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且等着

36 你且等着

琥寶兒聽見這話, 一擡手就捂住了自己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水潤雙眸,企圖叫他無處下嘴。

陸盛珂看着她這天真的舉動, 似笑非笑:“你能擋住什麽?”

她只被親過嘴唇臉頰和眼皮, 怕是不知道其他位置是何感觀?

陸盛珂也不知道。

他很想試試。

但是這會兒在馬車上, 而且琥寶兒的頭疼才剛過去, 他不至于這麽心急。

他已經決定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了。

“你我有的是時間。”

在陸盛珂幽深的注視中, 琥寶兒一陣心慌,小聲問道:“你想做什麽?”

他不介意她體帶異香,她還挺高興的,可是為何語焉不詳的, 總感覺有些不妙……

“到時你便知曉。”陸盛珂無意在車上替她解惑。

後撤了身位, 端坐一旁整理衣擺。

琥寶兒摸摸自己柔軟的唇瓣, 輕哼一聲:“你別再親我了, 你明知娶錯人了還親我?”

“我能。”陸盛珂截斷她的話頭, 側目望來, 頗有幾分虎視眈眈。

琥寶兒一愣,這時才意會到他的心思:“你想與我圓房?”

“是。”他給予肯定答複。

“可是……”

“沒有可是,”陸盛珂一伸手,輕輕捏住她的小下巴, 微一擡起:“本王明媒正娶,你既已經過門, 那就将錯就錯。”

琥寶兒給聽迷糊了,終身大事非同小可,還能将錯就錯?

“如若不然, 你想去何處?”陸盛珂道:“沈家對你一點也不好。”

“我不回去,”琥寶兒早前就盤算過了:“王爺給我的月錢, 可以買一座小院子。”

“金稷坊再小的院落,至少千兩起步。”陸盛珂不是那等不知民生的王爺,外頭物價他基本都了解。

而琥寶兒,一開始對京城一無所知,但是這段時日她經常外出游玩。

游玩過程中增長的見識,豈會白費。

她道:“金稷坊靠近皇城,當然很貴了,我可以選永郢坊。”

金稷坊住的大多數達官貴人,府邸大多聚集于此,而廣樂坊最為繁華熱鬧,商賈富戶層出不窮。

永郢坊較為偏遠,地域廣袤,許多大戶人家的田莊都在這裏。

相對而言,宅院價格自然就低了。

四百兩就能買一個小院落,還附帶小塊田地。

陸盛珂聞言,黑眸眯了起來:“你還真打算離府?”

他并無掩飾自己的不悅,琥寶兒動了動小嘴:“那總不能一直賴着不走……”

人心貪婪,她何嘗不是為了王府的月錢心動過,吃好喝好,車馬仆役随行,都想留久一點了。

“為何不能?”陸盛珂扣住她細白的腕子,握在掌心,明确告訴她:“琥寶兒,本王不打算和離了。”

“什麽?”她有點意外,但又不是特別意外。

從他親吻的舉動來看,他就沒有初始時候那樣厭惡她了。

未必是喜歡,但起碼不排斥。

琥寶兒一時有些茫然,她從未想過自己繼續當王妃的可能性。

或許是因為過門後接連冷遇,以至于她不想勉強待在王府。

外面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

陸盛珂斜睨她一眼,語氣輕飄飄的:“本王不是在與你商議,而是通知你。”

他的态度陡然強硬起來,琥寶兒鼓起臉蛋:“這和最初說好的不一樣。”

然而這人明擺着就是不跟她講道理,捏着她軟白的小手,道:“本王不答應和離,你哪都去不了。”

若是放她出去,這樣嬌豔好欺負的小姑娘,不知要招惹來多少狗子惦記。

倒不如,他來做那只惡犬。

琥寶兒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吞吃入腹,陸盛珂已經磨着後牙槽挑選從哪裏下嘴了。

她頗為猶豫:“我需要想想。”

沒有記憶的人,就像沒有根系的浮萍,身邊又沒有親友相幫。

她不知道要怎麽做。

********

回到王府,管家立即上前禀報,說是太子殿下來了,這會兒正在藕花汀喝茶。

自家兄弟,讓他等等也沒事,管家已經安排了茶水糕點,還吩咐廚房晚膳拟了菜單。

陸盛珂過去時,陸啓明偷得浮生半日閑,在聽重錦撫琴。

重錦自幼便是書童,琴棋書畫都跟着學了點,其中彈琴最有天賦。

陸啓明是愛樂曲之人,得知後還賞了一把琴給他。

可惜跟随在陸盛珂身邊,他幾乎從不聽琴,倒是浪費了重錦的琴技。

這會兒陸啓明捧着茶,瞅着陸盛珂姍姍來遲,問道:“你出城所為何事?”

