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夢該有醒來的那一刻

夢該有醒來的那一刻

黑夜裏綻放的煙花就像是翩翩起舞的精靈在那一刻照亮了整間畫室，他宛如一個見不得光的偷窺者，看着她的背影伸了伸手，直到他的女孩回頭笑着抱住了自己，才感覺這一切都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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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栀坐在車子裏感覺全身熱得慌，眼睛偷偷地瞄着正在開車的裴知禮。

“你看着我做什麽？”裴知禮察覺到來自于副駕駛的視線。

“沒...沒什麽啊，我沒看你，我在看你那邊窗外的風景。”連栀連忙低下頭把玩着手上的手鏈，假裝什麽也沒發生。

人一旦緊張時會裝作自己很忙，連栀把這個形容演繹得淋漓盡致。

“我還以為栀栀在回味剛才的吻。”裴知禮認真的開着車，微微側過來看她時，眼神裏透露着一絲溫柔。

連栀被裴知禮的問題吓了一跳，臉上露出了一絲害羞的笑：“不是的，我…我只是在想一會兒吃什麽好，你別亂說話，我才沒有。”

“看來是哥哥的吻技不夠好，讓栀栀不滿意了，今晚跟哥哥回家多練習幾次好不好？”裴知禮假裝委屈的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壞笑。

“裴知禮，你不要臉。”連栀要不是此刻坐在副駕駛上被安全帶束縛了，她能立馬退十米遠。

“好了好了，栀栀我們先去吃飯。”裴知禮通過導航找到停車位停好車後，見副駕駛位上的連栀如此防備着自己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揉了揉連栀的頭發。

裴知禮一手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來到副駕駛，他像個騎士一樣做了個邀請的禮儀隆重地邀請他的公主下車，挽着連栀的手下車鎖門，兩個人一起進入莫蘭花園露天餐廳。

“裴知禮我突然有種和你私會的感覺，這裏好多人啊，不會第二天我們就出現在娛樂頭條上，标題是：裴知禮私會小情人吧！。”

“錯了，是約會，走吧小情人。”

裴知禮一直都知道連栀語出驚人，沒想到還是被驚吓了一點點，小情人這個稱呼，虧她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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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小姐晚上好，歡迎光臨莫蘭花園露天餐廳，請問這邊有預約嗎？”

“有的，手機號是157××××××，你看一下，預約的是今晚七點三十分，現在是七點十五分，我們早到了十五分鐘。”裴知禮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連栀聽見裴知禮報出來的手機號驚訝的瞪大雙眼，手指撫過衣袖：“嗯？為什麽是我的號碼？”

裴知禮湊近連栀的耳朵，他将她的細微變化盡收眼底：“宋總說，栀栀在這裏給我準備了驚喜，我很期待，我也有驚喜要給你。”

什麽驚喜？

連栀眨眨眼睛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她想起她臨出發前，被舅舅拉回房間換的這身裙子，還有前一天拜托舅舅安排的煙花秀表白來着，可是為什麽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啊？

當事人不知情，這也太突然了吧？宋柏舅舅有這麽不當人的嘛！

“好的，裏邊請，進門左手邊第一個服務員會帶你們過去的。”

“好的謝謝。”裴知禮點頭致謝。

“裴知禮，那你會喜歡煙花秀表白嗎？”連栀腦子很亂，她稀裏糊塗的把自己的計劃問出了口。

“嗯？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煙花秀表白嗎？怎麽說呢……我不太喜歡這種方式。”裴知禮似乎是猜到了什麽，起了欺負小朋友的念頭。

“不喜歡嗎？那我不表白你了。”連栀沮喪的低下頭，她沒有經驗，卻忘了考慮他的喜好，表白還沒開始就被拒絕了，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裴知禮連忙拉住她的手耐着性子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煙花秀表白太張揚了，我不喜歡這樣。”

“什麽嘛，全民偶像裴知禮原來是這麽不解風情的男人，我要脫粉跑路，你別攔着我。”連栀反握住他的手抓的緊緊的，嘴裏卻說着要跑路的話，假裝往外走，等着他把自己拽回來。

裴知禮聽到連栀的話，忍不住笑了笑，配合的把她拉近距離，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你啊，真是個小朋友，喜歡這些浪漫的東西，不過表白這種事怎麽可以讓你來呢，交給我，今晚你只管好好吃飯。”

