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臂力驚人

5 臂力驚人

眼見着問不出什麽新婚後相處的細節,因為琥寶兒壓根就沒和陸盛珂獨處過,秦氏索性歇了心思,說起嫁妝。

豐厚的嫁妝是給沈若緋的,明面上不得不多随點,可不允許她胡亂用去。

“娘親,我沒有亂用。”琥寶兒替自己辯解,并且告狀:“月蘿還阻止我買飯,她一點都不聽話。”

莫非這就是刁奴欺主?

“是我讓她管着你。”秦氏斜她一眼,道:“以免你失了分寸。”

雖說失憶了,但花錢還需要人教麽,得了這麽大批財物,揮霍一空怎麽辦?

琥寶兒不說話了,清淩淩的黑色眼睛看着秦氏。

她的目光直溜溜的,毫不遮掩,又似乎帶着審視意味,叫秦氏感到不适,“你看什麽?”

說過謊的人容易心虛,她生怕琥寶兒想起什麽……

不料,琥寶兒自顧自得出一個結論:“看來娘親還在生氣。”

因為她闖禍了,所以想讓她吃吃苦反省?

得知她在王府吃剩飯也沒多大反應,甚至都不責怪月蘿的嚴苛。

月蘿何止是管着嫁妝,她連任何一枚銀子都碰不到好麽……

琥寶兒一手撐着下巴,像模像樣嘆了口氣:“你說我失憶前怎麽就看上陸盛珂了呢?自讨苦吃。”

反正這會兒她橫看豎看也沒覺得這個男人哪裏好,後悔,就是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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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聞言沉默了一瞬,大女兒闖禍,反倒叫她承擔了後果。

琥寶兒問她:“我每月可以用多少銀子?”

沈若緋在一旁聽着,輕哼一聲道:“你身在夜玹王府,若時常點外食,只怕傳出去不好聽,姐姐得顧慮着些。”

那可是她的嫁妝,暫時存放沈知鳶名下罷了,是她所有物,怎能供着旁人吃香喝辣的。

琥寶兒張了張嘴,扭頭看妹妹。

她都沒飯吃了,還要顧慮名聲?

這日子,真是處處不痛快。

她是一點都不想過了。

好在秦氏松了口,道:“每月給你支三兩銀子的月錢,随你拿去怎麽用。”

琥寶兒還想讨價還價,但是外頭,沈家大公子親自把陸盛珂給送到園子休息來了。

岳家沒有岳家的譜,女婿沒有女婿的樣,場面冷得很,在茶室屬實是待不住了。

一聽夜玹王過來了,沈若緋立即從後頭小道饒出去,避開與他碰面。

怕這位一雙利眼,閱人無數,瞧見她發現端倪。

這段時日,沈若緋用沈知鳶的身份待在家裏,不僅以前的關系網全斷了,就是那些個賞花宴都沒敢露面。

碰着熟悉的人,容易露餡。

********

陸盛珂過來後,秦氏也不好久留,又叮囑了琥寶兒幾句,才起身離開。

陸盛珂徑自入了內室,外側間伺候的月蘿很有眼力見,泡了一杯茶遞給琥寶兒,慫恿她去上茶。

“我不要。”

琥寶兒不僅不去,還從屋裏往外走。

“娘子?”月蘿不由瞪眼。

園子寬敞,一汪綠水養了許多錦鯉,池畔立着個亭子。

月蘿從後頭追上來,皺眉道:“娘子切莫任性了,這是要去哪裏?”

琥寶兒進亭子裏窩着不動:“等開飯。”

“看來我是管不住娘子了,”月蘿不禁冷笑:“進了王府本該與我一條心,娘子不聽勸,還在夫人跟前告狀。”

琥寶兒回頭看她一眼,慢吞吞道:“告不動,你和她才是一條心。”

“娘子莫要胡言,別忘了,這樁婚事全是你自找的!”月蘿仗着她失憶,語氣嚴厲的指責:“如今自己不想辦法扭轉局面,長此以往有何盼頭?”

反正她這個丫鬟是沒有任何出路的!

琥寶兒抿唇,不說話了。

從她失憶以來,類似的話聽了不少,她恬不知恥,她自作自受,她不能拒絕這樁婚事,也不能抱怨眼下的境遇。

因為她犯錯了,無力辯駁。

她悶悶不樂,靠坐在朱紅欄杆上,一擡眼,瞥見回廊那頭,呂婆子正朝這邊來。

琥寶兒立即站起來:“奶娘來了。”

呂婆子面帶笑容:“老奴來給娘子請安,恭賀娘子回門。”

琥寶兒觀摩她的神色,軟聲問道:“奶娘近來可好?身子好些了麽?”

本來該随她陪嫁的,但是呂婆子說自己年事已高,想留在沈家頤養天年。

“勞娘子惦念,我這身子骨還湊合。”呂婆子看一眼月蘿,道:“聽說娘子與月蘿生分了,這才來勸勸。”

琥寶兒聞言,輕輕一皺鼻子:“奶娘也要說我的不是麽?”

