，你為什麽給我買黑色的？按照常理，店員肯定首選推薦潮款。”

說完，他死死盯着那張俊秀的臉，直到看見那清淩淩的眸子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自在，才以拳掩唇，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不喜歡我穿得太惹眼是不是？”

這回不只是眼神的變化了，連小臉上的蘋果肌都顫了顫。

“你怕我招蜂引蝶，被別人搶走，所以你買了黑……哎哎！別關呀，我還沒說……完。”

于躍今天不知道哪來的這麽大力氣，竟把體能占絕對優勢的顧·MAN·項逢給硬生生擠了出去。太不合理了，一定是自己笑得太開心沒了力氣！

顧項逢用熾熱的眼神盯了會兒冷冰冰的門，恨不得把它熔出兩個洞來。奈何人力有限，他只好坐下來，再次掏出籃球服，折得整整齊齊，背景是豎着的購物袋，各個角度拍了N張，然後糾結地挑出最好看的，加了個濾鏡。

幾百塊的衣服拍出了買不起的樣子，完美！

叮咚——【你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

他打開微信，是群聊【動物世界】。

王爍：【@顧，顧哥，後天怎麽說？】

顧：【我和于躍都有空，看你們。】

王爍：【我也可以，玩好回學校睡，等開學，剛好。】

何一路：【我也去，年後大貨車都回老家了哈哈哈，不用看了。】

胡天偉：【表情包：一只歡迎的狗。】

季亦衡：【幾點？】

顧：【上午吧，玩一天，幾點随意。】

馬瑞：【收到。有人打游戲嗎？】

吳連昊：【你作業寫完了嗎？還打。】

馬瑞：【你覺得有幾個老師會認真看寒假作業？】

何一路：【這話沒毛病。】

……

于躍出現在了點餐臺。

顧項逢立刻收起手機，湊過去，斜趴在臺上：“哎？怎麽這麽快就吃好了？”

于躍的尴尬持續得有點久：“早飯吃太飽了。”

“沒吃完？那給我吃吧。”

“……我都吃過了。”

“有什麽關系？”顧項逢心裏想的是：嘴都啃了個遍，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不知道掃了多少圈，同吃一份飯還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在細長眼睛小姑娘的暧昧目光中，于躍把飯盒遞了過去，然後看顧大少爺坐在意特吧大廳裏，堂食自帶盒飯，津津有味……

顧項逢吃了兩口後，看到他們兩人神情各異的古怪目光，恍然大悟：“是我不對，我竟忘記消費。”

說完，他打開手機，照舊：大杯可樂+大份薯條。

于躍：“……”

小姑娘：“……”

電子屏顯示：183，請取餐。

顧項逢嚼着牛肉過去，看到托盤裏多放了兩包番茄醬，不由美滋滋：“真貼心。”

貼心的人耳尖又紅了。

======

初五晚上。

于躍還在趕工作業，差最後一張物理卷子。

顧項逢忙裏忙外，換了幹淨的床單被套，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大紅色的，只能挑了一套暖色調的湊數。

然後洗頭洗澡刷牙，換上情侶款藍色格子睡衣，還噴了點香水，斜斜地歪在被窩裏，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急如焚）地玩着手機。

房門上響了兩聲，項亦然：“睡了嗎？”

于躍剛想起身，顧項逢跳下了床：“我開，我開，你趕緊寫。”

他一打開門，項亦然就微皺起了卸妝後略淡的眉毛：“你這什麽味兒？大半夜的噴香水？”

顧項逢絲毫不覺羞恥：“鎮靜安神……項局有何貴幹？”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來問問，你是家裏過還是和同學一起過？”

“我和同學約好了去落鹄玩一天……如果項局很想見證兒子的18歲，我們可以趕回來和您共進晚餐。”

“德性！”項亦然拍開他，走過去摸書桌上的牛奶，“都涼了，你去給躍躍熱熱。”

“哎！”麻溜去了。

“謝謝媽媽。”于躍仰起臉，笑得很甜。

“乖。還有多少？明天晚上還可以再寫，別把身體熬壞了。”

“快好了，已經是最後一張卷子了。”

“好，不會的就讓顧項逢教你，別自己一直悶着頭想。”

“好。”

項亦然又看了一會兒，才被熱好牛奶的顧項逢給趕了出去：“項局，您可以去睡美容覺了，不然明天眼袋又要像燈泡一樣。”

“……躍躍，那我先去睡了，你早點睡啊。”

“好的媽媽，晚安。”

顧項逢等人出去了，才反鎖上門，笑道：“你現在叫媽媽叫得越來越順口了。”

“……”

“哎，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提前隐形出櫃了，都不用到那一天，已經先成了一家人。”

于躍臉色微變了變：“顧項逢，我們說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顧項逢連忙舉手讨饒，“我就是說說的，都聽你的……快，把牛奶喝了，不然等會兒又得熱。”

……

于躍快要寫好的時候，運動手表上的鬧鐘震動了起來：0點整。

他回頭看靠在床頭成了望夫石（還是望妻石）的顧項逢：“生日快樂。”

顧項逢等得眼神有些渙散：“什麽？”

于躍放大了點聲音：“生日快樂！”

“什麽？”這次是故意的。

于躍回過頭，不理他。

與此同時，微信消息此起彼伏響起。

顧項逢眯着眼睛，打開——

【動物世界】有新消息：

王爍：【@顧，顧哥，生日快樂！】

何一路：【@顧，生日快樂！媽的等到現在，差點睡着……】

胡天偉：【@顧，18歲生快。】

馬瑞：【@顧，祝早日脫單！】

吳連昊：【@顧，生日快樂，壯如公狗。】

季亦衡：【@顧，又老一歲，老而彌堅！】

顧：【謝謝各位，終于成年了！明天見！】

關掉手機，他幽怨地看着伏案沉思的于躍：“我已經成年了，你的承諾呢？”

“……”

“你還能做得出來？這麽晚了，腦子還沒變漿糊？”

“……”心裏亂糟糟的，确實什麽思路都沒有。

“別掙紮了，明天我教你，先睡吧，來呀~~小哥哥~~”顧項逢掀開了一半被子，盛情邀請。

“好好說話。”

“來呀~~小寶貝兒~~”

“……”沒搭理他，前往衛生間。

“哎？你不是洗過澡了嗎？”

“……”衛生間裏響起了刷牙漱口的聲音。

“衛生習慣真好，怪不得牙齒那麽白。”

“……”

“于躍，你知道舔你的牙是什麽感覺嗎？”

于躍沒理他，卻悄悄地卷起舌尖，舔了舔自己的門牙，光光的，滑滑的，還能什麽感覺？

“怎麽樣？光不光？滑不滑？像不像那種上好的瓷器？”顧項逢的聲音裏全是了然的笑意。

于躍板着臉走出來，因為被識破略有些惱羞成怒。

今晚新換的床單被套依然是珊瑚絨的材質，觸之生溫，加上被某個血氣方剛的人暖到現在，更是舒服得令人恨不得沾枕即睡。

床頭留了一盞小臺燈，調至最暗的暖橙色，柔柔的，将一室黑暗映出了個影影綽綽的輪廓。

兩人并肩仰躺着，看天花板上枝曼纏繞的吊燈，所有的蠢蠢欲動此時似乎被捂在了心口裏，只剩下清晰而有力的怦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