聰明如他，他大概想到了連栀的鬼主意，煙花秀表白确實是個不錯的建議，他想到了更好的方式，希望貓哥給力點，及時把他準備的驚喜送到。

服務員領着裴知禮和連栀來到位置坐下，服務員拿出菜單放在桌子上後站在一旁。

裴知禮掃了一眼菜單，把菜單移到對面連栀的面前：“看看菜單，想吃點什麽就吃什麽。”

連栀眨眨眼睛，她好想生氣，可面對這張臉真的生不了一點兒氣：“想吃清淡點的，你幫我選吧。”

裴知禮點了幾個清淡的菜，又加了一瓶紅酒：“你看上去很疲憊，吃點清淡的也好，我還點了紅酒，喝了助眠。”

“服務員，就這些。”裴知禮把菜單交給服務員，輕聲交代了點什麽後又看向連栀。

連栀被裴知禮盯得有點害羞，燈光忽然變得昏暗，她聽見一行人走了進來，随着一陣舒緩的音樂聲響起，燈再次亮了起來。

牆上的幕布開始慢慢放映他們之間的合照與視頻，短短幾分鐘的視頻看的連栀感動不已，眼眶漸漸濕潤，望向裴知禮的眼神滿含愛慕之情。

“這些都是……”連栀震驚的捂住嘴，居然有許許多多從裴知禮視角拍的照片，都是他們一起游玩，一起工作時他悄悄記錄下來的吧。

唯獨最後她從飛天梯奔跑下來的視頻，是自己不知道的，這是什麽時候的呢？連栀仔細回憶着。

“栀栀，這段視頻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難以置信會在沒有任何交集的情況下，就喜歡上了你，偷偷地喜歡着你。”

初見的視頻裴知禮是在微博裏偶然刷到的，被一個路人拍了下來覺得好玩發在了微博上，他厚着臉皮拿着小號和博主要來了原視頻。

“裴知禮……”

“聽我說，三年前向我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要我在三天內記住你的時候，你就冥冥之中占據了我的全部心髒，只是後來你一次都沒來看我，唯一一次居然是脫粉。”裴知禮說着有些哽咽，眼眶也跟着紅了，那模樣看上去委屈到極致。

“所以，你是在表白嗎？”

連栀來不及去思考舅舅以她的名義到底安排了怎樣的驚喜，她聽着裴知禮最後一句話有些心虛，她去過一次，因為家裏有事又跑了，怎麽能說一次都沒有呢。

連栀原本一直覺得裴知禮喜歡自己是在之後的相處期間才察覺到的，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甚至在她尚未見到他時就已然開始了。

莫非，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皆是命運安排嗎？一切太過于順利，太過于夢幻，原來兩條不平行的線，卻在三年前那一天連接在一起。

“是啊，當我聽到你說你的心永遠鎖定我的時候，我的心就要跳出嗓子眼了，栀栀，我并非一個善于表達情感的人，可我想嘗試一下，以另一種身份去愛你。”

連栀試圖移開自己的目光，可她死死的看着裴知禮的臉，她才知道她的喜歡從一開始就不是單項選擇。

裴知禮一直以來的溫柔體貼不是玩暧昧，是認真的在向她宣告他的喜歡。

如果不是裴知禮猜到了連栀的計劃，或許他還能夠準備的更加充分，更加正式。

“栀栀……會不會覺得我喧賓奪主，搶了栀栀的表白。”裴知禮很緊張，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說了什麽，只想着他的表白連栀聽了會不會高興。

連栀她還沒從裴知禮的表白反應過來，她是被表白了吧！是被喜歡的偶像表白了吧！不是在做夢吧。

“沒有沒有，只要我們兩情相悅，就不存在喧賓奪主，因為你永遠都是我世界裏的男主角。”連栀的心跳聲伴随着煙花的綻放，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清晰。