她伸出小手去拉呂婆子:“前兩日我還夢到你了,在一棵棗樹下……”

她夢見奶娘抱着小小的她講故事,懷抱溫暖又安心。

呂婆子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多少覺得有點晦氣,二小姐夢裏的奶娘哪裏是她?

人都死了好幾個月了。

一旁的月蘿撇嘴道:“娘子合該被念叨,還認不清現狀呢。”

她瞧着,這位對奶娘的親近之意,比夫人更甚,呂婆子說話好使。

呂婆子也正是為了穩住琥寶兒而來,當下跟月蘿一左一右,把人給勸回屋裏去。

重新泡上一杯熱茶,讓親手呈給王爺,軟化一下彼此的關系。

琥寶兒照做了。

她既然被說動,就不會擺出不情不願的姿态。

瞥一眼閉目養神的陸盛珂,這人冷得很,五官深刻,長睫如羽,不動如山,似乎對外界的一切全然不感興趣。

事實也是如此,陸盛珂到沈家,無非走個過場。

他不曾将這群人放在眼裏,若自以為拿捏了他,顯得非常可笑。

“王爺請喝茶。”

琥寶兒送上茶盞,把青序泡的那一杯給換下來。

陸盛珂緩緩睜眼,視線落在她身上,小姑娘一臉乖巧,似乎失憶後極其擅長裝傻。

他面無表情:“誰允許你靠近本王。”

這還要經過允許?真是難伺候,“那你喝不喝?”

“不喝。”

琥寶兒好商量得很,把茶杯收了回來,“行吧,那我把它拿走。”

她端着托盤走開,到另一邊椅子上落座,自己喝。

幹脆得很,半點沒糾纏,陸盛珂微眯起狹長的黑眸,該贊她有眼色,還是故意的?

詭計多端的女人。

兩人沒在園子待多久,管家親自來請去廳堂用飯。

夜玹王掐着點來的,正好午時,吃飯就走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過沈家還是戰戰兢兢的招待了。

沈家祖輩有從龍之功,封侯襲爵,爵位傳到沈宏光這一代已經沒有了。

不過靠着祖上蔭蔽,倒是比尋常人家好一些,他身上還挂了個四品閑職。

這些個異姓王侯的子孫,擰成一股繩,王室多少得給兩分薄面。

但長此以往顯然不行,沈家長子讀書多年,好歹有一個秀才功名,正為着秋闱埋頭苦讀,若妹妹的姻親能有所助力,自然是極好的。

沈若緋闖禍後,家裏也責罵過,但對這門親事樂見其成。

夜玹王于他們而言無疑是高攀了,這可是太子殿下的親弟弟,從小便是殿下帶大的,手足情深。

來日殿下登基,夜玹王的地位還用說麽!

有了這麽個乘龍快婿,誰知沈若緋這個始作俑者一夜之間反悔不嫁了。

如今弄成這個局面,沈家幾口子是幾忐忑又心虛,處處陪着小心。

席面上,最專心用膳的是琥寶兒,心無旁骛,埋頭進食。

她吃得香,把一桌人都給看愣了,瞧着就是沒有憂愁胃口好。

這是家宴,但沈若緋沒有到場,秦氏解釋說是莊子裏住久了有些怕生。

主位上坐着沈家老太太,她跛腳多年,是被攙扶到場的。

神色淡淡,全程不看琥寶兒。

琥寶兒尋思她跟祖母許是不親近,在娘家養傷那會兒,老太太就沒來看過她。

還一個是她的嫂子李氏,沈家長媳,安靜溫婉的,總是避開她的目光。

原本琥寶兒不會注意到這個,只是偶然撞上眼神,嫂子立即就挪開了。

有點莫名其妙的……

琥寶兒說不上來什麽,人與人相處,微妙的氣氛難以言說。

吃完飯,就随着陸盛珂回府了,沒有多耗費半點工夫。

這一趟雖說有些冷場,但好歹雙方頗為平和,了卻一樁事。

琥寶兒一上車就開始打盹。

剛吃完飯,春風和熙,馬車吱吱悠悠的,落她耳朵裏無不是催眠曲。

她小雞啄米一樣,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陸盛珂的視線望了過去,光影從窗外灑入,照在她臉上。

他目力過人,都能看清臉頰上細細的絨毛,比粉白的桃子還要誘人,咬一口香軟多汁。

“停車。”陸盛珂叫停了馬車。

琥寶兒晃了一下,倏然驚醒,兩眼迷蒙:“到了?”

陸盛珂見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呼呼大睡,“下車,你走回去。”

琥寶兒還有點懵,揉着眼睛拒絕:“我不要。”

她好困哦……

誰知,這人突然伸手過來,圈住她的腰身,半夾半抱往車廂外去。

琥寶兒一愣,整個人被陸盛珂抱了起來,他身量高大,臂力驚人,單手就能将她托起,直接往馬車下一放,動作行雲流水,眨眼間她雙腳落了地。

陸盛珂沒下車,甩下簾子吩咐青序:“回府。”

月蘿驚訝的看着小娘子被王爺抱下車,然後馬車就走掉了。

“這……”

琥寶兒:“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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