他腦子裏思索一遍,暫時沒想起需要親自出城的差事來。

“一些私事,或許與皇兄的來意有關。”陸盛珂在他對面落座,已經猜到了兄長的打算。

他一揮手,摒退左右,準備把沈家這對孿生姐妹花的掉包行為告知他。

陸啓明直言笑道:“今日是為着林家而來,需要你一個明确的答複。”

譚淩越回京數日,譚家正在給他籌備婚事,風聲瞬時就傳開了。

偷偷摸摸接觸了林家人,自以為掩人耳目。

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之常情,這林芊蔲已有十五六歲,耽誤不得。

若是容時能給個信物,雙方便可确定下來,待他盡快和離,迎娶新婦進門。

林家想必不會介意沈氏女,都知道是怎麽個由來。

陸盛珂癱着張臉:“我不會娶她,林家若要擇譚家為姻親,随便他們。”

良禽擇木而栖,良臣擇主而事,誰是明主,有腦子的自會判斷,無需旁人多言。

“怎麽?孤以為你不讨厭她才是。”陸啓明先前就問過,他雖說沒有表示出想娶的意願,卻也不曾反對。

“皇兄,我不想和離了。”

“什麽?”

這對陸啓明而言頗為意外,他不由好奇:“發生了何事?沈若緋纏住你了?”

同為男子,他自然不會無視此女的魅力,被這樣軟乎的小姑娘纏上,只怕百煉鋼都能化作繞指柔。

然而陸啓明難以茍同,他自幼當做儲君培養,最忌諱心無大局,貪戀女色。

在他看來,弟弟也不會被這些萦繞于心。

“她不是沈若緋。”

陸盛珂一張嘴,就把陸啓明給震住了,簡短解釋一番,近些日子虞河所查到的情況。

“姐妹二人互換,全家皆是知情者。”

“沈家好大的膽子!”

陸啓明眉頭一皺,第一時間懷疑背後是否有人指使,比如說柔妃或者譚家?

陸盛珂搖頭否認了:“沈家與他們八竿子打不着一處,譚家也不會将這等小棋子放在眼裏。”

要是從一開始布局,譚家沒有理由選擇沈家,京城多的是比他們更合适的人選。

而且在虞河調查下來,沈家蠅營狗茍,反而心思在別處。

陸盛珂道:“真正的沈若緋,身上藏着秘密。她自己對花雅夫人有恩,前不久她的父親結交了承恩侯,而就在昨日,沈家長子又恰好幫了魯國公的一個小忙。”

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但屬實太巧了,為沈家結下諸多善緣。

當然,這些結果,對夜玹王府乃至東宮都不相幹。

沈家如何鑽營,陸盛珂沒興趣過問,只是覺得,沈若緋有些古怪。

陸啓明也沒把這些小動作放在眼裏,只問道:“王妃既是沈知鳶,你打算留下她?”

“嗯。”陸盛珂應了一聲,眸光微動:“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她不曾虧欠,倒是本王……”

王府一開始理虧在先,他有所猜忌,有所遷怒。

琥寶兒清清白白嫁過來,來日姐妹二人各歸各位了,她也要落個二婚的名頭。

再者,他不願意讓她二嫁。

是的,一切緣由,皆是以自身意願為前提。

陸啓明在一旁瞅着,多少看出來了點:“看來你對她挺滿意,否則再多虧欠,也有的是補償法子。”

金銀財寶,權勢地位,他們可以補給沈知鳶,然而容時卻要用王妃之位許給她。

而且始作俑者是沈家,又不是他們害得沈知鳶淪落至此。

兩人沒有就這個話題談論多久,很快繞回譚家身上。

避暑行宮有懷孕的岚妃分寵,柔妃很難像以前那樣吹枕邊風,鼓動旒觞帝下達各種利于己方的旨意。

但是此舉無非是拖延時間。

陸盛珂意在奪權,已經掌握了一部分譚震賀私吞軍饷的證據,可是只有這些還不夠。

失态若不夠嚴重,旒觞帝即便怒氣滔天,也可能小懲大誡,狠狠罰譚震賀的俸祿,或是支使去做苦力,未必會收回兵權。

這般結果,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

而且——

陸盛珂淡淡一擡眸:“父皇對我有天然的防備,他絕不會将兵權交給我。”

旒觞帝深知這兄弟倆一條心,夜玹王與東宮同一陣營,怎麽可能撒手放權。

恐怕為了兩相權衡,對譚震賀氣惱不已,都不肯輕易收回兵權。

這便是帝王心術。

這個顧慮,東宮的謀士們已有提過。

陸啓明看向他道:“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陸盛珂說到這點,心中早有對策,“我手中有一人,武力不凡,識文斷字,頗懂謀略,還很年輕。”

陸啓明不由一笑:“容時的意思,是想給父皇送人。”

皇帝生怕底下老臣們被東宮拉攏了去,若有個年輕才幹出現,他一定會抓住,收為己用。

此計甚好。

“皇兄別高興的太早,”陸盛珂瞥他一眼:“他與皇嫂青梅竹馬,幼時曾言非卿不娶……”

陸啓明:“?”