“栀栀，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裴知禮聽她的話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表白這種事他更希望自己開始。

“不願意。”連栀想也沒想直接拒絕，兩情相悅為何不跳過戀愛直接結婚呢？

她還年輕，沖動一次吧，反正面前的男人不會讓自己輸的不是嗎？

裴知禮錯愕地看着她，不是喜歡他嗎？難不成是自己準備的不夠充分，究竟哪裏做的不夠好，他該怎麽補救。

“裴知禮先生，你願意娶連栀小姐為妻嗎？”連栀從桌子上的工具做成一個戒指形狀，準備等裴知禮點頭同意就給他戴上去了。

“倉促了些，後續會補上更好的。”連栀怕裴知禮不喜歡，急忙補充道。

所以驚喜是……表白＝求婚？宋柏沒說這茬啊，裴知禮此時此刻一個頭兩個大，表白到最後直接變求婚，今天看黃道吉日了沒，今天宜嫁娶嗎？

宋柏：【我也不知道我大侄女這個虎der要求婚啊，老子戒指都沒準備，深井冰啊，到底誰戀愛腦啊？】

“愣着幹什麽啊，錯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下個村我就不等你了啊。”連栀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抓馬，可是既然兩情相悅，為什麽不能馬上結婚。

“我願意。”裴知禮搖搖頭，無奈的從一旁的服務員手裏接過一個戒指盒，原本打算的表白禮物直接變成求婚道具，等等，主導位置怎麽又變了。

連栀甜甜的笑着，腦海裏已經開始構思如何拿到戶口本帶領心動男神奔向民政局了。

直到看到真戒指時才傻眼，內心調戲裴知禮的想法煙消雲散，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不是怎麽會有真戒指啊。

“栀栀，你打亂了我所有的節奏，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好。”裴知禮單膝下跪小心翼翼的為她戴上戒指，抓着她的手深情的凝望着她。

“想說什麽？你直接說，我們之間不用藏着掖着，實在不行接個吻緩和一下氣氛。”連栀旁若無人的向他靠近，小手潇灑的揮了揮，一旁演奏的工作人員識趣的離開。

她戴着戒指的手輕挑裴知禮的下巴，小腿一擡踩在他的膝蓋上，一臉的認真。

她腦海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想一一嘗試。

“我想和栀栀慢慢來，不想讓栀栀做出後悔的決定，因為我并沒有表面上那麽好。”裴知禮聽到連栀大膽的話害怕連栀只是一時沖動，他可以耽誤，他的栀栀不能被耽誤。

他希望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純粹的，他比連栀大五歲，考慮的自然是要多一些，只是沒想到今日才發現嬌嬌軟軟的小朋友也有着他沒見過的一面。

“就算是歪瓜裂棗我也喜歡，畢竟我喜歡你的時候也只知道你的名字，你和我挑個黃道吉日去領證吧。”

裴知禮苦笑，歪瓜裂棗倒也不至于，好歹出道這麽多年，長的也不差。

裴知禮有一種連栀很急的錯覺，他的栀栀這麽迫不及待嗎？就想着領證了？

連栀表示，真的很急，快餓死了。

兩個人為了好好吃飯，假裝平靜的遺忘這段不正常的或表白或求婚的烏龍，總之結果達成了就好。

他們內心都盤算着要看看日歷最近哪天宜嫁娶來着，但一直沒機會看手機。

吃完飯後裴知禮開着車帶連栀來到了自己的公寓，他想帶她參觀自己的畫室。

“栀栀，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喝。”裴知禮回到家先給連栀倒了杯水遞給她。

“好。”連栀接過水杯，淺淺的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茶幾上呆愣愣的東張西望，最後被角落裏的一間房吸引了注意力。

裴知禮察覺到她探索的視線，牽起她的手神神秘秘的帶她來到他的畫室門口：“栀栀，這把鑰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這裏面藏着什麽？”

“你打開就知道了。”裴知禮表示讓她自己看，說出來就不驚喜了。

窗外綻放的煙花就像是翩翩起舞的精靈随着連栀轉動鑰匙打開門的那一刻照亮了整間畫室，映入眼簾的是牆壁中間挂着的【你在星系光年之外。】

“這些……”連栀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到，她被畫筆的主人精心描繪在每一幅畫卷上。

裴知禮的眼底迅速泛起一絲驚慌失措，他宛如一個見不得光得偷窺者被暴露在他的女孩面前，看着她的背影伸了伸手……又落下。

她會讨厭自己嗎？

“這些畫都是你親自畫的嗎？好漂亮，你把我畫的真好看，本以為那次山上作畫已經足夠驚豔，裴知禮你如此優秀讓我情何以堪。”

直到連栀回頭笑着抱住了他，裴知禮才感覺這一切都不是夢，他是被眷顧着的。

連栀真心為裴知禮感到驕傲。

“嗯，都是我畫的，栀栀喜歡嗎？”此時裴知禮腼腆的像個小孩一樣，臉上洋溢着被認可的快樂，雖這麽問着，答案卻已經知曉。

連栀昂起頭含情脈脈的看着他：“裴知禮我很喜歡，擁有你，擁有現在的這一切，我知足了，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守護，我真的好愛你。”

“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因為有你我才獲得了幸運，才有機會能夠守護你，栀栀我也愛你，你的一切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

連栀在想她能夠遇上裴知禮，被愛着，守護着，她如今的一切是否是上輩子磕了三千個頭祈求來的，才得以這般幸福。

“會幸福吧，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吧。”連栀在心裏問着自己，她像個小偷一樣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

他們心領神會的緊緊相擁在一起難舍難分，連栀忽的心慌不已，她心痛的喘不上氣了，好看的小臉皺在一起無力的推了推裴知禮。

突然來的痛感讓她不知所措，她是不是太過于貪婪，索取了太多不屬于自己的幸福，她感覺到畫室裏的每一幅畫都在吸取她的生命力，她是不是就要死了。

老天在懲罰她嗎？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害怕自己會吓到裴知禮。

裴知禮茫然的看着她：“栀栀，你這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怪我不好，你該好好休息的。”

裴知禮看着連栀顫抖的身體，不由得慌了神：“栀栀，怎麽了？”

“栀栀乖，睡一會兒吧，醒來就沒事了。”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的身體放在沙發上，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辦法，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嘗試。

裴知禮拿起畫筆，神筆馬良的神力已經被他用了兩次，現在還剩下最後一次，他嘴裏不停祈禱着：“求求你，幫幫我，幫我。”

裴知禮顫抖的握住筆，幾次都沒能成功落筆，白色的畫卷被他塗畫的淩亂不堪，他不知道該畫出什麽樣子才能夠讓連栀醒過來。

接連幾次失敗後他頹廢的将畫筆摔在了地上，腦海裏最後一根緊繃着的弦終于斷了，淚水淹沒了畫卷，他終于不再理智撕碎了那張失敗的畫卷：

“神筆馬良你從頭到尾不過就是個謊言，是我自我欺騙太久了，忘記這一切都是虛幻，我求求你，你讓我成功一次好不好，不是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嗎？”

裴知禮狼狽的再次撿起畫筆，不停在畫卷上嘗試，撕碎，他的情緒已經崩潰到極致。

“失敗，失敗，失敗，為什麽每次都是失敗，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就可以讓她幸福的過完這一生了。”

“老天爺，我恨你，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嗎？你給了我守護神的身份卻讓我永遠失去她，是為了戲弄我嗎？”

連栀雖然閉着眼睛，還是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她的裴知禮在哭嗎？怎麽辦，好想為他擦擦眼淚抱抱他。

連栀聽着他的哭聲慢慢地拼湊出十五歲時的裴知禮向她伸出手的模樣，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小啞巴，我帶你私奔吧。”

連栀這一次決定不再拒絕她的少年柔聲回答道：“裴知禮，你帶我離開這個噩夢一樣的地方好嗎？”

二十三歲的連栀在虛幻的世界裏牽起了十五歲少年裴知禮的手，少年慢慢成長為二十八歲的全民偶像裴知禮。

年少時不起眼的玩笑話，會是未來某一天最好的安排，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現實病房裏——