他一咬牙:“潘子安?!”

這人比袁綽年幼好幾歲,小時候就是個跟屁蟲小尾巴,算什麽‘青梅竹馬’呢?

陸盛珂一點頭:“還要皇兄與他演一出不和的戲碼,才好消弭父皇的戒心。”

“容時,誰讓你出這種馊主意?”

陸啓明無語了,他都這個年紀了,和袁綽的孩子已經那麽大,還要給自己弄個小好幾歲的‘對頭’出來?

不過童言無忌,潘子安小時候确實總在大人面前嚷嚷要娶袁綽……

陸盛珂面無表情:“我這也是為大局着想。”

恰好管家前來請示,是否該傳晚膳了,陸啓明起身甩袖:“孤不用飯了,你和你的王妃自己吃去吧。”

他都不想勉強弟弟接納林芊蔲,這人倒好,要把潘子安送跟前來。

太子殿下走了,管家知道他沒有生氣,把眼睛看向自家王爺,“這晚膳……”

“去灤紗苑用。”

********

琥寶兒回來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後,在廊下晾幹了一頭青絲,整個人清爽得很。

她折騰這些,就半個多時辰過去了。

衣裳整潔出來時,恰好桃枝入內禀報,廚房那邊要傳一大桌菜,王爺也會過來用餐。

琥寶兒方才就聽說太子殿下來了,所以廚房才備下這麽許多。

“他為何要來?”不陪太子一起吃麽?

桃枝笑着回道:“殿下已經回宮了,王爺就來找娘子呢。”

一起吃飯也沒什麽,甚至多個搭子胃口更佳。

不過……琥寶兒抿着小嘴咕哝道:“他最近有點奇怪。”

“這是從何說起?”桃枝不解。

琥寶兒一時也解釋不清楚,全然是似懂非懂的狀況。

若要準确形容,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被盯上的感覺。

陸盛珂是換過衣服才來的,一踏入灤紗苑,鼻翼間便是屬于她的馨香。

沒了月蘿這個礙事的,沈家別想探聽王府的消息,琥寶兒的香氣也無須隐藏。

遠遠的,他瞧見她的衣着,廣袖月白細紗裙,又薄又軟的料子,适宜夏日在家穿。

微一擡手,袖子就滑落了,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藕臂。

陸盛珂道:“怎麽不戴玉镯。”

外出赴宴才見她戴過一次,平日裏兩手素淨。

琥寶兒已經坐下來等開飯了:“嫌麻煩,睡前還要取下來。”

“可以不取。”陸盛珂在她左側落座,“磕碎就買新的。”

琥寶兒一搖頭:“碎了多可惜,而且財不外露。”

“誰教你的這句話?”她看着就不像是有戒心之人,還知道防範呢?

琥寶兒有問必答:“是朱濟街的趙大娘,這可是人生智慧。”

陸盛珂聽着,她是接觸了一些市井之人。

不期然想起那一次,當街撞見她,跟陳大人并排坐在道旁吃炸糕。

沈家大小姐絕不會如此,只有二小姐,才率性而為。

“有本王在,沒人敢惦記你。”

不論是她這個人,還是屬于她的財物。

陸盛珂一手斜支在桌上,道:“你不需要顧忌旁人的想法,是穿金戴銀或者……”

他話沒說完,腦門就貼上了琥寶兒溫熱的小手。

柔嫩的掌心按在他額際,她眨巴着圓溜溜的琥珀眼,一臉認真:“你莫不是生病了?”

“嗯?”陸盛珂一挑眉梢。

“突然轉性了。”她頗為費解。

陸盛珂拿下她的爪子,攏在手裏,道:“女子喜歡首飾,你不喜歡?”

琥寶兒沒有不喜歡,亮晶晶的誰不愛呢,她不解:“王爺為何對我好起來了?”

“這就算好了?”陸盛珂捏着她的指尖,“身外之物,一些公子哥随時可以一擲千金,算什麽好。”

“你和他們一樣麽?”琥寶兒不太明白。

“不一樣。”陸盛珂道:“本王可以給你很多,免得你在外被人哄了去。”

“可是你為什麽要給我很多,”她只知道一件事:“天上不會掉餡餅。”

“本王樂意。”

“不行,我要不起,”琥寶兒一臉老實:“怕不是要肉償了。”

“……”他聽到了一個什麽詞?

陸盛珂一擡手,揪住了她軟乎乎的臉蛋:“又是從哪學來的?”

琥寶兒微微吃痛,眉頭都皺緊了:“你別捏我……是趙大娘養的豬崽拿去換米酒了……”

陸盛珂真想咬她一口,低聲道:“這法子不錯,你且等着。”

會讓你肉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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