過了許久連栀終于醒了過來，她醒來在vip病房裏，周邊除了醫生沒有其他探望的人。

關于裴知禮的一切，随着夢境醒來，煙消雲散，現實裏她沒有擁有過裴知禮，沒有疼愛自己的父母舅舅，也沒有池嫣安落希，一切的一切都是夢。

她不會感到難過，不曾擁有，談何失去……

“連栀，你這回睡得可是夠久的啊，再不醒來我都要吓死了。”連栀睜開眼睛，看着她的心理醫生姜漓坐在床前嘴裏說着嫌棄的話。

“姜醫生，你又嘲笑我，做醫生的做成你這樣也是沒誰了，唉……這一次我又夢到那個人了。”連栀知道姜漓是個好心人，他無非是過過嘴瘾罷了。

連栀和姜漓有個約定，她要每次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都是他。

而姜漓每一次都能非常巧合的坐在床前等待她醒來。

對連栀而言，只要醒來看到的不是死神，其實是誰都可以。

她獨來獨往慣了，來到南淵城就只認識了醫生姜漓，對于同事們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她人生裏最後一個無理要求竟然是姜漓滿足她的。

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你真的不考慮做手術嗎？你的身體可經受不起你這麽胡鬧。”姜漓并沒有去管連栀夢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只知道他這位不聽話的病人沒有多少時間了。

姜漓雖然吐槽着連栀的胡鬧，也只是嘴上說說，連栀總是做着天馬行空的夢，實際上不過是經常陷入了昏迷狀态，每一次夢中醒來都是在縮短她的生命。

自從半年前接觸到連栀這個病人開始，他就一次比一次頭疼，照理說腦癌患者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管轄內，他平日裏不僅要忙心理科，還要溜達到VIP室看她。

“不是說還有三個月嗎？再說了……”連栀噘着嘴變得很不高興。

“最多三天。”姜漓看她的反應不忍告訴她真相，可被瞞着等到死亡真的來臨時，無依無靠的她又該有多害怕。

他的同情心泛濫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說這是最後一次，每一次都還是想要安慰一下他的病人。

“這樣子嗎？做手術的話會不會很疼啊。”連栀假裝苦惱的配合姜漓。

她發現姜漓醫生都快要被自己搞的抑郁了，自從生病後，她叛逆的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要不聽話一次吧！

“我們醫院裏最好的醫生給你做手術，成功的話可以讓你多活幾年。”姜漓的意思是可以試一試，可他忘了成功率有多低，那是與死神作鬥争。

“算了，手術成功率只有10%，還是不要禍害醫生了。”連栀看過很多醫療電視劇，有很多病人做手術失敗會導致醫生愧疚一生，她不想做惡人，所以還是不聽話了。

姜漓怕繼續這個話題，連栀會說出讓他無法回答的話，轉移話題道：“對了，連栀你剛才說夢到他什麽了？”

“他有神筆馬良的神力，可好像因為救不了我而難過。”一說到夢，連栀兩眼放光的看着他，人也精神了點卻讓姜漓覺得這是回光返照。

她口中的裴知禮他知道，那是一個大明星，他只是個小小的心理醫生，怎麽才能把大明星忽悠來醫院哄着她好好治療啊，能力有限啊。

“連栀，如果夢裏的神力是索取你的生命力為代價呢？”姜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快碎掉了……

“啊，如果是這樣也太殘忍了吧。”連栀一聽這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不敢想。

“是啊，太殘忍了，可這就是事實。”姜漓說着，可他的語氣裏充滿了遺憾，整個人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姜醫生，那只是夢，你怎麽也當真了。”連栀覺得姜漓可能是被自己亂七八糟的夢給影響了，這麽憂愁是不對的。

姜漓嘆氣，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是啊，我怎麽也當真了。”

“姜醫生，我就猜到你在這裏，你辦公室裏有人找你。”一個護士模樣的人打開了病房的門叫走了姜漓。

“等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

連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困意襲來再次沉沉的睡去。

這一次，她無夢，睡得格外的不踏實，那些美好的一切終究不過是一個夢，而夢該有醒來的那一刻。

——全文完——